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清玥僵住一會才反應過來這,這賤人竟真的敢打她!
反了!反了!
連清玥捂著劇痛的右臂失聲尖叫起來,“快!打死她!”
“給我打死她!”
實心的雕花木椅少說也有幾十斤重,連海棠掄了一圈,圍上來的小丫鬟要麼被撞出去,要麼不敢上前。
五小姐現在太可怕了!
額頭上是核桃般大的血窟窿,汩汩地往外流著鮮血,滿臉都是血!
“五小姐你冷靜一點!”
冷靜?她怎麼冷靜?
快被人砸死了還要忍氣吞聲麼?
“砰”的一聲巨響,想偷偷出去報信的小丫鬟腳下一僵,再走快一步估計她的腳就被砸碎了。
“誰敢去報信?我砸死誰!”
“賤人!我要殺了你!”連清玥拾起削水果的刀,剛走到連海棠跟前,腰上一股大力襲來,她被連海棠一腳踹了出去。
大小姐要被打死了!
五小姐瘋了!得趕緊去告訴夫人!
趁著連海棠沒注意,芸心悄悄溜了出去。
這邊偏殿撕打得熱鬨,正殿卻依舊酒宴酣暢。
正月初六,連府大小姐的生辰禮,仿春大殿設了九十九桌宴席,整個餘杭稍微有點名氣的夫人、貴小姐都請來了。
仿春殿,一如其名。
一入仿春殿,再無四季,隻剩暖春。
最裡一側是花藤編織的百花牆,顧名思義,牆上綻放百花,四季芳香,永開不敗。
園林式的大殿,三麵綠植,抬頭是蔚藍的天空,讓人不禁好奇。今日明明是陰寒的雪天,為何這殿中的天卻是晴朗的?
縱然是見多識廣的四皇子也不禁暗暗驚歎。
這般巧奪天工的殿堂,他在皇城都不曾見過。
他方才從連府門口一路進來就發現了,各色的奇異建築,精巧的玩物擺件,罕見的人工山泉瀑布……
連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富裕,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特彆是仿春殿外的百願池,竟是用銀磚砌成,就算放在皇宮也是不敢如此揮霍的。
也不怪四皇子震驚,連府富裕,是百年的商貿打下的基礎。
連府隻是一介布匹商賈,在重仕賤商的大禦朝,難免不被看輕。
連府卻因其巨富的資產,在江南商界撐起了一片天,甚至在整個大禦都頗有名氣。
江南第一布料供應商,隻販布匹,不售成衣。
連生財品性不行,可他那商業頭腦卻沒得說。
連氏布莊幾乎開滿了整個大禦。
獨特的紡織技藝和漂染工藝,顏色多樣,品質上乘,從未有過次品且百年來從未溢價。
夏季的紗綢薄如蟬翼、色如彩蝶,冬季的棉布柔軟親膚、舒適保暖。這樣好的布料,放在哪裡都是沒有的,這也是為何連氏布料能夠成為布匹行業壟斷性的存在。
連生財這兩年也在為爭奪“皇商”的名頭四處走關係。
皇商雖說也是商,可掛上了“皇”的字號,一切就不一樣了。
皇城腳下,天子貨源。若成為皇商,連府便可摘去“賤商”的名頭,將來連府的後人能夠走上官途也未可說。
“四皇子,草民敬您一杯!”連生財雙手捧起青玉的酒盞。
“聽聞近日四皇子下江南,草民鬥膽相邀,竟真把四皇子殿下您給請來了!這真是讓小小的連府蓬蓽生輝啊!”
這種奉迎的話晏城鬱不屑得聽,神情淡淡地舉起酒盞示意接禮,隻等他接下來的話。
“四皇子殿下您看……”連生財臉上堆砌起笑容,層層的皮肉溝壑疊著笑意幾近要掉入杯中。
四皇子隨了其母妃的長相,丹鳳眼白皮膚薄嘴唇,典型的極其寡淡無情的麵相,生得一張冰塊臉。
連生財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開口,可為了連府的將來,還是豁出去了。
“明年五月的皇商競選,能否幫草民在聖上麵前說兩句……”
晏城鬱了然,隻不過順個人情罷了,“本殿自會在父皇麵前好言。”
得到肯定的回應,連生財激動得站起來,四皇子貴為天胄,斷然不會隨口一說。
“四皇子殿下的大恩草民沒齒難忘,今生來世必定結草銜環以報恩德!”
眼珠一轉,連生財放輕了音量,“草民必定全力支持四皇子殿下,忠於四皇子殿下您。”
忠於他,而不是忠於皇上。
此話藏的玄機有心人自是不言而喻。晏城鬱盯著他的眼睛,嘴角難得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
“好。”
晏城鬱單手舉酒杯,“這杯酒,敬連老爺。”
連生財急忙雙手舉起酒盞,“不敢當不敢當!草民敬四皇子!”
連府雖為商賈,不具有政治影響,可那富可敵國的資產,於他登上皇位是大有助力的。
“四哥在江南喝酒怎麼不叫上我?”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大殿門口傳來一聲帶著抱怨的輕歎。
隨後一錦衣華服的男子緩緩步入殿中。
“是世子殿下!”
“天呐!竟然是世子殿下!”
“我的天啊……”
席中女眷眼中的傾慕就差沒化成桃心飄到世子殿下的臉上了,眼睛都看呆滯了。
大禦第一瑨王世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瑨川王府世子,年方十九,文能策論賦詩,武能征戰沙場。
去歲五月,瑨王世子剛滿十八,請旨帶領一萬中原精兵北伐。
北上之路所向披靡,令敵國聞風喪膽。短短數月拿下赤塔關、蒙敕關、天河關等多個重要軍事關口,今年九月凱旋歸朝。
聽聞瑨王世子歸來的那日,萬人空巷,沿途官道擠得水泄不通,隻為目睹大禦第一世子的容顏。
隻見世子烏發束起,金色戰甲,玉麵長身策馬而來,唇角帶一抹肆意的笑。
聽說那日還有大膽的姑娘朝瑨王世子擲手絹,世子竟也不惱,隻是溫和一笑。光是這一笑就勾人魂了,大街上空飄蕩著粉嫩的少女心。
世子將手絹擲於上空,嘴角噙笑朗聲道:
“瑨王世子是大禦百姓的世子。吾與百姓一體,愛吾如同心係大禦朝,千萬年昌盛繁榮。”
這一句話,就已經把無論男女老少的所有人都迷得丟了魂。
從此,大禦第一世子晏時荊,成了所有女子的春閨夢裡人。
包括連清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