鐘無期神色委頓地走在地上,魁梧的身軀上處處可見劍痕,間或有陰氣從中溢散而出。
和李清漣的一戰,是他輸了。
那位不愧是太白真君之化身,一身劍道包容萬千,涉獵佛、道、妖、魔,兼容兼通,以六品之身生生贏過了他這五品。
鐘無期雖是保住了性命,但也無法阻止李清漣離去追殺,卻是不知崔玨那邊情況如何。
忽而,有森然之勢突現,就見天空忽暗,陰氣劇盛,幽王從中走出,目光冷厲。
“閻王,”鐘無期起身行禮,“崔玨······”
“崔玨已死,孤已經去其死亡之地看過了。”
幽王低沉說著,負著手,看向地麵,“你敗了?”
“是,”鐘無期低頭道,“來者乃是太白真君之化身李清漣,不過據他所說現已獨立,離開了道德宗,入了妖神教。此人劍道卓絕,屬下不能敵也。”
地麵上,漆黑的腳印遍布,卻是皆為鐘無期所留。
他的陰氣侵蝕了地麵,留下了明顯的腳印,反觀李清漣,卻是沒有一點腳印留下,似是在表明對方遊刃有餘,還留有餘力。
但幽王看到這些腳印,卻是想到了之前的一些線索。
“腳不沾地!”幽王目光幽冷地道,“李清漣的雙足始終未曾沾地?”
“這······”
鐘無期被問得一怔,細細思索,旋即肯定地回道:“他身形飄忽,雖行步於地麵之上,但無聲無息,並且有數次交鋒時,明明他劍勢淩厲,卻後勁頹弱。現在想來,當是因為腳未履地,無從著力。”
如此一想,李清漣確實是還有餘力,他始終有所保留。
哪怕是到了六品和五品,在戰時能踏足大地,依然還是要比淩空要來的穩健。李清漣越級一戰卻有所保留,還在這種地方保留,這由不得人不懷疑。
同時,鐘無期也想起了某事,“法外逍遙,亦是腳不沾地的。”
無論是潛入天牢,還是刺殺二皇子,那狂徒一直都是腳不沾地,看似正常行走,實則雙足和地麵有著微不可查的距離。
尤其是刺殺二皇子的那一次。
根據幽王事後問詢,二皇子想起了彼時被法外逍遙帶著入府之時,對方始終都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這也是讓二皇子認為此人有才能的原因之一。
刺殺之舉,本該是隱秘之行,要杜絕任何會泄露自身的可能,但那法外逍遙卻是始終顯露著奇特,步履未及地,這是一個相當致命的破綻。
排除這狂徒故意炫技的可能,那就隻剩下一個原因。
——他不能踏足地麵。
而李清漣亦是如此。
明明占據上風,卻一直不落地麵,以致於數次進攻被鐘無期擋住。
再往深了想,之前占卜法外逍遙時占到張道一,而李清漣乃是道德宗宗主太白真君獨立出來的化身······
在幽王的猜測中,一口黑鍋正在逐漸移到李清漣背上。
雖然還無法確定李清漣就是法外逍遙,但雙方肯定有所關聯。
······
······
‘李清漣亦是至清之體。’
另一邊,薑離已經回了神都,此刻正坐著輪椅,光明正大地往皇城去。
在他身後,赤紅小狗罕見地沒臥在薑離腿上,而是跟在後麵,一邊走著,還一邊扭頭,用森然目光注視著側麵。
隱著身的牛頭吊著心,生怕這小狗一口咬上來,同時暗惱,這狗未免也太小心眼了,不就是拍拍馬屁嗎?至於這麼提防著他嗎?
這一狗一鬼剛剛回溫的關係又開始急轉直下。
對於這兩者的勾心鬥角,薑離倒是覺得頗為有意思。隻不過眼下他想的更多的,還是李清漣。
‘李清漣當初得了三個人參果,如果他能夠將三個人參果全都服下,未必不能和我一樣,徹底褪去後天五行之氣,成就至清之體。我之前與他照麵,也感應到了他體內的至純至淨。’
薑離摸著下巴,轉著心思,“這代表著李清漣也麵臨著和我一樣的困境。”
清濁相吸,至淨清氣觸及大地,便會被地之濁氣強行吸住,饒是以薑離和李清漣這等修為,也要難以無視這種吸力。
所以,他們必須注意著不觸及地麵。
而薑離以法外逍遙身份行事時,由於不能坐輪椅,他可是一直都顯露著一個特征的。這個特征在行動時,被薑離以心魔秘劍混淆,讓人難以察覺,可到了事後,卻是未必不能回想起來。
‘若是有人已經發現了這特征······嘿。’
薑離心中嘿嘿一笑。
他一直想著給自己的另外一個身份找個背景,而當世之中最利於行事的背景,那自然是背鍋大戶妖神教了。
此前薑離一直思考著如何拿上背鍋教的戶籍,沒想到在這不經意間,就成了。
雖然還不算真正落實,但有了這部分緩衝時間,也足以慢慢籌謀了。
如是想著,薑離驅動著輪椅,進了皇城,一路來到乾陽殿。
由於天璿一直守在乾陽殿,是以出了事,要尋天璿,也當往乾陽殿來。此時,乾陽殿中已是有不少人在此,爭爭吵吵,頗為熱鬨。
輪椅進了乾陽殿,薑離當著殿中眾人的麵,向著天璿道:“師父,徒兒去遲了一步,崔府君已為妖神教李清漣所殺,便是連生死簿,也給奪走了。”
此言一出,殿內立有風波起,姬氏宗正一拍座椅把手,冷笑道:“去遲了一步?你怕是漏了‘故意’二字吧?”
“大宗正此言,未免太過苛責,”薑離迎著宗正的冷厲目光,拍了拍腿,“晚輩腿腳不便,去遲了一步才是正常,要是能夠趕上那空間挪移的速度,那才是不正常吧。”
宗正看著薑離那腿,隻覺一股怒氣就往天靈湧。
且不管腿腳不便是否為真,天璿知道薑離腿腳不便,還派他前去,無疑已是表明了某種態度。
恰個夜宵,之後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