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回到西子灣,一覺睡到上午十一點。
因為是除夕,加上她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正式開班前,台裡沒為她安排任何工作。
這兩年江城解除了煙花燃放禁令,淩晨剛過,鞭炮聲就此起彼伏。
喬晚衝了杯黑咖啡,站在客廳的窗前慢慢啜著,在想要不要來個說走就走的旅行。
早就想找個江南古鎮轉一轉,過幾天修身養性的日子,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拿起手機準備定高鐵票,發現被調成靜音的手機上有沈姿的好幾個手機來電。
來電都在早上七點之前,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撥過去,沈姿蔫兒吧唧的聲音傳來,“晚晚姐,小舅舅傷口潰膿發炎,高燒不退,在醫院打點滴呢。”
“哪個醫院?”喬晚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葉宴遲為了保護她才受傷,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置身事外。
“頤合醫院,三號住院樓,16層8號病房。”沈姿像個小大人般歎氣,“大過年的,但凡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會打擾晚晚姐。小舅舅高燒被送往醫院,還喊著晚晚姐的名字。”
“我馬上過去。”喬晚放下咖啡杯,簡單洗漱後連妝都沒化,開車直奔頤合醫院。
頤合醫院是私立的,醫療設施在江城數一數二,消費高,安保嚴密。
喬晚沒有通行卡,連大門都進不去,打電話給沈姿,才順利進了葉宴遲的病房。
令喬晚沒想到的是,進病房還沒看到葉宴遲,就與一個五十多歲的貴婦打了個照麵。
貴婦身材中等,體態微豐,五官溫和,慈眉善目。
看似穿的不顯山露水,沒戴任何首飾,但喬晚一眼看出貴婦上上下下都是F國的一個低奢大牌。
不待喬晚開口,貴婦已主動打招呼,“是喬主播吧,我是宴遲的母親。”
“晚晚姐,這是我外婆!”沈姿這才笑著與她們做介紹。
喬晚聽到是葉太太,渾身上下不舒服,凝著眉,“葉太太,小葉總怎麼樣了?”
“宴遲已經開始退燒,消炎藥中有安眠成分,剛剛睡下。”
短短幾秒鐘,葉太太把喬晚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喬主播,借一步說話。”
喬晚朝病床上瞥了眼,葉宴遲臉色蒼白,睡得正香。
沈姿是個機靈鬼,立馬猜到葉太太會說什麼,急忙阻攔,“外婆,讓晚晚姐陪舅舅打點滴吧。您想跟晚晚姐說什麼,等舅舅醒了再說也不遲。”
“你替舅舅看著點滴,快打完的時候喊護士。”
葉太太率先走出病房。
喬晚隻能硬著頭皮緊跟。
“早想與喬主播好好聊聊,宴遲總是推三阻四,我到現在才等到這個機會。”
葉太太在長廊的休息椅上落座,朝喬晚做了個請的手勢。
喬晚依舊站著,“葉太太想聊什麼。”
“我想知道,喬主播和宴遲處到哪個階段了。”葉太太縱使繃著臉,雙目中還是流露出些許溫柔。
“我和小葉總隻是普通朋友。”喬晚竭力辯解,“葉太太彆多心。”
“宴遲從來不多管閒事,為了喬主播與一個混子發生衝突,手臂還被劃了一刀。”葉太太盯住喬晚,“這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範疇了。”
喬晚心虛地垂下眼簾,“請葉太太放心,從現在起,我會遠離小葉總。”
“我和老葉雖然不看重家世地位,但無法接受有過婚史的女人做未來兒媳婦。更何況,喬主播的前夫還是宋津南。”葉太太滿腹惆悵。
“宋津南現在是笙笙的未婚夫,如果喬主播再與宴遲扯上關係,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會有很多麻煩。”
“葉太太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小葉總因我受傷,我隻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來探視,沒彆的意思。小葉總這次住院大約多少錢,我來付醫藥費。”
喬晚拿出手機點開手機銀行。
“宴遲是我兒子,我了解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喬主播再也不要提醫藥費的事兒。”
“那我就不打擾葉太太了。”喬晚說完走向電梯間。
電梯門開啟,葉笙拎著一個精致的水果籃從裡麵出來。
喬晚側身避到一旁。
葉笙不屑地哼了聲,“我哥為救你被人劃了一刀,縱使鐵石心腸也該暖熱了吧!”
喬晚沒有理會,邁進電梯間。
“聽好了,彆再纏著宋津南,否則就算我哥護著,我也不會放過你。”葉笙聲音很低,威懾力十足。
“如果葉小姐真有本事,就管住宋津南,彆讓他再來煩我!”
喬晚沒好氣懟道。
大過年的,到中午了連早飯都沒吃上,她窩了一肚子氣!
葉笙還想反駁,電梯門關閉。
喬晚的車子停在了露天停車場,旁邊站著個高頃的男人。
男人背對著她,身姿挺拔,質感挺括的黑色大衣,黑色西褲,手指輕揚,不緊不慢抽著煙。
黑色的背影與夜色融於一體,頹廢又迷人。
除了宋津南,還能是哪個?
聽到她的腳步聲,宋津南轉身,“葉宴遲住院,心疼了?”
“心疼的不得了呢。”她故意說反話刺歪宋津南,“能遇到個真心對自己好的男人,不容易。像我這種有過婚史的女人,更能體會人間冷暖。”
宋津南臉色倏地一沉,扣住她手腕把她抵在車身,厲聲責問:“說,到底和葉宴遲睡沒睡?”
“你外麵的女人多得一隻手都數不過來,有什麼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她用力撕扯宋津南的手指。
宋津南溫熱的呼吸在她耳邊起伏,又重複問道:“睡沒睡?”
聲線透著越發濃鬱的低氣壓,尾音中是憤怒,不甘。
“一個男人和女人,喝了酒,在安靜無人的房間,不睡,難道還要聊人生?”她滿目酸澀。
那個晚上的不堪,是她永遠都無法解開的心劫。
每當刻意去遺忘的時候,宋津南總會拿來說事兒,在她心上捅刀子。
“你夠狠!”宋津南忽然放開她,後退了兩三米,自嘲地笑了聲。
笑聲中夾雜著欲說不能的無奈,更多的是駭人的涼,壓抑又落寞。
短短幾秒鐘對視,喬晚敗下陣來,黯聲喃喃,“我和你徹底結束了,和哪個男人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以後,你少來煩我。”
“想為葉宴遲守身如玉——”宋津南眸底已掀起驚濤駭浪,再次朝她逼近,“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