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賓利在夜色下行駛。秦國靖坐在後座,心事重重的望向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就在車子即將抵達老街口時,忽然間一個急刹,慣性險些讓他撞上主駕駛座的椅背,同時也將他的注意力從複雜的思緒中拽回了現實。“怎麼回事?”秦國靖口吻帶著不滿。“老板,有輛車突然彆了過來,差點撞上咱們。”司機趕緊解釋,從語氣能聽得出來,他其實也嚇得不輕。“彆管它了,繼續開吧。”秦國靖深吸口氣,將不滿咽下。他現在沒什麼心情去計較和公司無關的事。“老板……”司機有些為難的開口:“那車好像就是衝著我們來的,它現在擋在我們前麵。”“什麼?”秦國靖皺起眉,目光越過主駕駛座。果然正如司機所說,一輛白色奧迪就彆在側前方,車燈閃爍不斷,卻半晌都沒有挪動,顯然是故意擋在這裡。見狀,秦國靖心裡頓時警覺起來。而在這時,那輛奧迪的副駕駛門打開,走下來一個卷發女人。女人步伐緩慢的走到秦國靖所在的賓利後座車窗旁,抬手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秦國靖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搖下了車窗。“秦總,方便借一步說話嗎?”女人微笑道。“你是誰?”秦國靖冷著臉問。女人雙手遞上了一張白色名片。這張名片看起來十分簡約,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設計,上麵隻印有一個名字和電話號碼。當秦國靖的目光掃過名片上的名字後,眼中不由閃過一抹訝然。趙光勇。菁華市商圈的龍頭人物。秦國靖曾在某些生意交流的場合,和這人短暫接觸過幾次,也聽說過一些關於這人的故事。據說這人早年在菁華市還是個連飯都吃不上的窮小子,但在某天突然被當地一個富商千金看中,做了上門女婿。憑借這層關係,這人開始逐漸展露在生意場上的才能,慢慢摘下了上門女婿的頭銜,不僅最後成功當家做主,更是成了整個菁華市有頭有臉的角色。“秦總,我們老板就在車上,他想和您談談生意上的事。”女人臉上保持著微笑,並做了個請的手勢。談生意?大晚上的突然把車彆上來攔路,這是正經談生意的態度?還恰好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秦國靖隱約猜到了什麼,眼神頓時陰沉了下來。但他最終還是下了車,隨著卷發女人打開奧迪後座車門,一張堆滿笑容的臉龐映入眼簾。“秦總,好久不見啊,我記得我們上次見麵,好像是在去年,李總組織的一次交流宴會上?”中年男人的態度很是熱情,仿佛真是在迎接老朋友般。可秦國靖哪看不出來,這根本就是頭笑麵虎。“趙總,有些事情做得稍微過分了點吧?我和你好像並沒有什麼過節?”秦國靖坐上了奧迪後座,開口便帶著幾分火氣。對方把車堵在了這裡,明顯就是沒打算好好談的意思,所以他也不打算跟對方搞些什麼彎彎繞繞。“哎,秦總先消消氣。”趙光勇歎氣道:“我也被逼無奈啊。”“無奈?”秦國靖冷哼:“難道是有人拿刀架在趙總的脖子上,逼著趙總這麼做的?”“倒也沒那麼誇張,事情呢,稍微有些複雜。”趙光勇頓了頓,“但我說出來也不怕秦總您笑話,畢竟哪有做父母的拗得過子女的呢?”莫名其妙的回答,讓秦國靖徹底確認了不久前的猜測。“一個姓趙,一個姓顧,趙總的家裡還真是有夠複雜!”秦國靖陰沉著臉,話語帶著諷刺。“俗話說得好,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嘛。”趙光勇倒也不生氣,笑嗬嗬的繼續道:“不過秦總的家裡,好像比我家更複雜一些。”“親生兒子先是弄丟了十幾年不說,好不容易找回家了,卻養得骨瘦如柴。”“還放任其在外流浪,甚至差點餓死街頭,這種教育方式,我可真是聞所未聞。”“反觀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卻是好吃好喝的供著,讓其享受親子本該有的萬般寵愛。”“哎呦,秦總啊,原諒我孤陋寡聞,您的養兒方式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知道秦總您方不方便,和我講講其中的獨到之處?”客套謙虛的口吻,卻是充斥著滿滿的譏諷,讓秦國靖的臉色瞬間就像是吃下了一隻蟑螂般難受。“趙總,彆人家裡的事,就不需要您多操心了吧?”秦國靖強壓著火氣道。“這不是秦總您先提到這個話題的嗎?我隻是順著秦總您的意思繼續聊下去而已。”趙光勇的臉上仍舊掛著笑意。秦國靖沒吭聲,一雙拳頭攥得發白,甚至在輕輕顫動。見狀,趙光勇笑嗬嗬的繼續道:“早聽說秦總早年是靠一雙拳頭打拚出現在的家業,看來並不是什麼謠傳。”“不過想想也是,咱們當初那個年代啊,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不狠立不穩腳跟。”“隻可惜今時不同往日,秦總,咱們現在談生意得講道理,心平氣和的談,不要總是帶有情緒。”“不然的話,對你我都沒什麼好處,你說是吧?”話到這裡,趙光勇輕輕拍了拍秦國靖的手背,似是挑釁,更似威脅。秦國靖心裡清楚這點,但因為公司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沒有掰手腕的底氣。想要儘快且儘可能的降低損失,他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趙總,其實我們沒必要鬨到這一步。”秦國靖深吸口氣,壓著心裡的火氣試探性道:“做生意講究一個和氣生財。”“你我原本就沒有生意場上的衝突,何必因為年輕人的小打小鬨,就把矛盾上升到這種程度?”“而且有些蛋糕,就是得一起才分得到更多。”“依我看,您的女兒恰巧跟我的兒子關係不錯。”“為什麼我們雙方做父母的,不趁這個機會化乾戈為玉帛,促成些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