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辭的算盤珠子都快蹦到池非嶼臉上了,那點小心思不要太好猜。
池非嶼一手搭在岸邊,似笑非笑地看著謝景辭。
謝景辭極力推銷,“我手法很好的,試過的都說下次還要。”
“嗯?”池非嶼開口,“都有誰試過?”
謝景辭當場扒手指,“元寶,哈顏,魯克,歡歡,球球,團團……”
前麵幾個還好,後麵的,池非嶼越聽越不對勁。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謝景辭不好意思地笑笑,“有貓有狗,還有隻鸚鵡,魯克比較特彆,是個小烏龜。”
總結來說,就是一個都不是人。
池非嶼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隻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不太友善。
“你把我和它們算一塊?”
謝景辭再遲鈍也看出池非嶼不太樂意,他小聲辯解,“它們怎麼了,有些寵物過得可不比人差,你看錦鯉,每頓吃得都比我貴。”
“那你明天跟它換。”
“呃……”
錦鯉的狗飯貴是貴,但沒味道啊,跟食堂的酸辣粉,麻辣小龍蝦,燒烤根本沒得比。
“還是算了,錦鯉吃那麼多鹽會掉毛的。”
謝景辭訕笑,拿起精油,試圖拉回正題,“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池非嶼撐著地麵坐到岸邊。
蕩起的水花打濕了謝景辭的褲腿,但他隻是愣愣地看著。
剔透的水珠順著瑩潤的鱗片蜿蜒而下,漸漸落回水麵,被水珠浸潤過的鱗片似乎打上一層柔光,泛著淺淺的光暈。
謝景辭說不出鱗片的材質,隻覺得像玉又像絲綢,明明該是冷冰冰的東西,卻有一絲溫度,光看著手感就很順滑。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蜷縮,指腹碾過掌心。
偷偷摸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這時,池非嶼倏然靠近,抬手拿過謝景辭懷中的精油,似在把玩,目光卻未從謝景辭身上離開。
池非嶼長了雙鳳眼,即使不笑也顯得風流多情,隻是他平日裡氣勢太過駭人,很少有人會盯著他的臉看。
而現在,他纖長的睫毛輕顫著,稀碎的水珠滾落,像淚珠一般,整個人瞬間柔弱許多。
謝景辭看迷糊了。
沒人能拒絕掉珍珠的小人魚!
謝景辭感覺喉嚨有些乾澀,心跳也不太穩定,直覺告訴他,再看下去多半要出問題。
他強迫自己將目光離開,正好瞥見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晃悠著,隔著雨幕也能清晰捕捉到水底那一抹亮白。
好漂亮。
他剛感歎完,就看著魚尾甩出水麵,又啪地落下去,泳池的水位拔地而起,飛得至少有四五米高。
謝景辭:“!?”
水花在空中端在停留了一會,然後給謝景辭澆了個透心涼。
即使他打著傘都沒有用。
謝景辭大腦一片空白,純粹是被嚇的,這個力道甩在他身上,他會斷成兩節吧?
說好柔弱無力的小人魚呢,這跟人形高達有什麼區彆!?
池非嶼看著謝景辭呆滯的神情,眼底有笑意暈染開,他將精油重新放回謝景辭懷裡。
“這下能管住手了?”
謝景辭僵硬地點頭,默默將精油收起來。
管不住,是不是就要被小人魚剁手?
他再怎麼喜歡人魚,這也有點無福消受。
不過話雖這麼說,謝景辭還是賊心不死,他偷瞄一眼漂亮的大尾巴,在心底長歎一口氣。
下次在找機會吧,下次一定!
突然一聲貓叫聲插進來。
謝景辭回過頭,看見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小白正向自己跑來,跑得歪歪扭扭。
正常來說,貓咪就算不討厭水,也絕不可能喜歡,但謝景辭發現小白是個異類,專門挑下雨天往外跑。
他怕小白再像上次那樣,腳滑滾向泳池,起身去接對方。
“乖仔,往這邊跑。”
小白聽懂謝景辭的話,三兩下撲進對方懷裡。
謝景辭用傘為小白擋雨,單手為小白順毛,嘴裡嘟囔著,“昨天剛洗的澡,今天又把自己搞得一身泥。”
池非嶼看著這一幕,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問道:“它嘴裡叼著什麼?”
謝景辭歪頭去看,“沒東西啊。”
池非嶼:“壓在它肚子下。”
謝景辭聞言,提起小白的後頸,一隻黝黑的大老鼠出現在他眼前。
老鼠的毛色和小白相近,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小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一臉無辜。
謝景辭:“……”
怎麼一個兩個都喜歡抓奇怪的東西,上次錦鯉給了他條大青蟲,這次又多了隻老鼠。
好在謝景辭並不怕老鼠,他捏住小白的腮幫子,加重語氣。
“鬆口。”
小白不樂意,四隻爪子在空中亂劃。
謝景辭拿它沒辦法,放下傘,準備用強硬的手段。
鬼知道這老鼠是從哪來的,可彆咬出病來。
小白扭著頭掙紮,但力氣肯定比不過謝景辭,它嗚嗚地叫著,腦袋一甩,老鼠從它口中飛出去。
謝景辭看著老鼠飛出去的方向,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老鼠砸向泳池,濺起的水花打在了那條銀白的尾巴上。
老鼠浮屍水麵,隨著水波漂流,死魚眼中好像帶著絲絲嘲諷。
下一秒,巨浪滔天,唰的一下遮蓋天幕。
謝景辭護住小白,被落下的池水兜頭澆下,唯一能擋水的傘還被他放下,這會兒謝景辭褲衩子都濕了個徹底。
梅開二度!
謝景辭甩甩腦袋,抹去臉上滴落水,小白在他懷裡撲棱,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謝景辭哭笑不得,怎麼受傷的總是他。
他望向一旁的池非嶼。
對方整條尾巴都落在泳池邊,大概是岸上不方便移動,謝景辭感覺池非嶼那條蜷縮的尾巴透著委屈。
謝景辭莞爾,他撐開傘,彎下腰,連著小白一起塞進池非嶼手裡。
泳池裡掉了隻死老鼠,就算池非嶼沒有潔癖,八成也不願意再待了。
他問道:“輪椅在哪?我推你回去。”
池非嶼抿唇,垂下眼簾,“南邊的雨棚裡。”
“行。”
謝景辭站起身,剛準備去拿,池非嶼叫住他。
他聽見對方說。
“傘,你不用嗎?”
謝景辭滿不在乎地笑笑,“反正都濕透了,用不用無所謂。”
說完,他小跑著離開。
積水被踩得啪嗒作響,意外的悅耳,謝景辭勾起唇角,衝水多的地方踩了一腳。
還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