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屏息凝神,悄悄打量起與周庭安說話的女人。
不足一米六的身高,乾乾瘦瘦,五官單薄,嘴唇突出,渾身上下是尋常打工人的穿著。
等喬晚掏出手機,準備把這個女人拍下來的時候,周庭安忽然調整了個站姿。
他身材本就高大,完完整整擋住了喬晚的視線!
在周庭安的授意下,女人把嗓音壓低不少。
兩人後續又說了什麼,喬晚沒聽清。
此時的喬晚,已經把乾瘦女人和賀潔貞的死聯係到一起!
她情緒有些激動,不停地調整手機角度對著兩人拍起視頻。
幾分鐘之後,乾瘦女人心滿意足上了嶄新的五菱轎車。
因為附近沒有路燈,沒能拍到女人的高清視頻。
喬晚不甘心放過這個機會,舉著手機朝女人的方向走近幾步!
女人啟動五菱轎車的引擎,車子“轟”地一聲駛出小區。
令喬晚欣慰的是,雖然還是沒拍到女人的五官,但卻清清楚楚拍到了五菱轎車的車牌!
用車牌找人,一切就簡單了。
正準備返回周宅,周庭安忽然轉身朝她追過來!
她反應很快,使出百米衝刺的儘頭往小區出口跑,但才跑出十幾米就被周庭安扯住胳膊!
“拍到了什麼?”周庭安俊朗的五官有些猙獰,一邊厲聲質問一邊搶過她手機。
用力捏住她手指解鎖。
周庭安的反應令她瞬間堅定了自己的猜測,反手去奪手機,“還我手機!”
“讓我看看你都拍了些什麼。”周庭安繃著臉,單手把她死死抵在牆上,另一隻手在她手機上操作起來。
上半身被控製住的喬晚急著拿回手機,立馬屈膝去踢周庭安的下襠。
周庭安早就有所準備,完美避開的同時,還沒停止擺弄她的手機。
“還我手機!周庭安,那個女人是不是陳莉?她為什麼向你索要五百萬?是不是因為她——”
“閉嘴!”
周庭安忽然放開她,沉著臉把手機遞過去。
她奪過看了眼,差點窒息!
手機已經被恢複出廠設置!
彆說剛剛錄製的視頻全部不見,就連季天的小號也沒了!
她瞬間怒了,攥著手機的手朝周庭安臉上打去!
周庭安一把扣住她手腕,把她帶到一個僻靜的牆角。
“你們姓周的沒有一個好人,全都狼心狗肺!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陳莉那麼瘦小,以她一個人的力氣,根本不可能把我媽掐窒息!”
她淚如雨下,恨恨盯住麵前的男人。
“什麼窒息?”周庭安犀利的目光落在她滿臉淚光的臉龐,一字一句道,“醫院已經出具了貞姨的死亡鑒定書,溺水引起肺部感染,各處器官衰竭。”
“騙子!你和周世宏都是喪心病狂的騙子!”
喬晚此時恨不得用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周氏父子,但情急之下隻想到“騙子”兩個字。
“喬晚,忘掉你剛剛看到和聽到的一切。”周庭安語氣溫軟下來,投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疼惜。
“很多心知肚明的東西,忘記才是最好的選擇。”
“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媽枉死在你們家?”她哭著捶打周庭安。
周庭安這次沒有躲,神色黯然且堅執。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站在賀姨這邊。而我,則會義無反顧站在父親那邊。因為,我的仕途榮華都是他給的。”
“周世宏讓你殺人,你也去?”她揪住周庭安的西裝外套,淚流滿麵地問。
周庭安垂下眼簾,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聲線幽幽:“當然要去。”
“你現在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我瞎了眼,當年才會愛上你!”
她憤然抬手,手還沒碰到周庭安的臉,就被壓製住。
兩人滿是恨意的目光在夜色中交火!
“喬晚,恨誰也彆恨我。因為,如果不是我護著你,你的小命早就玩完了。”
周庭安甩掉喬晚的胳膊,聲線苦澀,“倘若再逼我,我不會再顧念舊情。”
沉重的皮鞋聲遠去。
喬晚站在原地,凜冽的風吹來,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唇瓣,鹹鹹的。
明明已經拍到了陳莉,但是現在又回到原點。
不幸的是,因為和周庭安發生爭執,她隻記住了五菱轎車車牌的最後兩位。
心事重重折返回周宅,薑早看出她有心事,想方設法旁敲側擊也沒問出一個字。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喬晚決定等明天出完殯,去交警大隊查那輛車的主人。
晚上,薑早陪著她為賀潔貞守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捱到天亮。
翌日是賀潔貞的出殯日,周宅人來人往,院子裡和一樓客廳連個落腳之地都沒有。
周庭安再度穿上喪服來到靈堂,沉著臉,一直到出殯,喬晚與他沒有任何互動。
作為周家兒媳的齊悅沒再露麵,齊悅的父母卻來了。
賀潔貞做周夫人的時候,肆意張揚,葬禮也是轟轟烈烈,周家給了極大的體麵。
荔城和附近縣市的大佬,都到殯儀館為賀潔貞送行。
連江城市政的二把手都來了,呂台長和一名副台長也敬獻了花圈。
呂台長還語重心長地叮囑喬晚節哀,並說已經把她的假期延長到半個月。
喬晚和周庭安作為小輩子女,不停地行家屬答謝禮。
葬禮結束,喬晚哭得嗓音喑啞,雙腿酸麻得走路都費勁,膝蓋上還跪得褪了層皮。
傍晚,所有賓客散儘,周庭安拿起車鑰匙對喬晚和薑早下了逐客令。
“兩小時之後有趟飛江城的航班,你們現在去機場還能趕得上。”
“我媽媽的頭七還沒過完,我哪也不去。”
喬晚一口回絕,看向一旁的薑早,“小早,這兩天把你累得不輕,你馬上收拾收拾回江城。”
“我已經向醫院請假了,你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薑早態度堅決,沒有把喬晚獨自撇下的打算。
“家裡已經夠亂了,你們都給我回江城。”周庭安不耐煩地在手機上點開訂票軟件,“晚晚的身份證我知道,薑早,把你的身份證說一下。”
薑早就像沒聽到,玩起手機來。
喬晚略作思索,采取迂回戰術,“我和小早可以回江城,但走之前,必須把我媽媽的遺物帶走。”
“臥室鑰匙在父親手中,我做不了主。”
周庭安剛說完,樓梯口就傳來周世宏的聲音,“把鑰匙給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