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度瞪大了眼睛,試探著說:“難道徐尚書真的是因為我上任之後,沒有及時去拜訪他的原因”
“哎,”韓德的眼睛裡麵透露著淡淡的失望,再次問道:“難道你就不知道你錯在哪裡老夫在提醒你一點,就在前幾天,你仔細想想,前幾天你做錯了什麼”
“我做錯了什麼”韓度不明所以,努力的將這幾天的事情回想了幾遍。
“難道是因為我收拾了何沛之的原因但是皇上都處罰過我了啊,罰俸半年了呢。再說了就算是工部不依不饒,那也應該是薛工部來找我啊,怎麼會是徐尚書”
韓德將手裡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幾上,也不讓韓度猜了。看他的樣子,讓他猜的話一晚上也未必能夠猜出來,乾脆直截了當的和韓度把事情挑明白,“你難道忘了,你還修路的事”
“我是修了路啊,可是我修路有什麼錯”韓度瞪大了眼睛,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問題會出現在修路上麵。
但是不應該啊,路修好了,老朱都來看過,他也是很滿意的啊,怎麼會有錯呢
韓德氣極反笑,“你修路是沒有錯,”手指在茶幾上重重的頓了幾下,“但是你把路修這麼快,這就是錯了。老夫問你,你修路修了幾天”
“三天。”韓德老實回答。
“那你知道以往朝廷修建這樣的一條道路,需要多久嗎”韓德又繼續問道。
“知道,一般一兩個月吧。”韓度隨意的回答,心中又有些不服氣,“可是爹,修路修的快一點,終究是好事情吧。再說了,我也沒有貶低以前修路效率的意思,我修的快主要還是因為有了水泥的緣故。”
“好事情”韓度哼了一聲,“對朝廷當然是好事情,但是對你卻未必是什麼好事。”
韓度感覺老爹好似說到了關鍵地方,作出洗耳恭聽的樣子,問道:“怎麼說”
“我還是從頭開始,慢慢給你說一下吧。”韓德歎了口氣,繼續道:“你可知道去年皇上廢除了中書省的事”
韓度點頭。
這事情鬨的那麼大,韓度怎麼可能不知道
朱元璋取消中書省,廢除丞相,六部尚書直接向皇上負責,相當於砸碎了兩千年以來的丞相製度,獨攬大權於一身。
韓德繼續說道,“陛下廢除中書省之後,天下間再也沒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有的隻是六部尚書。”神情落寞,哀歎道:“從此以後,文官仕途至尚書至。”
“可是這又有什麼區彆”韓度不解。
韓德灑笑一聲,“沒有區彆區彆大了去了。這滿朝官員,彆說是六部尚書了,就算是低一級的官員,哪一個不是天資聰慧、心高氣傲之輩十年寒窗,十年寒窗啊!哪一個不想封侯拜相,哪一個不想禮絕百僚可是陛下將此路斷了,徹徹底底的斷了。你說百官會不會一點表示都沒有,就此甘心會不會就此罷手”
不甘心又如何胡惟庸都被殺了,難道還有誰敢去挑釁老朱不成而且就從韓度了解的便知道,有洪武一朝,再也沒有過丞相。
“百官不甘心呐,不甘心。陛下不是廢除了丞相嗎不是認為丞相可有可無嗎所以他們大臣了默契,將所有的國事全部都推脫給陛下處置。因此才有了你現在看到的情況,陛下每天天未明就要開始處理奏折,夜半尚不能夠安寢。”韓德歎道。
“但誰也沒有想到,百官橫,陛下更狠。真的就如此將國事處理的一乾二淨,這下子卻是讓百官抓瞎了。一計不成,百官又再生一計,便是故意拖遝每日的公務。大明朝會是三日一次,除了朝會這天,百官會早早的起床點卯,其他兩天那個不是晃晃悠悠到了響午,才從家裡出門去衙門當值這種情況,陛下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所以的官員都是如此,陛下即便是有一肚子火,也隻能暫時憋在心裡。”
“百官正在和陛下角力呢,就看到了最後是誰弱勢,先退一步。但是沒成想,半路卻衝出你這頭無知無畏的小牛犢出來。你多能乾呐,三天便修了一條三十裡的大道。和你一比,那些百官都成了屍位素餐之輩,而且陛下也有了借口斥責百官懈怠。明明是勢均力敵的局麵,被你這麼一弄,變成了朝陛下一麵倒的優勢,你說百官還會不會待見你”
韓度有些聽明白了,臉色難看澀聲道:“難道我修路快一點,也是錯的”
自己不過是用水泥三天修條路罷了,和基建狂魔一比連屁都不是,就這竟然還能招入恨
“你有什麼錯,你多有本身啊!”韓德臉上帶著戲謔,轉而歎道:“可是這個世上啊,總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當所有的官員都說你錯了的時候,你自己說說你是對的還是錯的”
“明明是他們廢物,怎麼到頭來還是我的錯了”韓度大聲一吼,內心充滿了極度的不平衡。
可是再不平衡,他也不得不承認老爹說的是對的。
當所有人都針對自己的時候,對錯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對的也是錯的,錯的還是錯的。
老朱正在陪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子吃飯,女子一身素裝,明明沒有比老朱小幾歲,一張精致靈動的五官,卻是硬生生把年紀鎖在了雙十年華。
“皇上這幾天好似很高興”
老朱這幾天每次到她這裡來,都是嘴角帶笑,甚至有時候連吃飯都會止不住的笑出聲來。
“妹子看出來了”老朱笑著問女子。
這女子便是馬皇後。
“像是吃了蜜似的,誰還看不出來究竟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好久都沒有見你如此高興過。”馬皇後白了老朱一眼。
“咱是既高興,有覺得好笑。”老朱把手裡的碗筷放下。
“究竟是什麼事說給我聽聽。這後宮啊,就像是個鳥籠子一樣讓人憋的慌,正好可以解解悶。”馬皇後微微俯身,以手撐著下巴。
於是,老朱便把韓度的所作所為一一講給馬皇後聽。馬皇後可是幫著老朱治過國的人,老朱還沒有稱帝的時候,每次征戰的時候,在後方鎮守的便是馬皇後。
因此,她對朝堂之事的了解甚至超過很多大臣。一聽完,哪裡還不明白老朱在樂什麼
笑著罵了一句,“你們一群老狐狸,這樣算計一個小犢子,你們也好意思。”
“怎麼能叫算計”老朱搖著頭,正色道:“朕乃天子,為君分憂,乃是他身為臣子的本分。”
馬皇後還能夠再說什麼見到使出了孩子性子的老朱,隻得笑著搖頭。
韓度一夜未眠。
一大早便頂著兩個黑眼圈到了寶鈔提舉司,疲憊不堪的躺在他自己的椅子上,毫不顧忌形象的將一雙腳放在案桌上。
仰麵,兩隻眼睛看著屋頂發呆。
“皇上堂堂天子,竟然也如此算計臣子”這是昨天晚上韓度發出的無奈悲鳴。
卻被韓德直接駁斥,“你算什麼,也配讓皇上用心計算你你這件事在老夫看來,皇上的確是沒有計算你,最多也就是在恰當的時候,動了動手指而已。”
老爹說的沒錯,都是一群老狐狸啊。
“大人,早啊。”
正在發呆的韓度被一聲問候,弄的回過神來,看是熊蒔便歎氣道:“昨天徐尚書為什麼會來,你應該知道了吧”
熊蒔麵露苦澀,“昨夜下官想了一夜,總算是猜測到一二。”
韓度挪動了幾下,讓自己躺的更加舒服一些,“那你今天還來乾什麼不怕他們找你麻煩,給你穿小鞋”
“實話告訴大人,下官還真不怕被人找麻煩、穿小鞋,在大人沒來之前,下官已經穿了十幾年的小鞋了。大人來了之後,下官才真正感受到了當官的日子。”熊蒔無所謂的說道,“了不起,下官又被打回原形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倒是豁大。”韓度瞥了他一眼,說完後便沉默下來。
見韓度沉默不語,熊蒔隻好開口,“大人接下來有何打算”
“看聖母哭喪,難道你還想要費死啊!”韓度仰頭長歎一身。
熊蒔滿腦門的問號,“大人這是何意”
韓大人什麼都好,就是會時不時的從嘴裡冒出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咱們該乾嘛乾嘛。”
見韓度沒有被嚇住,熊蒔臉色頓時充滿了神采,站起來朝韓度一拜,“請大人示下。”
韓度也把腿從案桌上收回來,正襟危坐,“不就是閒本官效率太高嗎他們自己懶惰無能,他們還有理了隻要本官能夠完成皇上交代的事情,效率高又如何就因為這個,就要受他們的排擠我管他們去死。”新筆趣閣
一陣發泄之後,韓度看向熊蒔,“叫你采買的棉花,采買的怎麼樣了”
“回大人,因現在還不是棉花的采收季節,因此采買的比較慢。”熊蒔如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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