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伊地維爾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讓他氣息更加萎靡,整個人看上去竟帶著幾分暮色,加上現在他那布滿窟窿與裂縫的盔甲,完完全全就像是個即將進棺材的瀕危戰士。
反觀耶托斯情況比他好太多,身上盔甲看不到多少鮮紅,臉色雖白,但好過對方那泛紫的暮色神態。
看著捂住胸口深度喘息的伊地維爾,調整過來呼吸的耶托斯語氣有些失望道:“你這家夥真夠皮糙肉厚的,被我的能量光柱這樣轟擊到都沒當場隕落。”
伊地維爾抬頭怒視過來,勉強開口說:“哼,你的攻擊太過輕飄,一招就想將我殺死實在太過兒戲。”
“那麼你現在確定自己還能有獲勝的機會?”他上仰脖子,輕輕吐氣說。
伊地維爾偏頭看了一眼暫停的戰場。
先前雙方的交手極為凶險,自己與對方的手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如果隻是這樣的話,他倒覺得還有獲勝的可能,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剛才突然出現的兩位騎士身手居然這麼強,強到連維多力多都已經死在了他們兩人的劍下。
眼下的情況與剛才截然相反,自己這邊隻剩下三人,對方手下則有五人。
這簡單的一眼讓他明白了我方獲勝,希望渺茫,而且如果繼續打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到那時,遠在身後的維京大部隊也會因為他的死亡受到影響,輕則狼狽撤退回到部落,重則引發內部轟動,被得知消息的七國聯軍趁機攻殺。
拿下主意後,伊地維爾輕歎一起,看著耶托斯,鄭重說道:“你說的沒錯,眼下我勝算確實不多,但你若想強殺我,所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輕則會讓你的左臂徹底廢掉,重則令你心臟出現問題,那樣的話你也活不了幾天。”
“你想怎麼樣?”耶托斯屑笑說道。
“讓我和我的部下離去,我保證,十日之內不犯你們的領土。”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維京領袖與騎士長的激烈反應。
“領袖!我們不能這樣無功而返,我還能戰!”
“再給我兩分鐘,我一定會用手上的巨斧將這些人剁成肉泥!”
“為了報仇!為了部落,為了英靈殿!”
伊地維爾腳掌一跺,一股澎湃風流席卷開來,令三人腳下不穩,連連後退十幾步才穩下身來。
“我說撤離,這是命令~”他一字一頓清晰說道。
“是。”三人低頭恭敬應聲,不敢再有情緒。
這邊消停下來,騎士長們立刻激烈喊道:
“騎士長!彆聽這家夥的托詞!”
“是啊,不能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現在可是將他們全部留下的好機會!”
“我們人數占優,繼續打下去絕對是會勝利的!”
三位銀紋騎士長熱血咆哮著,常年的戰場廝殺讓他們心智極堅,越戰越勇,不願就這樣放棄即將到手的豐盛戰果。
耶托斯並沒有回話,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坎尼的身上。
“騎士,你意向如何?”
坎尼銀劍斜插在地,雙手攙扶著重傷昏迷的曾木,臉色不再平淡,而是帶著淡淡的歉意。
“他的傷很嚴重,不能再有半點閃失。”他看著閉眼的無名者,輕輕地說。
耶托斯收回目光,看向伊地維爾,鄭重說:“我答應暫時止戰,讓你和你的手下離開,不過~記得遵循你的諾言。”
“我以部落起誓,十日之內絕不犯你們半分。”他舉手宣誓道。
“走吧。”
“走!”
沒有半分遲疑,伊地維爾大喝一聲,先行轉身朝來時密林方向奔去,三位銀紋領袖眼光不舍的看了一眼敵人,瞳孔中閃過一絲狠意後,也緊隨其背影撤離退去。
在他們走後半分鐘,壓製不住體內氣息的耶托斯終於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腳下變軟的同時重劍下落,才能以半蹲姿勢穩住身軀。
“騎士長!”三人齊聲一喊,連忙拖著滿是傷口的身軀奔來。
在幾人的攙扶下耶托斯挺直脊背,擺手歎道:“伊地維爾那家夥真不是省油的燈,之前傷我的時候竟然在傷口中藏了一絲元素力,戰鬥的時候引爆這絲元素力,加重了我剛剛壓製下來的傷勢。”
“難怪~難怪您答應了他的條件。”三人恍然明白過來。
“還好那家夥愚笨,加上我的勉強壓製沒讓他看出來,不然恐怕今天真得拚成死戰了。”
釋懷說完這些後耶托斯看向靠近的坎尼,問道:“年輕的騎士,你叫什麼名字?”
“稟騎士長,我叫坎尼。”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很不錯,你的劍法是我見過的所有騎士中最為出色的。”
他向下挪移目光,看向昏迷的曾木,坎尼立刻回應道:“他來自第二騎士軍團,在之前的先鋒大戰中因為受創失憶了,所以記不得自己的名字。”
“我暫時稱呼他為無名者,他自己也挺滿意這個稱呼的。”
“無名者~”
“很有寓意的名字。”耶托斯滿意的點頭,眼中流露著欣慰的神色。
先前對方的那一記左手飛劍實在是過於精彩,無論是速度力度還是準確度都無法挑剔,很難想象這還是他在這種疲憊的狀態中施展出來的,就連他自己也承認做不到這一點。
而正是因為這一劍之差,才讓他那快壓製不住的傷勢沒爆發出來,還乘機重創了伊地維爾,這才能得到這個不算太壞的結果。
耶托斯伸出手,搭在曾木那受創的右肩之上。
“嘩~”綠光自他掌中湧現,落在曾木那血流不止的右肩血洞上,短短十秒後,能驚訝的看到血洞竟然小了許多,原本流淌的鮮血僵了下來,一層薄薄的血痂覆層成型,細密到任何繃帶都比不上。
完成簡單的止血後,耶托斯收回手掌,聲音慶幸道:“呼~還好,他的骨頭雖然有裂,但沒有完全被砍斷,不然的話,他的右手以後連抬都抬不起來。”
坎尼附和道:“現在的他撐不了多久,必須馬上得到元素藥液治療,不然精神很快會崩塌,到時候很容易變成活死人。”
“放心,大部隊裡有元素醫者,隻要我們追上去,這小家夥就安然無恙。”
“刷!”耶托斯拔起那位齊國將軍的佩劍,橫在雙掌上靜靜欣賞了一番。
“材質不凡,巧奪天工,真是一把寶劍,難怪能壓製住伊地維爾的巨斧攻擊。”他雙眼放光讚歎道。
在幾人的目光注視中,耶托斯將這把青銅寶劍輕輕推進曾木後背的木質劍鞘裡,頗有一種鮮花與牛糞的不協調感。
“這次多虧了他,這把寶劍就當做應得的獎勵吧。”
“抓緊時間,越快趕上大部隊越好。”
坎尼背上曾木,與三位騎士長和耶托斯朝西出發。
枯樹林占地遼闊,加上方向不好辨認,因此會走許多彎路,一般人從這裡出發走出去得花費兩三日的時間,如果是那樣的話,曾木的傷勢會完全惡化。
幸虧他們有耶托斯這位元素師的倚仗,在他的元素力操控下,向前的道路會變得平坦得多,雜亂低矮的枯樹枝與盤根交錯的樹根就像活人那樣禮貌讓道,沒有給他們的前進造成什麼阻塞。
除此之外,耶托斯還將元素力附著在幾人腳掌處,在這絲元素力的加持下,坎尼能感覺到身體變得輕盈了許多,腳掌有力,健步如飛,大大加快了他們的前進速度。
“元素師真是強大,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成為這樣的存在該多好~”他在內心深處感慨道,有些失望自己那缺失的天賦。
也許是處於昏迷狀態中的曾木感受到了他的內心想法,因此輕咳兩聲,像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兄弟,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回到大部隊,到時候就有醫者給你療傷了。”
在他背上的曾木不再出聲,但嘴角卻微微有些笑意,那是被關懷的反應。
晨曦流逝,午時瞬挪,枯燥炙熱的下午也轉眼便過,時間很快來到傍晚,待到夜幕完全降臨,星月湧現後,五人才終於出了枯樹林,並來到一處高坡上,遙望到了遠處那密集的移動火光。
很顯然,耶托斯給大部隊的命令是急速撤退,所以他們沒有在晚上紮營,才能在這個時間點走到這裡,離碉堡般牢靠的沙城也隻有一日之程了。
“太好了,終於趕上大部隊了。”坎尼雙眼放光道。
粗略望去,軍團人潮洶湧,戰馬首尾相連,加上眾多旗幟,可以判斷出人數在兩千左右,算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了。
“走,趕緊跟上去,咱們星夜行軍,明天中午應該就能回到沙城。”耶托斯手掌一翻,身後一棵枯樹哢哢斷裂落地,在他的心念控製下分裂成五段枯樹樁,像是五條沒有鑿刻調磨的雛形木舟。
幾人紛紛坐上去,耶托斯額頭綠光湧現,以元素力推動木舟前進,速度也漸漸加快。
短短兩分鐘,他們便追上了遠處的大部隊。
“騎士長回來了!”
歸來的耶托斯等人令原本身心疲憊的眾騎士有了精神,凡見者皆高聲大喊道,聲音很快傳遍了整個軍團。
在耶托斯的帶領下,本就振奮許多的騎士們內心又來了勁兒,仿佛忘記了兩日沒有睡覺的痛苦前進。
火光移動得快了許多,幾乎連成一條線平行於大地,如一條巨大火蛇朝西移動。
……
沙城,聖劍領土最東之城,緊挨三大領土交彙地,因此這裡是一座重要的軍事都城,當中沒有尋常居民生活,幾乎都是軍團騎士。
不過,一些特殊人員會在軍團的招募下出現在這種地方,比如鐵匠醫者等。
還有一些人也會費一番功夫自行來到這裡,不為出力,而是為了掙錢,比如妓女酒販等,他們奉行富貴險中求,而且這些都是前線騎士們最渴望與喜愛的,所以在這裡待上一個月,就能撈到正常三四個月的利弗爾。
他們並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畢竟聖殿的軍事管理很嚴格,不像維京人或七國之人那般野蠻與陰險,如果有哪一個騎士敢乾出白嫖殺人等勾當的話,第二天就會被查出來然後斬首示眾。
如果仍然不放心的話,可以帶著錢袋子去富林太猶商會,花費不多的利弗爾便可得到一塊銘牌,有了這塊銘牌,就像擁有一塊免死金牌一樣,無論是騎士還是七國亦或是野蠻的維京人都不會來找麻煩,因為他們的存在是遍布大陸織攏三方勢力的從商家族,也是源遠流長的古老家族。
這些人掙錢不少,但在富林太猶商人的眼中,完完全全就是一些隻會賺毛票的散戶,與物品豐富,商腦發達還有後台的他們完全比不了。
沙城之所以被稱作堡壘之城,原因便是城牆與其內建築都是以天然岩石堆疊建造,再以混合泥漿填充縫隙,因此極為堅固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