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棉從廚房帶了早飯回來,看著滿地的狼藉嚇了一跳。
抬頭看見姐姐滿頭大汗地坐在床邊,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姐姐沒事就好。
方才姐姐在睡覺,她明明把門鎖好了。要是連清玥對姐姐做出些什麼,那可就糟了。連棉後怕地查看姐姐的身體,看到一大片血汙,心不安地揪起來。
“姐姐怎麼了,怎麼這麼多血?”
“那個惡毒的連清玥又欺負姐姐了?”
“嘶——”
小棉的手不小心觸碰到左臂的箭傷,連海棠倒吸了口涼氣。
把外衣脫下,才發現昨晚被毒箭劃傷的地方不知何時潰爛了一大片,整個上臂是可怖的血瘡,不斷地往外滲膿血。
小棉看了一眼便嚇哭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姐姐這是怎麼了?疼嗎?”
連海棠搖了搖頭,抬手撫去小棉的淚,“不疼的。”
“怎麼可能不疼……”
待連棉心疼了好半晌,才想起來問正事,“姐姐昨晚跑哪去了?小棉等你等到半夜。”
說起來,她暈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是一個俊俏的大哥哥把姐姐送回來的。”
說起來小棉還有些後怕。
昨晚她躺在床上等著姐姐回來,等著等著打起了瞌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的正上方出現一張大臉,屋頂不知何時破了個洞,一個白臉的鬼睜著大眼睛瞧她。就像娘親口中說的,人快要死的時候,會有白臉黑衣的黑白無常來索命。
那個白臉鬼懷中的人有些眼熟,連棉懵懵地喊了句“姐姐?”
白臉鬼聽到,一下就從屋頂跳了下來。
湊近一看這個鬼,連棉這才瞌睡醒了。原來不是鬼,是一個高個子的大哥哥,看起來比姐姐要大上幾歲,長得可俊俏了。
隻是為什麼他是從上麵來的?
連棉正愁著屋頂破了個洞,該漏雨雪進來了。那大哥哥突然飛了起來,從那個小小的洞鑽了出去,臨走前把屋頂的瓦片蓋上了。
連棉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會飛。
是瑨王世子。
連海棠不禁想,有人觸發了機關,連生財若是發現錢被偷了,應當有所動作才對。
“今天連生財在忙什麼?”
連棉摸了摸頭,驚訝道,“姐姐你怎麼知道?今早連生財便說遭了賊,要把整個連府每個角落都搜一遍。”
連海棠汗顏,在她的影響下,小棉喊連生財也直呼其名。
“以後在外人麵前可要注意稱呼。”
“小棉知道啊,姐姐說過的。”
垂眸突地瞥見小棉兜中紅紅的,裝的滿滿當當全是糖果,連海棠取出一顆,“你哪來這麼多喜糖?”
連棉拍了下腦門,一股腦將喜糖全抖了出來。
“我差點忘了!姐姐你今天還沒出門,外麵可熱鬨了。”
“有一個穿紅袍的夫人來了,帶了好多好多的禮品來,說是來提親,紅箱子堆滿了整個偏殿。我聽大家都喊她齊夫人,前麵的院子裡到處都是大紅色,還有專門的穿紅衣的姐姐在發紅紙包的糯米糖,可甜了……”
連海棠了然。
齊氏是馬縣令的夫人。
此番前來提親,必定是為馬縣令的小公子馬楚昊而來,求娶連清玥。
馬楚昊對連清玥傾心已久,從十二歲便對連清玥窮追不舍,每逢什麼好日子必來連府轉悠,轉悠著轉悠著就往清雪閣去了。
好歹也是個七品縣令的兒子,怎麼說也是個官二代,連生財自是不敢給臉色,隻要沒做出出格的事情,便默認馬楚昊纏著連清玥。
如今他十八歲了,是大公子了,本該有點分寸,卻依舊時常往連府跑。
導致連清玥一看見他就是巴掌伺候。
馬楚昊被打完還要留戀不舍地摸一摸臉,聞一聞手,連大小姐的手真香。
前些年馬小公子來府中時,連海棠遠遠地瞧過一眼。
生得倒是文質彬彬,一身的書生氣。
誰知道那副斯文模樣下藏著什麼齷齪心思。
去歲夏日,她在清雪閣前院池邊浣衣,被馬楚昊當做連清玥的婢女。馬楚昊悄悄地逼近她,問她能不能把這包白粉下在大小姐喝的茶水中,還拿出一錠銀子塞在她手裡。
她那時膽子小的很,對連清玥唯命是從,垂著頭唯唯諾諾便跑開了。
她自然不敢給連清玥下藥,便把那粉末偷偷喂給了連清玥後院的野貓兒吃下。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毒藥,誰知貓兒吃下後不旦沒有死,反而激動亢奮起來,開始不安地叫喚,渾身發抖,對著濕漉漉的毛線球發了情。
她後怕地告訴娘親,娘親聞後皺了眉,說那是春藥。
讓她以後看見馬小公子躲遠一些。
思緒拉回今日,再過七日便是上元節,按照連府的慣例,屆時府中女眷,無論小姐或是婢侍都有一袋銀葉子賞錢發放,當夜可以出府賞花燈。
花燈佳節,情人幽會。
一計湧上心頭。
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二人。
連海棠從床邊的小桌上取來紙筆。思索片刻後落筆:
“馬小公子安。正月十五,上元佳節。願與馬小公子攜手西子湖畔,蓮花寺裡,共赴良辰。”
在右下角寫上“清玥”二字,連海棠收了筆。
她幫連清玥代寫課業多年,字跡與連清玥一模一樣。
“小棉。”
“怎麼了,姐姐?”
“貨郎可還在府中?現在這時辰可是要去府外送貨了?”
貨郎是連府中專門給府中下人送東西的小廝,連府中的丫鬟婢女不到假日、或者沒有主母的允許,是不可以出府的。
於是給府外人送信的活就交給了貨郎。
“方才去前院時看見貨郎小哥了,估計就要出門。”
連海棠點了點頭,“讓貨郎把這封信交給馬縣令府的馬小公子。”
“好。”
走到門口的連棉又退了回來,差點忘了。
“哦對了,姐姐。”連棉往懷中掏了掏,“這是昨晚那個大哥哥留給你的。”
連海棠接過,是一個小瓷罐和一小張紙條。
“昨晚不慎致你中毒,心中甚愧。此為玉肌膏,有祛腐生肌之效,願速愈。”
連海棠打開瓷罐,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連頭腦都清醒了不少。
心內詫異,好神奇的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