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交代的那幾個返城的知青做的不錯,如劉峰所說,房子收拾的挺好。對房子進行了翻修維護,改了水路、電路,通了自來水,也通了下水,改了一間屋子弄了個廁所。也整體的鋪了地暖,修了個鍋爐房。房子內布置的也還好,淘弄了不少的明清家具,還有不少的瓷器、畫卷之類的擺設裝飾,也大多是明清時候的,王言看著還有幾個宋、元時期的東西。書房裡還有個青花的卷缸,裡麵放了許多的卷軸。整體而言,基本完成了王言之前交代的任務,並且做的不錯。至於古董,王言也隻是交代了一句,用作擺設罷了。這年月淘弄東西,怎麼都是不差的。他並沒有想要收集古董增值什麼的,也沒有收藏更多的想法,畢竟他曾經也是專家的,他有很多的珍品,更有深厚的曆史知識,以及高超的鑒定技術,他看的還是很開的。“你彆弄那缸裡的魚了,你找那幾個人也是,你說你都不在這住,還弄什麼風水缸啊。還糟蹋魚,趕上下大雨,再不然就是到了冬天,那不還都得死了啊?”看著王言在那給魚喂食,桌邊擇菜的郝淑雯無情吐槽。“你們倆的房子收拾的怎麼樣?”“挺好的,他們辦事兒挺儘心的。”蕭穗子奇道,“你怎麼認識他們的?”“他們沒說嗎?”“他們說是大馬路上碰到的。”王言含笑點頭:“就是大馬路上碰到的,看他們無所事事的在外麵溜達,就跟他們聊了幾句,感覺他們能聽明白話,也能說明白話,所以就帶他們吃了頓飯,給了一筆定錢安他們的心,讓他們幫著找房子。後來房子找的不錯,就讓他們負責收拾房子的事兒。現在看來,乾的也還行。你們屋子裡的那些古董可都留好了,所謂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些以後都會越來越值錢的……”他念叨著古董與經濟發展的關係,表示著他給兩人的未來留了多少財富。對此,兩女自是都信的。三人在一起,話還是挺多的,怎麼也是一年不見,雖然偶有電話聯絡,經常郵寄信件,但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細細算來,七四年秋至今,也不過是四年多的時間而已。但是這四年中,王言同二人相處的時間,加在一起都沒有三個月,所以好不容易相見,話就難免多些。一起說笑著,一起乾著活,王言叮當掄大勺,做了一桌豐盛的菜,當然少不了香噴噴的紅燒肉。正如他此前所言,紅燒肉是必不可少的,那是屬於他們三個人的青春,美好的回憶。馮褲子妄圖用一幫乾部子弟的成功,勞苦大眾人家出身的顛沛流離與苦楚,來概括出一代人的芳華,不愧是大師名導……吃過了飯,郝淑雯慵懶的靠在清代的紫檀木椅,撫著肚子意圖促進腸道消化。她問道:“你們不是得休息一天呢麼?明天乾什麼去啊?”“昆明軍區過來五百多人,四百多人沒來過北京。以前我給他們講過這邊的吃喝玩什麼的,都想見識見識。所以我就自費,明天安排他們吃涮羊肉,還有烤鴨,下午再逛一逛。”“你是真大方。”蕭穗子笑著豎起了大拇指。是真的說大方,而沒有諷刺的意味在其中。“五百多人我全都認識,他們也都認識我。其中還有不少人在打仗的時候,給我們提供支援,請客吃飯總不能隻請我手下的戰士,其他的戰士就不是兄弟了?我又不缺那些錢,寫本書能請他們吃好幾頓,索性也就都請了。很多人啊,這一輩子都未見許再來北京了。”這話莫名有幾分悵然,那是人的不同命運,不同家庭,不同實力決定的。蕭穗子本來就還算有那麼幾分良心,郝淑雯早先沒少被王言諷刺,也比較多注意,倆人都算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不過這種小悵然,卻是郝淑雯不耐的,她擺了擺手,一臉的不滿意:“你倒是能來北京,可你狗日的總是拖拖拖。不是這個事兒,就是那個事兒,還要與文工團共存亡……”她沒給王言好眼神,好像四年多以前那般,她要用眼神殺死這該死的男人。“這次在北京呆幾天呐?”蕭穗子問道。“四五天吧。”王言掰著手指頭算,“明天跟戰士們出去吃吃喝喝,後天參加表彰大會,大後天要給劉峰跑一跑工作調動,可能首長也得找我聊一聊,參加一些會議什麼的。你們兩家我也得拜會一下,這麼算下來,四五天、五六天總是要的。”“你還敢提去我們家呢?”郝淑雯說道,“王言,我跟你說,咱們三個都是同歲的,我跟穗子可都二十五了,眼看著奔三十了。”“說周歲,都才二十四呢,彆把自己說那麼老。你們倆現在不是都才大二嗎?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王八蛋。”郝淑雯一聲冷哼,站起了身,“走了,不願意看你。”“那我也走了。”蕭穗子跟著起身,“眼看著都要天黑了,你坐了那麼久的車,好好休息吧。”“這地方大,東西也全,直接在這睡吧?”郝淑雯瞪著眼:“美的你。”王言回以微笑,也站了起來:“那我開車送你們。”“不用,你這大宅子買的好,東邊就是景山公園,公交車一趟接一趟的,方便著呢。你好好休息吧,走了啊。”蕭穗子擺著手,同郝淑雯一起離開。她們不讓送,王言也就沒再堅持,打包了廚餘的垃圾,隨著她們倆向外走了一段算是送送,扔了垃圾才回來。床鋪之類的事,自是不需要王言操心的。郝淑雯、蕭穗子兩人已經打掃了房屋,還提前給他曬了被子。當然若是指望她們倆有多勤快,那是不可能的。也僅僅隻是打掃了需要用到的地方罷了,正房的臥室、客廳,還有廚房、廁所,以及最重要的書房。自從活爹眷顧以後,王言不管住到哪裡,大大的書房是一定要有的。儘管很多書他都已經看過,但他從來沒有刻意的去記憶,哪怕他的記憶力超群,將這個時間拉長,也還是會逐漸的遺忘。所以他的空閒時間基本都是在看書,追求那一種常讀常新,當然這僅僅指文史哲一類的書籍。事實上王言也一直看各種的工科書籍,即便他於此道沒有許多天賦,但也一直在學習。當然他的沒有天賦,也是相對於他在文科上的差距而言的,對比其他人來講,他已經是一個天才。好歹他也做過兩院院士,引領國家飛躍發展的泰鬥級人物。後來學生的教材都是他書寫編纂的,再後來的學生教材則都是出於他弟子之手。搞高精尖的麼,各個領域都是有智慧的天才的天下,有著很強的不可替代性。說學閥也好,說一脈相承也罷,都是難免的,就看誰沒良心。這一次,他目前為止算是一名作家,那當然更要有個大書房。這一次是將整個的東廂房都打通,用著紅木打出來的大書架,黃花梨的老料子打的老大的一張書桌以及座椅。書桌上擺著筆架,上麵掛著毛筆,還有鎮紙、墨條,硯台是一方宋代的端硯,書桌的櫃子裡放著不少的老紙。同時還弄了沙發以及茶台,茶台上的茶具一應俱全,弄來的不少明清茶具都在桌子上堆著。頂到房頂的高高的,占了三麵牆的書架上已經堆滿了書,有古籍,有今本,古今中外文科理科,當然也少不了他至今為止已經出版的洋洋灑灑七百多萬字,聚在一起,很是占據了一些位置。此前都沒有細看,現在提著兜子要在書房寫作了,感覺就不錯起來,王言決定就不去追究那幾個辦事兒的人是不是借機吞了他的一部分錢,以及在給他淘弄古董的時候給自己留了一些好東西。這並非惡意揣測,而是必然。哪怕他們不留名貴的,隨便給自己留個幾塊錢的小物件兒,那以後都說不定是多少錢的東西。如果按照以後的價格來看,王言不去追究可能就是損失了幾十上百萬,但其實於他而言都是小意思,實在多餘浪費那許多唾沫星子。畢竟這些人活乾的還是儘心的。倒水泡茶,王言從兜子裡掏出一堆的稿子,準備著寫作。這裡的稿子,有他已經記錄的一些同戰士們的對話了解的情況,也有已經寫了不少的‘青春高原’的手稿,還有他要寫的新一本‘我見’的想法之類。沒有先後,他都是同時進行的。甚至因為這一次的戰鬥,他要寫的青春高原中的一些戰士,有的已經死在了戰鬥中,有的受了重傷,他已經寫了相當一部分的‘青春高原’要做不少的修改。正在他操著鋼筆忙活寫作的時候,外麵響起了一陣的拍門聲……王言起身到前院打開了大門,正看到蕭穗子雯在門外站著。“怎麼才開門啊?”“這不是離的遠嘛,要不是我耳朵好使,都聽不見。”王言笑著讓開位置,由著蕭穗子雯進來,又插上了大門的門閂。木頭摩擦發出的聲響,讓蕭穗子激靈一下,不等王言跟上,便加快腳步小跑進了亮著燈的書房。“青春高原……”她翻看著桌上的稿子,好奇的問道,“你去年不是就說要寫嘛?還沒寫完呢?這個也挺長的?”“類似於回憶錄的形式,就是過去幾年在咱們昆明軍區演出的經曆,寫了很多人,怎麼也得一百多萬字吧。之前吃飯的時候,你問過一遍的。”王言抱著肩膀,靠在書架上,笑嗬嗬的看著掩飾著慌亂的蕭穗子。聞聽此言,蕭穗子騰的紅了臉,隨即惱羞成怒,過來作勢要打王言:“看我不打……”她的話並沒有說下去,因為王言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摟進懷中,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親吻著。她的身體一下便軟了,意亂情迷,她沉溺其中。良久,唇分,王言低頭看著麵頰緋紅的她:“這下可不能反悔了。”蕭穗子媚眼如絲,不輕不重的一拳打在王言的胸口:“便宜你了……”她突然驚呼一聲,整個人卻是已經被王言抱了起來,她的雙手下意識的環住王言的脖頸,由著王言將她抱進了正房東間的臥室……蕭穗子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不同於郝淑雯的張牙舞爪內心軟弱,她是外表柔弱,內裡剛強,正是兩個極端。但即使如此,在麵對感情,麵對未來,她決定返回來,決定把自己全身心交給王言這個王八蛋的男人,她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輾轉反側,又是與自己的內心怎麼樣的對抗。王言當然很體貼,不得不說的是,他真的很有經驗。蕭穗子害羞的捂著被子,掩著她嬌好的身材,看著王言更換過床單以後,這才又到了床上躺下。“你不熱嗎?”“不熱。”“一身大汗,還說不熱?我再去燒點兒水,一會兒咱們簡單洗一洗。”“那著什麼急,你先躺這,說說話。”王言從善如流,靠在了床頭,點了支煙。蕭穗子湊過來,撫著王言的手臂:“這是打仗受的傷吧?還說什麼事兒都沒有,就會騙人。”“不過是讓子彈帶去一點兒肉,戰士們沒命的,截肢的,比比皆是,我這點兒傷哪值得一提啊。我手下的通訊員,兩個耳朵都打殘了。他那個才驚險,稍稍偏一點兒就被爆頭,他經曆了兩次。行了,彆捂著了,大夏天的再捂感冒了,怪難受的。”說話間,王言一下便掀開被子。這讓蕭穗子小小的驚呼一聲,不過終究沒有再裹緊被子,而是更靠近了王言,伏在他的胸口,不輕不重的捶了一拳:“便宜你了。”“便宜我了!”王言笑嗬嗬的點頭,盤玩著她的秀發。“你怎麼想的?”她如此問。王言知道她在問什麼,實話實說:“我想當地主老爺。”“要是郝淑雯在這,她一定打死你,還說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蕭穗子這一次下手很重,學著郝淑雯的樣子。“嘶……你是真下死手啊。”“你該打。”蕭穗子數落著,”你一天天張口覺悟,閉口思想,結果到了你自己就搞起了封建殘餘?”王言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歎道:“沒辦法啊,英雄難過美人關。我之前跟你們倆都說過,怎麼都放不下啊。”“是啊,放不下啊~”蕭穗子也如此說了一句。她伏在王言的胸口,不管夏日的炎熱,就如此黏糊著,隨著王言的呼吸起伏著。過了一會兒,她說道:“你跟郝淑雯結婚吧。”“嗯?”“你跟郝淑雯結婚!我跟她談過了,你總是要結婚的,不然會影響組織上對你的任用,對你以後不太好。她爸是首長,你又是在部隊裡,她爸對你的幫助更大些。在這方麵,我爸對你沒有任何的幫助。所以你跟郝淑雯結婚,是最好的選擇。”“那你呢?”“我?就這麼不清不楚,沒羞沒臊的跟著你唄。”她是笑著說的,也沒有看王言,但是她聲音中的哭腔,以及王言胸口感觸到的溫熱,無不說明著她的哭泣。任誰受這麼大的委屈,也忍不住哭一哭的。如果可能的話,她當然不會做這種選擇。但是實在割舍不下,不願放手,也便隻能如此,還要為狗男人考慮。這還不是開放的時代,無論郝淑雯還是蕭穗子,都不是如此開放的人,她們的家庭條件,以及個人的思想,也不會允許她們如此做。甚至就算是最開放的林丁丁,也遠沒開到如此程度。但沒辦法,情字最難解,她們遇到的是王言。這是一個縱橫千年的老王八,他就像醇厚芳香的酒。哪怕不愛喝酒的人,隻要聞一聞發散的味道,就會忍不住的想要去嘗一嘗品一品。無需多,隻要淺嘗輒止,沾上那麼一兩滴,便再也停不下,忍不住的喝更多品味。如此品味著,不覺便喝的愈發多,也便如此醉了,醉的心甘情願,不願醒來。王言當然明白蕭穗子為此做出的犧牲,他溫柔的擦著她的眼淚:“其實我本來想的是不結婚的。”“嗯,我們都感覺到了,你早就沒安好心,圖謀不軌。”“我早就打算再乾幾年就轉業的,也沒想著……”“好了,不說了。”蕭穗子搖著頭,“我們都定好了,還說那麼多乾什麼?知道你是大作家,寫書寫的好,能賺一輩子的吃喝不愁的錢。可你在戰場上用命換回來的功勞不能浪費,前途不能沒了。”“就是苦了你了。”“沒事兒,我心甘情願的,是我主動跟她提出來的。她也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了,要不然就是兩敗俱傷,大家這輩子都彆幸福。”王言沒有再說話,隻是摟她更緊……他確實是想不結婚的,這樣當然也不負責任,但對於郝淑雯與蕭穗子來說都是公平的。雖然她們倆都承受著傷害,以及來自家人的壓力,但她們倆都一樣。同時王言也承受著更大的壓力,這畢竟才是七九年,或許有些人也做著同樣的勾當,但情況絕對是不一樣的。誰他娘的敢腳踩兩條船,一個姑娘的爹是首長,一個姑娘的爹是局長?就算吃二斤熊心豹子膽也不敢乾這事兒。不過既然倆人都商量好了,王言也不會再過多的找事兒,現在這樣其實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蕭穗子做了退讓,還了他們三人一個未來。在這之中,沒人真的好。郝淑雯得到了王言做丈夫,但是王言外麵又有蕭穗子。蕭穗子退讓,得了王言的虧欠,但是同時也要背著小三的罵名,還要頂著她父母那邊的壓力。至於王言自己,他除了得了兩個姑娘的身心,同時還要背負著首長老丈人的看不上,蕭穗子父母的怒火。也就是大家麵上好看一些罷了,好歹算是有個交代。但也就是這麼多了,對於各種的負麵影響,王言當然不可能消解,這是這輩子都過不去的事兒,但是他心裡是無所謂的。至於郝淑雯與蕭穗子的委屈,也就委屈去吧。在男女之事上,王言是個確實的人渣王八蛋,除了現實世界的父母,那是他至今沒能堪破的親情,真的沒有誰可以讓他的心動搖。說到底,他是個自私的人,他隻在取悅自己罷了。他並非生來如此,一切都源於活爹眷顧而來的漫長的生命所帶來的豐富精力,他就是想動搖,也實在難以有那許多愁緒離索。不過他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從來都是負責到底。他隻是愛的廣博一些罷了,他能有什麼錯呢……日常感謝投月票、推薦票以及默默看書的好哥哥們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