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先生思慮周全。”王元吉笑著附和。
韓度越說越起勁,手舞足蹈地繼續說道:“先強勢鎮壓,膽敢反叛的土人必須死!殺他一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然後再進行安撫。如此一打一拉,才能夠讓總督府長久安定下去。”
“對了,這次總督府暴亂究竟是怎麼回事”說到這裡,韓度下意識問道。
“起因是總督為了撈錢對當地橫征暴斂,又逼迫土人不要命地開采銅礦,導致死了很多土人,引起土人反抗......”王元吉大略地把起因經過和韓度說了一番。
韓度一聽,都是就對總督這樣的行為嗤之以鼻,罵道:“這些國子監出身的官員,彆看整天把兩袖清風掛在嘴上。但是隻要一旦有撈錢的機會,他們比誰都狠辣,再惡毒的事情,他們都能夠做得出來。”
聽先生說到這裡,王元吉也浮現出疑惑的神色,他不解地問道:“先生此言有理,學生也很奇怪。這些年處理的貪墨官員,大多數都是國子監出身的,反而書院出身的很少很少。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韓度笑著淡淡地看了王元吉一眼,問道:“不會是你這個內閣首輔在包庇他們吧”
“沒有,沒有!”王元吉連忙擺手,語速飛快地解釋道:“不是學生在包庇他們,而是他們真的沒有貪汙受賄。甚至學生還專門留意了一下同窗們的情況,並沒有發現有貪墨的跡象。”
說著,王元吉滿臉疑惑地抬頭看向韓度,問道:“學生對此也是非常好奇,先生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韓度微微一笑,頓了片刻朝王元吉問道:“如果你現在辭官變成平頭百姓了,你最想要做什麼”
王元吉一愣,沒有想到先生竟然會這樣問他。
頓時,王元吉笑了起來,長歎一聲道:“不瞞先生,學生還真的想過。等學生哪天辭官了,最想要到海外去走走,看看這天下究竟有多大。”
“可惜,學生向皇上提過好幾次,都被皇上給駁回了。說實話,學生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辭官的那天,就算是等到了,學生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出海......”
王元吉望著窗外重重地歎息一聲。
韓度看來王元吉一眼,頓了頓說道:“除了皇上不允許你辭官之外,恐怕你也想利用你現在的位置,庇護住書院的官員吧。”
王元吉一聽,無奈地微微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韓度卻搖著頭說道:“其實你完全不必過度憂慮,你已經庇護他們這麼多年了,已經做到仁至義儘。更何況,這也並不是你的責任。”
“先生,你曾經可是......”王元吉頓時說道。
韓度微微擺手打斷王元吉的話,說道:“曾經我讓你庇護他們,那是因為他們初出茅廬,的確還沒有適應官場。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早就適應了。沒有適應的......那也隻能是他們不適合留在這裡。”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你不要有太多的顧忌。更何況,雛鷹總是要靠自己才能夠展翅高飛的,你不可能庇護他們一輩子!”
“學生明白了。”王元吉笑著點頭,看得出來他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十分開懷。
韓度看著王元吉如釋重負的笑容,心裡對這個學生越發滿意。就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王元吉便背負這個包袱十多年,從來沒有抱怨過,十分難能可貴!
回到正題。
韓度繼續問道:“既然你想要辭官之後去海外走走,可是你辭官之後就沒有了俸祿,你哪裡來的錢呢不管是你去海外,還是平常的生活,可都是需要錢的。”
“這還不簡單”王元吉哈哈一笑,說道:“學生做首輔這麼多年,一點積蓄還是有的。而且學生也沒有什麼大的花銷,節省一點足夠了。”
“更何況,先生是不是太過小瞧學生了”
“我怎麼小瞧你了”韓度淡淡一笑。
王元吉微微一笑,挺直背脊說道:“學生再怎麼說也是從書院出來的,哪怕是不當官,想要弄錢還不簡單彆的不說,就證券交易所那邊,學生隨便買點證券,也能夠一輩子吃用不儘!”
“啪啪啪!”韓度笑著鼓起掌來,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就是原因了!”
“什麼原因”王元吉一愣,沒有聽明白先生的意思。
韓度這才和他解釋道:“從書院出來的人,彆的不敢說,但是在賺錢這塊,從來都是不弱於人的。”
王元吉微微點頭,這倒是事實。從他們踏入書院門檻的第一天開始,書院就告訴他們這些學子,想要什麼東西,都需要他們自己去努力去爭取。
而且還不限製他們的手段,隻要不明搶,坑蒙拐騙都可以。而且書院的學子眼界開闊,各種新奇的思想都在書院裡不斷地碰撞。以前沒人敢想的事情,書院學子敢想;以前沒有人敢做的事情,書院學子敢做。
敢想敢乾!還愁弄不到錢嗎
“所以對於錢財,其實大多數書院學子都不會太過看重。”韓度朝著王元吉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就像你一樣,不管遭遇到什麼處境,都能夠想辦法賺到錢,根本就不會擔心將來的生活沒有著落。”
王元吉聽著連連點頭,他就是有著這樣的底氣。
“可是國子監的人不同。”韓度話鋒一轉,說道:“你看看他們,除了會讀四書五經之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有多少人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必須要有下人來照顧。如果沒有下人照顧,他們就隻能守著米缸被活活餓死。”
“這樣的人,他們自然會將官位視為他們的一切。他們讀那麼多四書五經,能夠得到的就隻有這個官位。沒有官位,他們就沒有絲毫價值。”
“可是將來的事情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誰能夠說得清楚呢萬一他們幾年之後就被削職了呢那時候的他們,要怎麼才能生活下去”
隨著韓度的話,王元吉逐漸明白了為什麼國子監的官員都熱衷於貪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