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代景雲謝過母後。”朱標也是一個順杆子往上爬的,他看到這粉彩發簪也是眼熱的很,聽到母後的話哪裡還忍得住。不立刻答應下來,難道他是傻的嗎
朱標一把將盒子蓋上,毫不避諱的捧在手裡,生怕被彆人惦記上。尤其像是韓度這樣的,不用回頭朱標都知道他的兩隻眼睛一定是黏在這發簪上。
韓度看到朱標防自己像是防賊一樣,隻得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馬皇後見朱標歡喜的將發簪收下,頓時嗬嗬笑道:“沒想到老二在交趾還能夠發現這樣的好東西,恐怕是在深山老林裡去挖出來的吧,也真是難為他的這份孝心了。”
韓度低著頭無語的咧咧嘴,秦王的確是在深山老林裡找到翡翠的,但是要說他多辛苦倒是未必。反正再辛苦,那也是秦王府下麵的人,和秦王沒有啥關係。
馬皇後笑著抬頭看向老朱,說道“以前老二行事荒唐,讓妾身擔憂不已,沒有想到這去了海外,竟然懂事了這麼多,都開始惦記妾身了......”
朱棡和鄧氏做了不少荒唐事,到最後還是老朱出錢才把屁股給他擦乾淨。當初朱棡提出就藩海外的時候,老朱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馬皇後就知道,從那個時候起老朱心裡就開始厭煩朱棡了。
但是父子哪能夠有仇恨呢,馬皇後一直都在尋找機會想要緩和老朱與朱棡之間的芥蒂。現在,馬皇後總算是找到合適的時機了。
老朱將馬皇後的做派看在眼裡,對於她的目的心知肚明。雖然朱棡知道送些珍寶進宮孝敬他,還算不錯,但是想要他原諒朱樉,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老朱無視了馬皇後的故作可憐,抬頭望向朱標,問道:“老二在交趾做的怎麼樣他真的改過自新了”
朱標一直以來都對弟弟們比較寬容,當初即便是朱棡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仍然是為他在父皇麵前求情。現在,自然不會說二弟的壞話。
“父皇,二弟現在真的已經改過自新了。他不僅時常後悔當初的過錯常常自省,現在更是下定決心,想要讓交趾徹底歸附大明呢。”
老朱疑心甚重,根本不會輕易相信他人說的話,但是他對朱標卻是有著無限的信任。聽到朱標這樣誇老二,老朱雖然不怎麼相信,但是神色已經緩和了下來。
“是嗎他有什麼本身朕還不知道能夠讓交趾徹底歸附大明他若是有這樣的本事,朕準許他每年回京省親。”
藩王就藩之後,無詔不得回京。朱棡當初把老朱給氣得不輕,因此就藩海外之後,哪怕他離得再遠,自然也沒有回京的資格。若是老朱真的能夠準許秦王每年回京省親,那這對於朱棡來說可是天大的榮耀,就連朱樉和朱棣都沒有的殊榮。
但是既然老朱這樣說了,那就說明在老朱心裡,根本就不認為朱棡能夠徹底收服交趾。
朱標也是驚訝了一下,沒有想到父皇竟然回提出這個賞賜。不過父皇預料的不錯,如果光憑著老二的話,想要徹底收服交趾,真是破天荒的難事。
但是......朱標側臉悄悄的看了韓度一眼,心裡一歎息,但願韓度的辦法能夠得到父皇的認可吧。
老朱端起一杯參茶,往後靠了靠,老神在在的看著朱標,說道:“老二在交趾究竟是怎麼做的,說來聽聽。正好,朕也可以為他參詳一二。若是他真的有本事徹底收服交趾,朕說到做到,準許他每年回京。”
朱標哈哈一笑,隨後說道:“二弟認為,交趾立國數百年,已經在交趾根深蒂固。若是想要慢慢收服,幾乎是不可能。”
老朱微微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之所以認為徹底收服交趾無比困難,就是因為交趾立國太久,百姓心中早就已經留下了烙印,想要將其徹底歸附大明,幾乎不可能做到。
朱標暗暗瞥了韓度一眼,隻見到韓度將臉側向一邊,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態。於是邊繼續說道:“因此,欲讓交趾融入大明,就必須要先滅其國,滅掉交趾國在交趾人心中的地位。”
“如何滅掉交趾人心中的交趾國”老朱頗為驚訝的放下茶杯,開始對朱標的話重視起來。原本他隻以為朱標不過是為了給老二說好話,一直到現在他都是抱著一副看笑話的姿態。但是朱標的話卻是讓老朱忽然心裡震動,好似想到了什麼,卻怎麼挖空心思的想也回想不起來,隻好開口問朱標。
朱標笑了笑,繼續說道:“二弟認為,欲滅其國,先滅其史書;欲滅其史書,當先滅其文字。交趾朝堂上雖然用的也是我大明文字,但是其民間卻是五花八門,就好似方言一樣完全和大明文字不同。因此,二弟認為,欲想要交趾徹底歸附,就需要多辦縣學教導百姓說大明話識大明字。書同文,車同軌,數十年之後,交趾百姓說大明話、寫大明字,穿大明衣衫,行大明禮儀。到時候,所謂的交趾國自然煙消雲散,再也不複存在。”
“好!好!好!”老朱高興的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連大喊了三個好。
老朱背著手在朱標麵前來回踱步,興奮之情溢於言表。一直以來,大明雖然攻下了交趾,但是老朱一直都對交趾興致缺缺。原因就是,老朱知道像交趾這樣的番國臣服大明,但是他們國內自由一套傳承有序的存續方式。尤其是百姓,幾乎隻知道交趾國,而不知道世上有大明。
這樣的地方,想要真正占據談何容易
老朱之所以不想打周邊各國的注意,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攻占容易,想要真正徹底收服太難了。不管大明在當地做的多好,對當地百姓有多麼寬容,始終會有人心懷故國,暗中反對大明。一旦時機成熟,就是登高一呼起兵反明的節奏。
“欲滅其國,先滅其史書。欲滅其史書,先滅其文字。好好好,此乃上上之策。”老朱撫掌讚歎。
隨後反應過來,帶著幾分懷疑的朝朱標問道:“這樣的良策,真的是老二想出來的”
不怪老朱懷疑,就連馬皇後都是滿臉疑惑的看向朱標。老二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兩人再清楚不過。朱樉雖然也算聰明好學,領兵也是一把好手,不亞於一流武將。但是也僅此而已了,自從封王就藩之後行事多有荒唐。就算他經此一事之後浪子回頭,但恐怕也就這樣了吧,難道還能夠變得足智多謀
若是這樣就能夠變得足智多謀的話,那老朱都想要讓他的那些兒子全都去經曆一番了,但顯然是不可能的。
朱標神色頓時尷尬起來,在父皇母後麵前,他可不敢有半個字的虛言。
看到朱標如此反應,老朱心裡一陣明悟,轉頭看向躲在一旁的韓度,皺眉問道:“這是你提出來的”
老朱越想越是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韓度做事從來都是天馬行空,而且往往還能夠一針見血鞭辟入裡,他能夠想到這樣的良策是理所當然。至於老二,不是老朱看不起他,他想要想出如此良策,還需要曆練起碼三十年。
韓度見躲不過,隻好乾笑著抬頭看向老朱,小聲回答:“雖然是臣提出來的,但是卻要靠著秦王殿下去一點一點的實現。臣就是一個動動嘴的,比不得秦王殿下數十年的苦工。”
老朱滿眼笑意的看著韓度點點頭,老二耗費數十年之功,能夠徹底收服交趾,自然是闕功至偉。但是韓度能夠提出這樣的良策,也是功勞不小。但韓度越是貶低他自己的功勞,老朱就對他越是滿意,老朱就喜歡韓度不居功自傲的樣子。
老朱高高興興的坐回到椅子上,,伸手捋了捋胡須,哈哈大笑道:“好,既然老二真有辦法徹底收服交趾,那朕也說到做到,準許他每年回京。”
“兒臣替二弟多謝父皇。”朱標頓時高興站出來,躬身一拜。
韓度看了朱標一眼,曆朝曆代恐怕也隻有他這個太子,能夠真正做到對兄弟真心實意的愛護有加了。
馬皇後則是沒有放過老朱的意思,連忙追問道:“那是不是也算今年”
今年今年眼看著離過年可沒有幾個月了,就算是現在派人去通知秦王,那他最多也就能夠在過年之前趕回來。
說白了,馬皇後就是想要抓住這一點,想要白占一次便宜。
不過老朱正在興頭上,大手一揮,便同意了。“今年也算,正好朕也想看看老二究竟變成什麼樣子了。”
雖然朱標和韓度都不斷的在說朱樉現在變得如何如何的好,但是他們一個是朱樉的親大兄,一個隻會以朱標馬首是瞻。這兩人說朱樉的好話,老朱聽在耳朵裡麵自然而然要打一個折扣,他還是想要親眼看看朱樉。
見老朱同意了,為避免這件事出現變故,馬皇後頓時轉頭看著朱標,笑著問道:“標兒你這次出海這麼長時間,總不能隻是去看了老二吧。你還去了那些地方,和母後好好說說。”
朱標見母後對他出海的經曆如此感興趣,就好的得到了一個心愛的玩具,迫不及待想要和人分享一樣。毫不猶豫就開口,說道:“母後,這次兒臣除了去看望了二弟之外,還在南洋好好的巡察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