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加雪夾雜著電閃雷鳴,那駭人的雷鳴聲響徹了好久,才隨著黑雲慢慢散去,天光乍亮。
沒什麼夜視能力的桑落總算是不用再當盲人了。
寒季已然悄然降臨,這場暴雪越下越大,不過半日的行程,雪落近半米厚,雌性和幼崽們根本就沒法落腳,隻能仰仗雄性獸人的獸形繼續向前趕路。
幸好瀾滄之前去城裡給她買了好幾件禦寒的大氅,桑落凍得不行,趕緊在包裹裡找了找,把自己裹成個密不透風的粽子,勉強抵禦能凍死人的寒意。
天色又很快暗了下來,這次是真的天黑了。
狂奔趕路了整整一天的獸人們精疲力儘,隊伍離開了魯布爾森林的邊界,踏進這片新的森林,幾乎看不見獸潮的痕跡後,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落腳歇息。
桑落整整一天都沒進食喝水,又餓又渴。
雌性的伴侶們都去附近狩獵了,但寒季的獵物少的可憐,隻能勉強找到幾隻野兔和田鼠烤一烤,給雌性和幼崽果腹,實力稍微弱些的雄性基本上隻能忍饑挨餓著。
桑落身邊沒有雄性伴侶,蹲在角落也沒人來投喂,莉蠻她們也都自顧不暇,她也沒好意思過去要點吃的。
哎!早知道應該學點狩獵技巧的。
屠諸不知何時走過來,遞給她一條烤魚,目光在她白嫩嬌美的臉上掃了一圈,也沒說什麼,便又大步離開了。
“……”
桑落接過用木枝串起的烤魚,還有點不知所措。
莫非自己之前錯怪他了?
這人還怪好的嘞。
她實在餓的沒空想彆的了,張嘴便在烤魚上咬了一大口。
阿努突然快步走過,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烤魚,隨手扔在地上。
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桑落抬頭,怒目而視。
你乾什麼!
“你要是不想晚上稀裡糊塗被他強上了的話,就彆吃。”
桑落愣了下,突然臉色一變。
方才她是真的餓極了,沒注意,仔細一聞那烤魚肉裡夾雜著一絲催情果的味道。
幸好還沒來得及下咽,桑落趕緊把嘴裡嚼爛的魚肉吐了,跑到冰麵被砸了個大豁口的河邊,飲了好幾口冰水涮嘴。
這屠諸也太卑鄙!太惡心了!居然能想到這麼陰損的招兒,怪不得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勢在必得,好像她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不過……看著雪地上涼了的烤魚,桑落前胸貼後背的蹲在地上,不爭氣的吞咽了口唾沫,摸了摸叫喚的肚子,沒一會兒,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又回來了。
阿努抓了兩隻兔子蹲到她跟前,還抱了一大堆烘烤過的乾柴,“喜歡吃烤兔子嗎?”
桑落詫異抬頭看他。
阿努很快便生了一堆火,不太熟練的將野兔剝皮掏出內臟,在河邊清理乾淨後,學著其他獸人的手法,將野兔串在了兩根木枝上,架在火上翻麵炙烤。
烤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兔肉便外焦裡嫩了,還泛著一絲絲可以接受的血腥味——獸人雌性最喜歡吃這種七八分熟的。
阿努將其中一隻烤兔子遞給她。
桑落早就被香氣勾的大口咽唾沫了,接過烤肉,恨不得立刻咬上去,不過想起方才的前車之前,她動作頓了下。
屠諸不是什麼好東西,不代表阿努是個好東西。
這些雄獸們為了交配結侶可都是不擇手段的。
阿努瞧著她警惕後怕的眼神,輕笑了聲,“我要是真那麼不擇手段的話,剛剛就不會阻止你了,而是先下手為強了。”
他拿過她手中的烤肉,啃了一口咽下後,才又遞給他。
見男人神色無異,桑落這才放心埋頭開吃。
她啃了半隻兔子,饑餓感總算是緩解了大半,又從包裹中翻出了一些罐裝的調料,往烤肉上撒了些粉,才細嚼慢咽繼續吃。
“給我也來點。”阿努湊過來,聞著還怪香的。
桑落也給他撒了點調料。
他嘗了一口後,不吝嗇誇讚,“味道不錯。”
【瀾滄做飯很好吃,這是他用一些香料磨的粉,很方便。】
“他還挺貼心的。”
阿努說完這句話後,便埋頭吃肉,不說話了。
入了夜,獸人們不再趕路了,去附近找些落腳地歇息。
阿努找了一處廢棄的山洞,洞內麵積不大,但容納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去外麵拽了一些沒有枯萎的木藤捆在一起,當做掃帚,將洞裡內外打掃乾淨後,升了一堆篝火,又鋪了幾張厚實的獸皮墊子。
他盤腿坐在墊子上,拍了拍旁邊的空地,笑眯起的眸子彆有風情,“天冷,要不要靠著我睡?”
桑落搖頭拒絕。
【我有伴侶了。】
“那你這意思,是讓我出去睡啊?”他無語,“你還挺會鳩占鵲巢的。”
桑落心想,不然她去找莉蠻她們睡,不過人家都是雌性和伴侶們在一個山洞裡歇息的……莉蠻肯定不會拒絕,但她一個外人過去多少有些不方便。
見她真要往外走,阿努趕緊起來拉住她,把人摁回墊子上,“你不樂意就算了,這山洞本來打掃出來就是給你落腳歇息的,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找羅爾他們幾個去。”
他走前又往火堆裡添了幾把柴,差不多夠燒到天明,才離開了洞穴。
桑落被跳動的篝火溫暖著,一天的緊張和疲憊都放鬆了,很快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半夜,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滿含趣味的侵略性的目光掃視過她的身體。
身體的本能預警讓桑落乍然蘇醒。
屠諸不知何時偷偷潛入洞內,正目光灼灼盯著她。
桑落臉色煞白,差點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見她沒有發情的症狀,屠諸有些意外,“你沒有吃那個烤魚?”
桑落依舊死死盯著他,撿起地上的石頭,就朝他扔去。
屠諸煩躁甩手,一股無形的力量抵擋,將亂石全拍飛在地。
看來確實沒吃催情果,這小雌性還挺聰明謹慎的。
不過無所謂,吃與不吃對屠諸而言都是一樣的,以雌性的力氣根本反抗不了雄性,他想要做什麼,她拒絕不了。
“跟我交配,這一路上,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屠諸盯著她嬌美白嫩的小臉,視線慢慢往下,目光逐漸灼熱了起來。
“你一個單身雌性就是一塊惹人覬覦的肥肉,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其他雄獸下手,不如趁早接受了我,總比被那些其他的廢物玷汙了強。”
屠諸伸手想要將人攬到懷中,桑落一口狠狠咬在他結實修長的手臂上。
“呃!”獸人的肌肉堅硬如岩石,桑落一口牙差點都崩了,屠諸吃痛將人一把推開,她的肩膀和蝴蝶骨狠狠撞在石壁上,疼的她冷汗直下,蜷縮起身子。
屠諸最後一絲憐香惜玉之心也徹底消散,他欺身而上,將她壓倒在地上,粗魯撕扯衣服。
桑落心中悲哀憤怒的同時,也升起強烈的反抗之意,她漆黑眼瞳中閃過一縷金芒。
一道雷電直接劈了下來!
屠諸踉蹌後退數步,難以置信極了。
“你有天賦力量?”
桑落也震驚看著雙手,不,這不是她的天賦力量,是瀾滄的天賦力量。
他上次回來……把這份力量留給她了!
桑落的力量更偏治愈係的,軟綿綿的,沒什麼攻擊力,但這絲雷電之力不同,雖然她隻能繼承瀾滄一成的天賦力量,甚至身體受限,估計隻能發揮本體他本身1%的力量,但看屠諸火熱又隱含忌憚的目光來看,這力道的攻擊力絕對不弱!
那她可要雄起了!
桑落一甩頹態,不要錢似的用雷劈屠諸,越用越熟練,雙手還凝聚了一道道雷電球,可勁兒往他身上招呼。
屠諸抬手凝聚出土盾,隔絕大部分的雷電攻擊,但總會有漏網之魚,很快,他身上就見了紅,衣服也被劈得破破爛爛的,略顯狼狽。
“我本來不想對雌性動粗,但你這麼不聽話,那就彆怪我動手了。”
數十根土藤破土而出,囚籠般將她纏繞,困住。
“對雌性用天賦力量,你這可有點不道德了啊,屠諸。”
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在洞口響起,桑落感動的差點都想哭了。
阿努雖然也心懷不軌吧,但最起碼算是個正人君子,她晚上真應該讓他留下來的!
阿努轉瞬來到了她身邊,手中凝聚了一道無形的力量破開土藤,將她護到身後,與臉色難看的屠諸對峙。
【你一直都沒有走?】
“我就在隔壁不遠處的山洞,本來睡的挺香的,聽見動靜,不放心過來看看。”
“布克,我奉勸你彆多管閒事,你打不過我!”
好不容易送走了瀾滄,沒想到又來了一個礙事的布克,屠諸心中怒火蹭蹭燃燒。
兩人都是五階,但他是五階巔峰,布克兩個多月前才剛升到五階初境,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也不一定。”
阿努不拘灑脫的輕笑,桑落卻覺得他在故作鎮定罷了。
“嗬,你真以為你能護得住這個小雌性,連瀾滄都玩不過我,你跟我作對,也會跟他一樣死的很慘!”
桑落瞪大眼看向屠諸,是他害了瀾滄!
屠諸注意到她憤怒的視線,笑容更是冷酷,擊潰她的心理防線,“那家夥的命確實大,他第一次遇上星獸王重傷,我本來打算暗地裡給他最後一擊,沒想到他隻是境界跌落,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那個廢物還得到了你這麼漂亮的小雌性,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應該是我的,所以第二次我在西林見到了星獸的蹤跡,故意引他過去,本來以為淪落成廢人的瀾滄一定打不過,沒想他又活了下來,實力還恢複了……”
屠諸說著,便咬牙切齒的嫉妒,卻又突然笑開了,“兩次大難不死又如何?那廢物終究還是不得獸神寵愛,這次終於死在了星獸口中,你還是乖乖跟了我,還能少受些苦吃。”
“屠諸!這些事竟是你乾的!”
族長和其他幾個長老,還有不少獸人不知何時站在洞口。
屠諸身子一僵,憤怒瞪向阿努,“是你叫的人!”
“要不是布克告訴我們,你對雌性意圖不軌,我們還真不知道,你背地裡乾了這麼多齷齪事!當年還差點害死瀾滄哥!”阿泰大喊道。
“……是又如何?以科爾多部落如今的處境,難不成老族長你想將我驅逐出部落嗎?”屠諸隻慌亂了一會兒,便又笑了,更為猖狂。
“瀾滄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你們若想要將我驅逐出部落,我大可現在就離開,不過走之前,我要帶上這個小雌性。”
屠諸伸手指向桑落,邊說著話,暗瞥了二長老一眼。
二長老福至心靈,立刻走到老族長跟前,低聲道,“屠諸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部落正是用人之際,瀾滄死了,隻剩下屠諸能夠成為主心骨了,此時將他驅逐出部落,恐怕部落內部會……”
族長暮年垂垂老矣,很早就不怎麼再管部落的事,族內事情大半都是幾個長老在管。屠諸是大長老的後代,大長老和二長老早就暗中扶持他為新族長,自然是站在他這邊。
屠諸也正因此,才如此肆無忌憚。
如今科爾多部落搖搖欲墜,幾乎名存實亡。
他可以離開科爾多部落。
但如今的科爾多部落離不開他。
族長明顯也猶豫了。
“落落,如今你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不然你還收下屠諸吧,就算……不喜歡,但是一個五階巔峰的伴侶對你而言也沒有害處,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多吉上前一步,也不忍勸道。
她是很看重部落團體利益的一個人,此時,也是選擇站在了部落這一邊。
桑落心中不免諷刺,倘若瀾滄知道他保護的科爾多部落要讓她委身於另一個雄性,不知還會不會為這個部落如此肝腦塗地,甚至丟了一條命。
屠諸見狀,更是笑的得意,伸手便要來抓她。
“若你決定離開科爾多部落,便抱緊我。”阿努突然伸手攬住桑落的腰,低啞惑人的聲線在她耳邊低低響起,似另一個陌生的男人。
桑落毫不猶豫抱住了他,眼前白光一閃,下一刻,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