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死了。
死在了某人的暗招之下。
天璿目光垂落,注視著宗正,冷冽的眼神竟是讓這位姬氏的族老都為之膽寒。
而後——
天璿突然側目,崔向忠等四人同時爆成一團血霧。
“你想殺人滅口!”宗正高喝道。
雖然不清楚情況,但宗正還是以歲月帶來智慧或者說狡猾,察覺到了關鍵點。
——崔向忠等人。
若是被栽贓,他們四人就是關鍵。而且······
宗正接著說道:“若是老夫設計害了薑離性命,此刻便已有天譴,老夫如今安然無恙,正是說明此事和老夫無關。”
在初始的震驚之後,宗正冷靜下來,有理有據地辨明清白。甚至在他心中,還有著懷疑,懷疑薑離未死,眼前這隻是一出戲。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想著進一步的破局點。
然而天璿卻是對他的高喝不管不顧,猶如實質的神識掃蕩而過,爆出的血霧中,各式各樣的儲物法器一一爆裂。
內中的空間被打破,還沒等亂流隨之而生,天璿的神識就將其強行碾平,令得內中的東西散了一地。
“沒了,薑離的護腕沒了。”
天璿開口道:“本宮那徒兒的儲物法器中有一人參果,乃二品道器所凝結,能夠延壽五百載,現在,法器消失了,連殘骸都找不到,人參果也不見了蹤影。”
宗正突然不說話了。
一股寒流,席卷了他的心神。
他終於發現先前的寒意從何而來。
薑離被殺了,讓宗正此行失去了目標。一個死人,甚至連屍體都沒留下的死人,他就是想鞭屍都鞭不成。哪怕他心存懷疑,在沒有證據的當下,也依舊難以洗清嫌疑。
以天譴來評斷是否暗招殺人,難以取信於他人,畢竟這天譴是由天判定的,誰知道殺薑離的代價是什麼。
不過就算如此,宗正也依然有辦法拉扯,哪怕踏入了陷阱,也依舊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關鍵是薑離身上的人參果不見了。
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不見法器,不見人參果。沒人知道這法器是怎麼消失,也無人知曉薑離有人參果為何不服用,反倒是拖著傷體。
這其中可以聯想出多種理由,但在當下,關鍵的不是人參果如何消失,而是人參果消失了。
彆管這人參果是真是假,天璿既然將話說出口,自然會有人願意相信,並且以此做出聯想。
反正也沒人證明這是假的,不是嗎?
然後,很快就會有人將人參果和天子聯係起來。
想到這裡,宗正身上隱隱浮現出蒼蒼莽莽的蠻荒之氣,身體浮現出異色。
但還沒等他爆發,這股氣機又突然泄了開來。
太學祭酒不知何時站在了宗正身後,而天璿則是從空中徐徐落下。
宗正想要突出太學,不被人拿下,並且第一時刻告知天子此地發生之事,奈何前有天璿,後有祭酒。尤其是後者,一旦出手,宗正絕無可能逃出太學。
“老夫願意束手就擒。”宗正沒了先前的強硬,此刻一副頹喪之狀。
然而······
“本宮不接受。”
天璿按掌,星光天墜。
······
······
距離太學有二十裡的樹林中,薑離站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枝上,看著遠方落下的星光,輕輕鬆手,指間的樹葉隨風而起。
“起風了。”
他徐徐說道。
進入洞天福地的眾人中,四皇子可說是全軍覆沒,鐵柱觀的觀主通元子也不見出來,從此洞天中生還者,隻有薑離、法外逍遙、步玉笙、李清漣。
明麵上來看,他們當中無一人是天子那邊的。
這也就代表著天子手中沒有人參果。
這般來看,天子若想以人參果延壽,就隻能從他人手中奪取。
所以襲擊薑離也很合理,不是嗎?
天璿以此給其他人樹立了個目標,接下來自然會有人想要知道天子是否獲得了人參果。
而事實就是——雖然薑離的人參果消失是假的,但天子有人參果這件事是真的,並且天子那邊正在煉製不死藥。
天子必須要設法遮掩。
然而,他越是遮掩,就越讓人懷疑。
這假的,最終很有可能變成真的。
這一場假死,不光是讓薑離避免了成為靶子,也將天子的目的慢慢揭露。
‘順便,也讓我從漩渦的中心暫時脫離,接下來,我便是法外逍遙。’
灰白的霧氣在身周凝聚,周邊的五濁惡氣開始有規律地波動,隨著薑離的真氣運轉而不斷流轉。
他雖無法操控五濁惡氣,但借助蕩魔真氣對惡氣的牽引,足以讓薑離做到間接控製。
就好像憑虛禦風一樣,薑離並不需要控製風,他隻需要做到牽動風,洞察風的規律,進而做到引導風,駕馭風。
以此為基礎,薑離現在對牽引五濁惡氣已是小有心得。
他這人似乎很擅長走這旁門左道,之前就從純陽道心中發現心魔秘劍這條路,現在又從蕩魔真氣這可說是最克製魔邪不過的法門裡,發現了禦魔之法。
從這裡來看,薑離實際上已經有脫離九天蕩魔真訣藩籬的意思。
至少張道一也隻是以五濁惡氣為障,護衛周身,而不是薑離這般間接地駕馭五濁惡氣。
彙聚的五濁惡氣形成了淡淡的灰霧,在林間擴散,悄然之間,映出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薑離突然看向前方。
百步之外,一個人形的輪廓正在接近。
他就像是一個無形的人,薑離沒有感知到一點氣息,他的望氣術也沒看到一絲端倪。若非五濁惡氣被薑離牽引而來,形成了一片場域,薑離甚至都不一定能察覺到他的到來。
‘無形無相······這種感覺·······’
薑離緊緊盯著那人形的輪廓。
在他的注視下,一道人影緩緩出現。
就像是空白圖畫塗上了色彩,從前到後,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人徐徐現出了身形。
他站在三十步外,緩緩抬頭,如天穹般高遠的眼眸和薑離相對。
‘姬繼稷?!’
薑離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又一次見到這位名字充滿晦氣的姬氏先人,更有些想不通對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幸而他此刻有五濁惡氣繞身,便是以姬繼稷的目力,想來也看不透五濁惡氣,直接察知到薑離的麵容。
‘不對,他不是姬繼稷。姬繼稷已經死了,不可能複生。’
薑離又在心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觀其狀態,姬繼稷似是有了靈識。當日在人參果樹下見到姬繼稷的身體時,對方可不是穿著這一身青色道袍。
“功法······《陰符經》。”
“姬繼稷”的聲音有些乾澀,像是已經忘記了語言,但是很快的,他的聲音就逐漸變得流利起來,“交出···《陰符經》,抹除記憶,可保無恙。”
伴隨著聲音的逐漸流利,“姬繼稷”的身上浮現出一股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氣質。
如見天之巍巍,高深悠遠,那張屬於姬繼稷的麵容清晰無比,但在薑離眼中又帶著絲模糊感,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
而在其麵容出現神異感時,一個清晰無比的掌印透過衣衫,浮現在胸膛,生生打破了這種天之高遠,使得“姬繼稷”那不可捉摸的氣機出現了微不可查的破綻。
薑離見到這掌印,就確定對方是姬繼稷的身體無疑,姑且也稱其為“姬繼稷”吧。
‘姬繼稷的肉身依舊還具備著天之相,但他的天之相卻是有缺陷的,那個掌印打破了天之相,製造出了這個缺陷。’
薑離心中揣思著種種,無形的劍光貼著背脊,悄然浮現。
交出《陰符經》,抹去記憶?
薑離怎麼可能願意!
也不說姬繼稷所創出的《陰符經》內含《形墳》之精義,足以彌補薑離對《形墳》的認知了,就說這抹除記憶,薑離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處置他的記憶。
“你···不願意。”
在劍光出現的一瞬間,姬繼稷便似是看穿了薑離的想法一般,十分篤定地開口道出了薑離的不願。
他行步向前,道:“那麼,我應該出手,強行抹去你的記憶。”
身影在虛與實之間變化,倏然間,姬繼稷像是融入了空間,十分突兀地消失。
捕捉不到他的身影,神識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但是——
薑離身後劍光突起。
五濁惡氣的存在,讓他的無形無相也不複完美。
洗完澡後,太陽穴突突地跳,大概是著涼了。
我本想著以我這天性的**,就算是著涼也依舊能夠照常更新,沒想到是高看了我自己。
今天一更,缺的明天補上。
這一次要是食言,今後一年,我這作家頭像就不改了,就掛在那裡供所有人瞻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