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神雷銃的威力根本就不在於使用的人,而是在神雷銃本身的威力。也就是說,隻要使用神雷銃的人知道怎麼開火,那不管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還是一個胳膊上能夠跑馬的猛士,他們使用神雷銃的效果都是一樣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的確如同韓度所言的那樣。領兵將領根本就不需要對麾下的將校了如指掌,隻需要知道如何配合使用火器便可。
老朱同時還想到更深的一點,情不自禁的說道:“甚至,還可以將士卒打亂。哪怕是他們彼此並不熟悉,但是隻要使用的一樣的火器,照樣可以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韓度頓時朝著老朱比劃出一個大拇指,萬分敬佩的說道:“皇上果然明見萬裡,臣隻想到可以相互換將,卻是沒有想到連士卒也可以換。”
老朱頓時高興的大笑起來,指著韓度說道:“你呀,真是主意多多。”
韓度不知道老朱這句話指的是自己提出的換將想法,還是在說自己拍馬屁。不過看老朱開懷大笑的樣子,此事必然是成了。
不動聲色的,韓度朝著朱標看過去,微微頷首示意。
朱標也知道父皇總算是放下對馮勝的殺心,高興的給了韓度一個回應。
老朱將兩人的動作看在眼裡,但是他卻沒有出言點破。反而說道:“此事朕心裡有數了,你們先回去吧。”
“兒臣告退!”
“臣告退!”
朱標和韓度一前一後的走出大殿,走下台階之後。朱標背著手走在前麵,側頭朝韓度笑著說道:“此事辛苦你了,能夠勸得父皇回心轉意,你也是真不容易。而且此事你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這份心意孤記在心裡。”
韓度微笑著搖搖頭,說道:“臣既然選擇了跟著殿下,那自然要為殿下分憂。彆說是一點風險了,哪怕是赴湯蹈火臣也會第一個衝在最前麵。不過臣還是有一事不明。”
“你說。”朱標朝著韓度示意了一下。
韓度非常奇怪的問道:“宋國公根本就沒有臣服殿下的意思,而且殿下也和他來往不多,為何這次會如此費力的搭救他”
彆的人或許會認為朱標是太過仁厚才會救馮勝,甚至有可能老朱都會這樣想。
但是韓度卻知道,朱標現在雖然還是比較仁厚的,但是卻不會連對他有威脅的人,他都會如此竭儘全力的去搭救,這裡麵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緣故。
現在的朱標和以前可是有著極大的區彆,以前的朱標或許會毫無來由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的朱標肯定不會。比較他在海上直麵過生死絕境,在那樣的情況下沒有殺伐果斷的手段,如何能夠帶領船隊衝出風暴,逃出生天
現在的朱標雖然表麵上還是如同以往一樣隨和仁善,但是骨子裡卻也變得極為剛強,甚至比之老朱都不遑多讓。
韓度並不是覺得這樣的朱標不好,反而這樣的朱標才是真正的一代帝王。
韓度隻是單純的覺得,這件事情裡麵有著內情而已。
朱標聞言歎息一聲,也不向韓度隱瞞,說道:“是母後。母後或許是猜到她薨了之後,父皇會傷心到性情大變,容易做出殘害功臣的事情。因此特意囑咐孤,讓孤在父皇動了殺心的時候,務必要竭力保全。”
“原來如此......”韓度點點頭,頓時明白了。
的確,也隻有馬皇後的遺願才能夠讓朱標毫無保留的去救馮勝。
不過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知道,馬皇後這一生不僅僅是愛民如子對待百姓極好。甚至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因為她才能夠活命。
韓度來到大明十幾年,原本老朱血屠天下的事情並沒有出現。原本韓度還以為是辮子清抹黑老朱的,現在看來反而是因為馬皇後比原本曆史上活更長有關。若是馬皇後也如同原本那樣在洪武十五年就故去的話,那說不定老朱還真的會舉起屠刀。
再加上朱標也活的好好的,老朱雖然心裡殺意不曾減弱分毫,但是至少他現在還有著理智。
見韓度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朱標不由得奇怪問道:“你怎麼了”
“啊我沒什麼。”韓度連連搖頭。
朱標見了,也不再追問。反正韓度像剛才這樣出神的時候,他又不是才見過一次兩次。見的多了,自然也就不會在意了。
“安慶今日也帶著孩子來了東宮,要不你也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景雲也有些想你,你這一出海就是一年,回來之後也沒有時間和他好好說說話。”
既然朱標都開口邀請自己了,韓度自然不會推辭,便點頭跟著朱標去了東宮。
和妹子敘敘舊之後,韓度和安慶兩人帶著韓克忠和妞妞一起回家。
馬皇後的離開,讓韓度萬分的惆悵。雖然到現在馬皇後已經入葬皇陵了,但是韓度還是不願意出門。要不是朱標前來找自己,韓度甚至都不會出院子。
這一日,韓度待在院子裡,躺在椅子上看書。旁邊的安慶帶著韓複禮,正在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飯。這混球雖然已經可以自己吃飯了,但是他偏偏就故意要讓安慶親手喂他。
當然,他這要求都是安慶在的時候才會有用。而一旦安慶不在旁邊,韓度根本就不會慣著他。用韓度的話來說,“愛吃吃,不吃就拉倒。要是不吃,那就什麼都彆吃了。”不僅不會給他吃飯,甚至韓度還會讓人把糕點瓜果之類的全都收走,根本就不給韓複禮能夠填肚子的東西。
被韓度收拾過一次之後,韓複禮在韓度麵前非常的乖巧。隻要韓度一個眼神瞪過來,他便把臉埋進萬裡,笨拙的用筷子刨飯。
韓度又看了安慶一眼,說道:“你就繼續慣著吧,你越是如此慣著他,他就越是不好好吃飯。”
安慶也知道她這樣不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喂韓複禮。畢竟他才三歲,她就怕餓著他了。
哪怕是韓度不止一次的告訴他,小孩子的本能就是吃,隻要他真正的餓了,不用她勸兒子都會吃的,但是安慶還是一如既往的擔心。
韓克忠正在教妹妹背誦九九乘法表,聽到父親的話,也轉過頭來湊熱鬨。
“就是,娘你越是慣著複禮,他越是不會聽你話吃飯的。”
對待韓克忠,安慶就沒有那麼客氣了。揮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厲聲說道:“瞎說什麼呢你弟弟才多大,你以為他可以像你這樣自己吃飯”
韓克忠被抽了一巴掌,疼的呲牙咧嘴,可是他還是沒有接受教訓,仍然是嘟囔道:“孩兒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自己吃飯了啊。”
“你!”安慶作勢欲打。
這次韓克忠學聰明了,連忙跑開躲到妹妹身後。
韓度見了,隻好插話道:“好了好了,你願意喂你就喂吧,和孩子較什麼真”
安慶這才放下手,饒過了韓克忠。
就在這個時候,五叔滿臉笑容的走進院子。侯爺事務繁忙和安慶公主都是聚少離多,能夠看到侯爺待在家裡,五叔當然高興。
看到侯爺,他便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笑道:“侯爺,有位師傅想要見你。”
韓度抬頭,疑惑的看著五叔。
五叔連忙解釋道:“來人說,他是天界寺的。”
韓度放下書本,朝安慶說道:“我去看看。”
安慶微微點頭,朝著笑了一下。
韓度來到大堂,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和尚單手豎起,正在閉上雙目嘴裡不停的默念著。
聽到韓度走進來的動靜,和尚睜開了眼睛。看到來人穿著一身侯爵蟒袍,便知道是鎮海侯來了,連忙站起朝著韓度俯身一拜,道:“小僧拜見鎮海侯。”
韓度點點頭,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
而和尚的也隨著轉身,始終麵朝著韓度,目光也沒有離開韓度的身上。
韓度朝著和尚伸手示意,道:“請坐,敢問大師法號”
和尚臉色一紅,並沒有坐下,慚愧的回道:“小僧還沒有法號。”
韓無聲的哦了一下,也沒有去追問對方為何還沒有法號。
轉而開口問道:“聽說你要找我,有何事嗎”
和尚連忙俯身一拜,說道:“奉主持之命,請侯爺前往天界寺一敘。”
韓度頓時想起來,自己好似答應過宗泐和尚要去天界寺的。可是自己最近神情低落,忙起來之後便忘記了。想來,宗泐應該看到自己長久沒有去天界寺,以為自己反悔了,才會派人來提醒自己的吧
韓度頓時笑了起來,點頭道:“好,本侯後日便去天界寺拜訪,你以為如何”
和尚哪裡敢反對,鎮海侯能夠答應去天界寺,他的任務就完成了。於是他連忙笑著躬身道:“謝侯爺,小僧這就回去稟報主持,以便主持做好迎接侯爺的準備。”
“去吧。”韓度笑著揮揮手。
安慶看到韓度回來,便好奇的問道:“天界寺找你做什麼”
韓度摸著下巴笑了起來,歎道:“一個討債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