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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人為縱火,侯府殷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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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人?殺了誰?”

伯懿再也顧不得矜莊,深邃的眸中陰雲密布,周身散發出濃濃殺氣。狂縱若玉淺肆,也差點被迫得後退兩步。

她打量著麵前黑衣墨眸的男子,能瞬間釋放出如此殺氣,絕非俗人。

但那又如何呢?

玉淺肆再次掛上張揚甜美的笑容,甩了甩手中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箋。手腕翻轉,食指上的玉裡乾坤,也被帶著叮鈴鈴轉動起來。她盯著伯懿,一字一句道:“一個侯府的老管家,名叫虞仁。”

今日一早,林深再次命人快馬加鞭送來了信,其中言明了幾個疑點,與一個非常重要的新線索。而正是這個線索,將凶手矛頭直對伯懿。

伯懿腦中“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還未來得及細細思索,下意識反駁道:“這不可能!我們離開的時候,他還活著,他不是還在唱《程氏碑》嗎!”

聞言,玉淺肆驀地握緊拳頭,玉裡乾坤的轉動聲也隨之消失。她眉尾一動,燦然而笑:“你果然認識他!”

伯懿此刻已再無心思考自己是否露出了破綻。思索了一瞬,繼而問道:“若是他死了,又是誰來為我作保的呢?”

玉淺肆看了看門外已經傻眼了的虞安寧,做了個“請”的動作。

“介紹一下,這位是廣安侯府的長思郡主,她便是前來為你作保之人。”

伯懿看一眼門外呆立在原地的虞安寧,訝然的神情不似偽裝,看來他是真不認識郡主。

虞安寧方才靠近,隻瞥了一眼伯懿,便被其周身的殺氣駭得退了幾步,再不敢望過去。

在此險境還不忘心中嘀咕:是個美的,但是太過淩厲了些。還是玉淺肆更合她的胃口。

她今日一早睡醒剛要來找玉淺肆,卻得知她收到一封從南安縣來的信便來質問伯懿了,生怕其中有變,立刻趕來搭救。沒想到聽到了這樣的消息。

待到聽到自己的名字,虞安寧才回過神來。

伯懿怎麼會是殺害虞管家的凶手呢?

如今也顧不得什麼美人不美人了。

緊走了幾步,忙忙道:“我可以證明他不是賊人,更不是凶手!我......我當時就在假山後!我......我也聽到了虞管家在唱什麼東西,什麼‘莫問歸期’‘靜候佳音’的!他那時候還活著!”

玉淺肆輕歎一聲,對眼前這個小郡主,她總是狠不下心來,隻好循循善誘。

“郡主躲在假山後,可有親眼看到老管家與何人在一起?”

此話問得極有技巧,虞安寧怕自己胡亂說話反倒耽誤了伯懿,隻好實話實說。

“我......並沒有看到。但我確確實實聽到了。先是他和一個男子在說話,緊接著便是著火了,牆外有了許多動靜。再然後便是虞老管家唱戲的聲音。”

“那郡主並未親眼所見,隻是聽到了相似的聲音。這自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在那時已經殺死了老管家,繼而翻牆逃脫故意被我擒獲。而牆內的同夥便可趁機模仿死者聲音,為其製造不在場證明。”

虞安寧見玉淺肆越說越離譜,字字句句皆意有所指,指著伯懿急怒道:“你怎麼就不信我的話呢!我為什麼要幫他騙你,我又不認識他!”

玉淺肆眯著狐狸眼,掩住其中的精明,笑問道:“哦?郡主既然不認識此人,為何要替他作保呢?”

虞安寧滿腔怒火瞬間熄了個大半,張著口愣在原地,腦袋空白一片。看著玉淺肆玩味的神情,再看一眼緊鎖眉頭不發一語的伯懿,她突然心慌不已。

雖然她張揚跋扈,但身在廣安侯府,耳濡目染下也知曉各世家與朝堂之間的關係。眼下雖隻是自己的猜測,但決不能讓齊國公府的人知曉伯懿的身份。

想到此處,眼神閃爍敷衍,道:“我隻是想,或許他知曉什麼內情,可以幫我......”

恰在此時,隨風送來了兩樣東西。

玉淺肆在收到林深今早的急信後,便吩咐無涯衛去一大早去玉裡館尋來了一封委托信,正是虞安寧昨夜緊趕慢趕交到玉裡館的那份。而另一封公文,正是昨夜送給宮中的那份回執。

玉淺肆默了一瞬,先打開了回執,其上朱漆禦筆,皆是聖人之憂思,看來自上而下這條路走不通了。再打開委托信,其上空無一字。

她若有所悟,方才被拒絕的沉悶立刻沒了蹤影,心裡笑開了花:運氣一事,可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沒想到這一次柳暗花明。

或許不僅僅能從伯懿嘴裡套出與清緣有關的消息,還能順手搞清楚廣安侯府在搞什麼鬼。

真是好運氣呀!

“郡主從昨夜到現在在無涯司的種種行為,硬闖也好,出格的舉動也罷,應該都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

玉淺肆揚起手中空白的委托信,“所以郡主昨晚故意鬨事,就是為了這個?”

虞安寧一怔,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去過了玉裡館?”

昨夜看到林深說郡主走丟了,玉淺肆便覺得奇怪。

“京城距離南安縣並不算遠。郡主昨日一早離開,卻在將要宵禁之時才趕到提刑司,定然中間去做了什麼。你昨日一身孝服,滿身泥汙,但泥汙與泥汙之間,還是大不相同的。”

虞安寧回想昨日的穿著,哪裡有什麼不同?

玉淺肆笑道:“你昨日身前並兩袖都是成片的泥汙,背上卻是點狀泥點並一些水痕,應當是臥趴在賣新鮮蔬果的車裡離開南安縣,因此身前身後都是蔬果的泥汙。唯獨身後裙尾的汙漬,卻隻有黑灰的水漬,卻無泥點。這隻有可能是你到達京城後,在京中的青石板上行路。但昨日沒有下雨,京城中雖是青石板,日日願意勞神費力清洗路麵的,就隻有幾間大寺了。

但我想,郡主親人方才離世,滿腹心事,應當沒有閒心去寺裡求神拜佛吧?因而,隻可能去了隱龍寺,求寂空大師的佛簽,然後去玉裡館請我幫忙。”

經此種種,虞安寧早已明白玉淺肆的聰慧,但也正因如此,她覺得自己沒有選錯,找她幫忙,或可一搏。

下定決心後,跪倒在地,堅定道:“沒錯!”

“廣安侯府虞安寧請玉館主徹查廣安侯府老夫人之死!祖母......祖母絕不可能突然病重而亡。她一定是被人殺害的!求您幫我找到凶手!安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虞安寧的母親十年前於京郊遭遇匪禍而亡。舊人屍骨未寒,廣安侯便迎娶了妻妹續弦。而對虞安寧來說,有了繼母,也就有了繼父,更何況父親本就不喜自己是個女子。若不是祖母為她擋風遮雨,自己恐怕早就不知死在何年何月了。祖母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她雖年邁,可最注重休養,身體向來很好,怎麼會突然暴病?何況那天小張氏也在彆苑,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看到郡主對玉淺肆行大禮,她不僅理所當然地領受之,一旁的隨風也是泰然自若的模樣,伯懿眉頭深鎖。當朝郡主說跪就跪,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可見其囂張至極!

玉淺肆沉吟良久,緩緩道:“老夫人可是誥命之身。雖然我對你們這些高門大戶的規矩不甚明白。但我想,朝廷誥命被殺死和病死,可完全是兩碼事......”

一直耷拉著眼皮沉默不語的伯懿聞言突然看向玉淺肆:“玉司尹還未說明,我如何就成了殺人凶手?”

玉淺肆有些氣惱地斜睨了一眼伯懿:他倒是聰明,聽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

玉淺肆沒好氣地說道:“自然是發現了新證據。”轉頭詢問虞安寧,道:“郡主,虞仁出事的院子裡可是有一台巨大的銅製更漏?”

伯懿似是在費神回憶。

虞安寧立刻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是有一個大更漏。虞老管家住在那裡就是為了養護那個更漏。”

“據說那個更漏,上下皆被銅鑄的圓管遮擋,隻有當下的時刻才會顯露出來。”

“是這樣。每日卯時更漏中的水會全部傾入池塘中,更漏才會複位,那時會發出巨大的撞鐘聲。整個南安縣城都會聽到。”

“那就沒錯了。昨夜林深帶著人在院中尋找失火點。戌時剛過,便發現更漏露出的的“戌”字和“亥”字的連接處,綁著一截燒了一半的棉線,其上浸滿火油。與在火災現場發現的痕跡一致。應當是有人在酉時與戌時相交的時刻殺害了老管家,再利用更漏偽造了現場,製造了大火。繼而讓大家誤以為老管家是被燒死的。”

也就是說,人死在酉時與戌時相交時刻。既如此,他們在戌時二刻聽到的老者聲音,定然不是老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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