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東京開業了,熱鬨、喧囂。
“玲子,我夠意思吧,我可是給你弄了兩個花籃。”陶陶穿著皮衣,夾著皮包,嗓門老大的跟玲子麵前展示存在。
“你要是這麼說,我不是更夠意思,我可是拿了四個。”
說話的是阿寶,已經不是上一次王言在這裡看到的那般裝修乾貨的模樣。穿著合身的定製西裝,尖頭的大皮鞋,發型也是弄了後背的油頭,一派的成功人士氣象。
“你夠意思應該的呀,是你……”
“好了好了,趕緊進去了。”阿寶不用想都知道陶陶要說一些什麼,那很讓他尷尬,趕緊推著陶陶進了店。
玲子這時候笑的就很溫柔,看著阿寶的背影。她一直想開一家店,名字就叫夜東京。現在這家夜東京開張了,她是老板娘,給他開店的,是兩年前隻見過一次的阿寶。現在想來,那真是難忘的相遇。
“玲子,開張大吉。”
“發財發財。”
葛老師走在前邊,王言在後邊跟著,一手提著一個花籃,以及一個袋子,他將花籃立在了門口。
“玲子啊,夜東京總算是開張了。”
玲子笑道:“開張了開張了,以後大家天天來啊。”
“說的好像我虧待你似的。”王言拿著一袋子燒烤料,對玲子晃了晃,“天天燒烤也夠你用一年了。”
“好的呀,謝謝你了王老板。你進去給廚房裡的小和尚好了,要是你實在閒不住,也可以上手烤一些肉串的呀。我可是提前準備了不少,跟你做的一樣,都醃好串上了。”
“葛老師是不是把我醃肉的方法透露給你了?”
被王言斜睨著,葛老師不去看他,隻是連連擺手:“我不是,我沒有啊……”
“哦呦,你都不做燒烤了,不要那麼小氣啦。我這是主打本幫菜,還有一些日本料理的,燒烤就是豐富一下口味嘛。你做的燒烤好吃,我自己做的,也用你的料就沒那麼好吃,那我就要問了啊,王老板的燒烤是怎麼做的?葛老師為人好,他就幫助我了呀。你以後天天來吃飯嘛,都是自己人的呀。”
王言搖了搖頭:“你這麼講了,我還真不能吃白食,行,今天給你出出力。走了,老小子,你那嘴是一點兒門都沒有啊。”
“你都不做燒烤了呀,又不給我烤,那我想吃總要有地方的嘛。”
“原來是為自己啊,我怎麼跟你說的?老年戒之在得,你不僅不戒,還變本加厲,早晚有你受的。等你躺醫院的……”
“我健康的很,你才進醫院呢。”葛老師不聽王八念經,老腿走路都快了不少,徑直進了店內。
“呦,寶總都已經來了啊。”
“我是股東的嘛,當然要早早過來了。葛老師,歡迎歡迎啊。”
“哎,我也在這,你沒看見我啊。”陶陶感覺被忽視了。….
“還沒到你呢。”葛老師哎呦一聲,“小東北啊,給你介紹一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寶總了,大老板,很有實力。”
“我跟人比差遠了,就是做點兒小買賣,叫我阿寶就行。”
“王言。寶總以後多多關照啊。”舉了一下手中的調料,王言說道,“我先去烤一些羊肉串,都嘗嘗我的手藝。”
“麻煩你了。”阿寶說的很客氣。
“是我麻煩你了,老板娘讓我以後跟著葛老師一起吃白食的。”
“大家都不是外人,隨便吃隨便喝。”
“寶總大氣。”
王言比了個大拇指,便提著那一袋子燒烤料去了廚房忙活。
“哎,傻掉了?”阿寶在呆呆的陶陶麵前擺著手。
“想姑娘呢?”葛老師坐在那裡,一點兒不正經。
“去去去,我有老婆的,誰像你,天天惦記彆的年輕小姑娘。”陶陶是一點不讓的,說完,不等葛老師反擊,他轉而說道,“他說他叫王言,是吧?我總感覺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葛老師哼道:“當然是在黃河路了。”
“黃河路?對對對對對……”陶陶一下站起了身,“這麼說,他就是在黃河路擺攤賣羊肉串,被金美林的老板娘惦記配方,找了黑社會去掀攤子,結果他一個人落花流水一樣打倒了十多個,又從金美林敲了一萬塊的和解費的王言?”
“就是他。”阿寶含笑點頭。
陶陶表示著強烈的不滿:“哦呦,你早都知道啊?怎麼能不告訴我呢?阿寶,你不夠義氣。”
阿寶嫌棄的擺著手:“這事情嘛有什麼說的。”
“有什麼好說的?他認識那麼多的飯店老板,給我介紹介紹,我不是發財了?”
“哎,我沒給你介紹啊?紅鷺、金鳳凰還有其他大大小小二十多家飯店,不夠你賺的呀?”
“寶總說的對,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小心倒黴啊。不是誰的便宜都能占的。”葛老師湊近了,小聲說道,“你不知道他得罪人啊?他自己嘛是能打的。你讓他給你介紹買賣,萬一以後有人找麻煩,找不到他,是要找你頭上的呀。”
“誰不知道,我陶陶是最講義氣的?”
“我就不太清楚。”
“我跟你說不著。”陶陶狠狠的瞪了葛老師一眼,轉瞬就換了笑臉,起身跑到了外麵,找到了已經在烤羊肉串的王言。
“王老板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陶陶,牯嶺路賣海鮮的陶陶,阿寶跟我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的好兄弟。呐,這是我名片。”
王言笑嗬嗬的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抬頭,而後揣進兜裡。
“你好啊,我沒有名片,不過我的店就在那邊路口,龍騰調味就是我的。”
“阿寶剛才講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我陶陶最講義氣了,以後要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你隻管說話,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謝謝你啊,陶陶。”
剛才話就說半截,說龍騰調味料是他的,卻不繼續講說有事就去找。現在陶陶表示了態度,王言卻就是不說差不多的話,這可實在讓人為難。
不過陶陶不為難,不說他就主動提嘛。
他說:“聽說你現在給黃河路、乍浦路還有雲南南路供應燒烤料?”
“呐,我拿來的就是。燒烤,烤肉,都能用。正好這串烤好了,你嘗嘗味道。”
“嗯,好吃好吃,王老板手藝就是高,怪不得能引起那麼大的轟動,現在人們都要吃燒烤呀。”陶陶也不怕熱,直接擼了一大口,連連點頭,盛讚羊肉串的好味道,還誇著王言掀起來的一股燒烤熱。
他接著說道,“王老板,你給那麼多飯店供應燒烤料,還有了名頭,跟那些老板都能說上話吧?”
“想讓我介紹你供應海鮮?”
見他連連點頭,王言卻是搖頭笑起來,一邊吃肉串一邊說道,“那你高看我了,知道我這調料一包賣多少錢嘛?”
“我聽說是十塊一包?”
“就是十塊。也就是說,我跟那些老板隻有這十塊錢的交情,了不起做三五十塊的生意。但你想要我介紹你去跟他們做每天幾百上千塊的生意,你覺得可能嗎?”
“那你黃河路的名頭,不要漲五十塊的呀?”
“三五十塊已經是漲過的了,你當我是流氓黑社會呢?人家不跟我做生意,我搞一把槍頂人家腦門上?想什麼呢?”
王言弄了個盤子,將烤好的羊肉串放進去,又端起來放到了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陶陶手裡,“愣著乾什麼呢?拿進去呀。”
“那你以後要想著我的呀。”
“會的,趕緊趕緊。”
陶陶這才有些失望的轉身,端著盤子進去上菜。
現在的寶總,還不是三年後的樣子,身價沒有三千萬。但同樣的,現在的上海也不是三年後的上海。現在的有錢人,更不是三年後的有錢人。
身價有個幾十上百萬,寶總已經名副其實,在這個累死累活乾一個月隻有二百來塊的時候,在這個已經開始進行改革,開始有人下崗的時候,寶總是很有份量的,真正是先富。
所以夜東京開業,來的人不多也不少,主要還是夜東京的麵積受限。除了王言、葛老師兩個,其他多是阿寶的朋友。比如郵票李、小寧波等等,王言全都見到了。
阿寶開飯店,很有那麼一種教父的意思。旁人找他辦事,找得到他的自然能找到,找不到的自然也能找來夜東京。玲子這裡還有一個中間的緩衝,見和不見都有思慮空間,也不得罪人。
王言烤了一堆的燒烤,收獲了一致的好評,終於也是跟葛老師一起坐在了角落,嘗著這裡的菜。
說實話,也就是一般般吧,正常開店的水平而已。掌勺的小和尚的手藝,差不多能有個三級。….
這裡的人算是都認識過了,哪怕王言在外麵烤羊肉串,開始時候沒跟大家交流。但是在陶陶和葛老師兩個人的吹捧下,阿寶的這幫朋友也算是知道了王言不是真的烤羊肉串的選手。
而是在黃河路打出了名頭,壓的金美林老板娘花錢和解,比較有名的流氓杜紅根不敢放聲,靠著賣燒烤料做到現在日入三千,月入十萬,年入百萬。而這一切,不過是發生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一個人,從東北單槍匹馬來到上海,無依無靠之下,做到如此程度,是任誰都不敢小覷的。
“王老板啊,我是郵票李,寶總當年買的第一支股票,就是我賣給他的電真空啊。”
“幸會幸會。”王言含笑點頭,同他碰杯喝了酒,轉而問道,“那你現在乾什麼呢?”
“現在嘛跟寶總一起,偶爾做做股票,偶爾倒一倒國庫券。王老板有興趣?”
“我聽說現在倒國庫券的人很多,彆的我不曉得,隻曉得任何買賣,人多了就難做了。”
“沒辦法啊,總要吃飯的嘛,隻能來來回回的倒。你是不知道啊,外麵複雜的很,來來回回揣著幾十萬在身上,哦呦,每天嘛心驚肉跳,折壽的呀。不過你做正好,畢竟你一個人能打十幾個,在外麵什麼都不怕的。”
“那是做生意啊,還是搏命啊?”
“錢就是生意,錢就是命。那歌怎麼唱的來著?”
“愛ia才誒牙。”王言笑著提示。
“對對對,愛拚才會贏嘛。想賺錢,就要搏。想賺大錢,就要玩命。”郵票李說的很有氣魄。
王言笑嗬嗬的,轉而問道:“現在股票怎麼樣?”
“不溫不火,莊家通吃嘛。咱們這邊,麒麟會是老大,賺不賺錢,他們說了算。”
“麒麟會什麼意思?”王言假裝不懂。
“就是幾個有實力的人,資金一起用,共同進退,我們叫艦隊。就像寶總我們,我們也是一個艦隊,不過我們的錢沒有麒麟會的多。”
“你說我也買一些股票怎麼樣?”
“不怎麼樣。”郵票李搖著頭,“我聽說你才來上海半個月,就算你現在一天賺三千,手裡也沒多少錢。你幾萬塊扔進去,搞不好沒有你一天賺的多,要是賠了,那就沒數了。要我說呀,你不如繼續發展。你的調料做的好,那就擴大一些嘛,開一個工廠,往北京、深圳那邊送,有錢人不少的,你肯定賺大錢。”
他說的很實在,沒想忽悠王言。說那麼些,不過是跟王言吹吹牛逼,聊聊天。牛逼的是阿寶,不是他郵票李。真按照身價算,郵票李真不如王言有錢,畢竟王言現在是年入百萬的選手,隻是他發跡才短短幾天,手裡沒錢罷了。
王言點了點頭,跟他碰杯飲酒,算是認可了郵票李的好意,轉而說道:“沒見寶總之前,葛老師和玲子就跟我說過股票,搞的我心裡怪癢的,也想看看。寶總第一支股票不是電真空嗎?….
雖然聽說好像是賠了三千塊,那也總有運氣在的。我沾沾寶總的運氣,你幫我買十萬塊的電真空,賠了不怨你,賺了請你們喝酒。
寶總,你不介意吧?”
“王老板玩笑了,我有什麼介意的?是你不嫌棄我的黴運才是。”阿寶等人都聽著王言說話呢,他笑道,“不過我還挺看好最近的行情的,靜安指數在上漲。另外也有傳言說,國家要進行改革,不再是試行,而是真正建立股票金融係統。總的來說,看長線應該能賺到錢。
郵票李,回頭你幫王老板去買一下吧。咱們等著王老板請喝酒。不過王老板,我先說好啊,酒要喝茅台。”
“我也先說好啊,要在我這裡喝。”玲子接著話。
“就這麼定了,我先看個半年。來來來,喝酒喝酒,發財發財。”王言笑著舉杯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