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好奇心,夏潔還惦記著早上王言到底跑出去乾什麼了,眼看著王言好像忘了解釋的樣子,她還是問道:“早上你乾什麼去了,火急火燎的?”
“憋不住了吧。”王言笑嗬嗬的,得了輕輕的一巴掌的之後,說道,“還是趙振東的那個案子。”
“有線索了?”
“哪那麼容易啊,咱們倆天天在一起,有線索你不是早都知道了?就是因為沒有線索,這才有問題嗎。你想想,這都快一個月了,新城奧府的東寧村民,還有東寧村的一些年紀大的,甚至受趙長義迫害跑出了村子的人我都硬頂著挨罵給人家打電話問過。
費了那麼大的勁增強了四天的監控錄像,結果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你也上過偵查的課,就不存在完美的犯罪,隻是偵查方向、偵查階段的錯誤,導致疏忽了一些線索。
趙長義那種靠著狠勁起家的,到現在一家人沒有個高學曆的,你覺得他們犯罪能有多仔細?但硬是挺過了三輪的專案調查,而且明知道我又翻出了這個案子查他,他還是那麼有恃無恐,所以我不得不懷疑是偵破方向錯了。”
“那你剛才乾什麼去了?”
“找趙長義啊。”
“找他乾什麼?”
“我問問是不是他乾的。”
……
夏潔沉默了,反應了一會兒還是不確定的問道:“你去找一個可能犯罪的嫌疑人,去問他是不是他犯的罪?”
“是的。”
“那他怎麼回答的?”
“當然是否認了,這還用想嗎?”
受不了王言看傻子的目光,夏潔難以置信的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你還去問?”
“我能分辨出來,你忘了之前我是怎麼發現人家賭啊博的了?人都是有說謊習慣的,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眼神的變化,細微的表情,身體的一絲抖動等等等等。”
也不需要夏潔再問,王言就把他得出來結果說了一遍,又說了一下有關趙振東前妻的猜測。
“真的假的?”
“猜測嘛。我對我的判斷是有自信的,趙長義肯定是睡了那個許麗蓉。而如果許麗蓉是自願的,那麼就不可能跟趙振東離婚跑到濟南。不過這件事我們也管不了,畢竟都三十多年了,也沒辦法追究。現在還是趙振東的案子,還不如是趙長義乾的呢,好歹還有個目標,現在是真的沒有方向了。”
“所長怎麼說的?”
“我隻能自己確定偵破方向錯了,沒辦法跟上級證明。所長其實也是將信將疑,就純是看我有熱情,不願意打擊我,逗我玩呢。”
看著王言一臉無奈的樣子,夏潔笑著問:“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哪有什麼下一步啊,這兩天我再好好看看卷宗,等走訪完了新城奧府,我去找趙振東的哥哥趙振業再詳細了解一下情況,看看再說吧。”
說話間,王言將車停到新城奧府的路邊,“下車吧,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你這個月都被貼三張罰單了吧?”
“可能是執勤的交警同誌覺得我這小車比較好看吧。”王言笑了笑,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走了走了,再有兩三天就又能徹底走訪一個地方,進度到了八分之一,這個感覺還是很不錯的。有沒有成就感?”
“還行吧,就是給你添麻煩了。要不是因為我,新城奧府你早都走訪完了吧?”
“那麼客氣乾什麼,咱倆誰跟誰啊?”王言挑了挑眉,還輕輕的撞了一下夏潔的肩膀。
夏潔沒好氣的還了一巴掌,臉上卻是起了紅霞。
一起接觸這麼長時間了,她反應再遲鈍,自己也有感覺了。而且另外一方麵,她偶爾還是跟趙繼偉聊聊天的,聽聽上一個跟王言一起走訪群眾的經驗總結。
王言的能力多強,走訪多高效,她是親眼目睹的。況且就算有各種的原因,無論如何也不該將近一萬人才隻走訪半個月,五千人卻要用到一個月,還不是王言照顧她嘛……
還是那個情況,新城奧府是新建小區,並沒有那麼多的麻煩。甚至說如果有什麼麻煩,開發商比警察更著急。本來郊區做精品,價格就不是很要的上,這要是出了什麼事兒,影響了後期房子的銷售,不是誰背鍋的問題,是損失的數以億計的錢的問題。
而且這小區的人經濟條件其實都還行,畢竟新城奧府主打精品,均價比周邊小區高了將近兩千。交房又是近兩年的事兒,就沒有那種實在可憐的人。倒也有幾個殘疾人,不過條件都還挺好的,要不然也不會買新房。再就是才生了大病,手術成功在家休養的。還有上了年紀,坐著輪椅的,還沒有那種實在窮的人。
不過還是有相對窮的人在的,就比如幾家生病的人,才買了房子又做了手術,在家休養不能乾活,想也知道是有些困難的。這種困難王言沒辦法幫助,他給人家開藥沒人信他,整不好都得告他非法行醫,讓他賠點兒……都是留了二百塊錢慰問。
大體相當於這時候,一般家庭的一般親朋好友串門走動走動看看病人,走時候撕吧一會兒留二百塊錢這種。麵對拒絕,王言也是這麼回答的,二百不多,但是關係卻一下子從門外走進了門裡。
而到了這時候,王言的威信號已經達到了一萬一千多人。這是東寧村那邊的,和新城奧府的人民群眾,不少都是一家好幾口人全都加上,也不知道誰傳的,說他加好友有任務,一個個都是相當踴躍。甚至一些學生也加他的好友,說是不會做題了找他給講一講。
還有其他小區慕名加上的,以及各種的轉介紹,找到他這裡谘詢法律、案件等相關問題的。其中還有一些平安市走失孩子的人,想找他給看監控等等,一天天回複消息就得好一陣子。東寧村那邊的大爺大娘,給他發消息打聽錦旗怎麼還沒到呢之類的,相當熱鬨。
又是一天的走訪過去,和已經適應了節奏的夏潔跑了挺遠吃了一頓豬肝麵,非常準時的在七點多的時候回到了所裡。
倆人提著八件套,拿著執法記錄儀,說說笑笑的進了樓內。
掃了一圈,王言笑嗬嗬的看著趙繼偉:“今天這麼忙嗎?都出現場去了?”
“沒有。”
趙繼偉搖著頭,苦笑道,“還記得前幾天李大為和楊樹的那事兒嗎?真讓你說中了啊,言哥。李大為那個老頭砸手裡了,現在李大為在醫院伺候人家呢。楊樹那個老頭,今天早上你和夏潔出去沒太長時間,一大家子人把那老頭給抬咱們所裡了,哎呀,當時那場麵呐。
那老頭弄了個門板,就在咱們會議室裡躺著。他那些兒女們,嚷嚷著要咱們所裡把那兩口子找來,讓那兩口子賠錢。後來又說是咱們所的問題,偏袒人家。折騰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糊弄走的。結果人家從咱們這離開,直接就堵到那兩口子家門口了。
這還不算,當時看熱鬨的人那麼多,很多人都拍視頻發朋友圈,發到抖一首音,快那個手上了。聽所長說,市局的人都驚動了,讓咱們趕緊處理呢。我現在想想,你的嘴好像跟開過光似的,真靈啊,言哥。”
王言好笑的搖頭:“哪是我靈啊,是曹建軍處理的不到位。咱們得吸取經驗教訓,調解糾紛,解決矛盾,最好解決的徹底一些,要不然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夏潔在一邊放下手上的東西問道:“你也沒說全呐,所裡人都乾什麼去了?”
“肯定是解決問題啊,所長跟教導員他們在樓上開會呢,其他人都出去打聽那一家人的情況了。”趙繼偉心有餘悸的說道,“當時那個場麵是真嚇人呐……”
“不是,我怎麼聽著你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呢?”夏潔皺眉看著趙繼偉。
“那我是站在言哥這邊的,曹建軍惹了麻煩,我肯定暗爽啊。”
王言笑著擺手:“行了啊,一碼是一碼,不利於團結的話少說。所長講話了,內部問題內部解決嘛,對外咱們還是一致的。再說你以為我跟他他有多大仇呢?就是看不慣他那樣。罵了一頓不是改了挺多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那咱們怎麼辦啊?”
王言從八件套裡拿出保溫杯:“做好自己的事兒,不在這時候添亂就行了。所裡的人出動了一半,咱們能幫上什麼忙?該乾什麼乾什麼。”
說罷,便去洗杯子泡新茶,回來坐在電腦前,翻看了一下今天的一個圖像增強,一個指紋比對。圖像增強是曹建軍的案子,因為一條路施工,影響了監控,消停了一個月的小賊感覺又有了可趁之機,又有人丟電動車了。
曹建軍想了個笨辦法,調了周邊的監控,讓電動車的失主看著監控認車。最後找了好幾個人的圖像,讓王言處理一下,把那些小偷給抓出來。
這也是同一時間在原劇中發生的事,後來是楊樹推廣電動車的定位,偷車賊正是偷了這樣帶定位的車,被曹建軍等人尋著蹤跡抓了一堆,然後曹建軍把楊樹的功勞搶了……
現在倒是因為王言有了改變,辦法雖然笨,但也確實有效,確實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要按照原劇中曹建軍的操行,他是不在乎的。當然在乎也沒辦法,一時半會真沒那麼多的精力。不像現在,能看監控,能比指紋解決的,王言全給辦了,他們應對其他的案子,可以投入更多。
劈裡啪啦的鼓搗著,人臉識彆出四個人,用時不到半個小時,給目前焦頭爛額的楊樹發了過去,王言又是拿出了已經看了好幾遍的趙振東案的卷宗翻看起來。
這個案子其實不能說沒有收獲,雖然做了很多沒用的動作,但卻是確定了三次專案組的調查方向都錯了。沒有看另外兩次的卷宗,但是王言問了**,當年的專案組裡就有**的。
不過也正如王所長說的,要是趙長義乾的好賴還有頭緒呢,現在排除了趙長義的作案嫌疑,本來都沒什麼線索的事,直接成了虛無。
但還是那句話,不存在完美的犯罪,隻是因為各種原因積聚在一起,這才造成了案件無法偵破。王言翻著卷宗,重新梳理著案子。
趙振東十二號消失,趙振業十四號上午報案,當時的民警當天就去走訪過一圈,然後不了了之,兩年後在八裡河的河裡發現了趙振東的屍體。
王言將目光放在了趙振業的身上,一般這種案子,親人肯定也是在懷疑之列的。即便所有人都覺得趙長義的可能更大,但是這種第一時間就要排除的事也有調查。
趙振業比趙振東大三歲,當年四十六,有一兒一女,當年大兒子二十,小女兒十六,他在工地乾力工養家,兒子早早輟學不念打工,女兒讀書倒是還可以。
對於這個親弟弟,趙振業肯定是操碎了心,也是煩透了的,主要他們倆就挨著住,想眼不見為淨都不好使。所以雖然平日裡各種看不上,但還是經常管飯的。主要他也跑不了,那麼個耍混的二流子,他又是親哥,打過罵過還真沒辦法。
村裡人對於趙振業的評價還是不錯的,老實本分過日子的人,平日裡與人為善,少有跟人紅臉的時候,而且還挺喜歡看書的,沒事兒愛好書法,跟親弟弟是兩個極端。
毫無疑問,這是正常的親哥兄弟之間的關係,走訪一圈,村裡人也沒說過兩人有什麼矛盾。無外乎就是趙振東爛泥扶不上牆,但是也談不上拖累趙振業,打也打過,罵也罵過,全都沒有用,偶爾管頓飯彆給餓死,親哥當的就算是到位了。
所以當時第一時間就排除了趙振業的嫌疑,轉而猛攻趙長義了。
而在趙振東失蹤一年多以後,趙振業一家也攢了錢在平安區買了個麵積不小的老房子,零九年的時候房價正是抬頭的時候,那時候才四五千,現在平安區的均價在兩萬二。又隔了三年多,趙振業快二十六的兒子結婚,又在平安首府了一套新房,那時候就一萬出頭了,但是一樣的,現在房價也是兩萬多,買到就是賺到。
而且趙振東無兒無女,他那個房子也歸了趙振業,他們搬走了,但是並沒有賣了老房子,畢竟一直都傳說拆遷,攥手裡等著呢,現在也是租了出去等著呢。這算是苦儘甘來了,他們的房子賣一套,輕鬆套出來三四百萬。這邊東寧村的兩個院子拆遷,那又是一筆不少的錢,成功解鎖了身家千萬的人生成就。
前邊的是卷宗上記錄的,搬家的事兒是王言之前走訪東寧村的時候知道的。隻不過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這個命案,雖然聽人說了一嘴,但是也沒怎麼細打聽,畢竟村裡人都覺得是趙長義弄死的……當時王言還給趙振業打了電話,簡單的聊了幾句。
現在重新調查,王言認為還是有必要再對趙振業這裡深入調查一下的,要不然查誰去呢?
趙振東是個沒膽子的,他在外麵就不可能惹下什麼要命的大麻煩。老婆都被趙長義睡了,還因此離婚,趙振東怎麼可能不知情?就像王言之前說的,這種奇恥大辱,趙振東要是真的有種,當年就應該提著刀去砍趙長義,哪裡還能又混了二十多年才來個失蹤。
不是趙長義乾的,那麼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村裡的其他人,第一順位的,就得是趙振業。
而且另一方麵來說,專案組不是吃飯不乾活的,人家都是專業的。偵破方向錯了,不代表該做的他們沒做。不獨是趙長義和趙振業,村裡的其他人也被調查過的。畢竟趙長義那裡遲遲打不開局麵,隻能將目光轉向村裡,就是村裡人跟趙振東吵過架,都得來回調查一圈,就這麼強的力度。
不過顯然,村裡的其他人也被排除了。所以現在王言從頭再來,還是得查一下趙振業。
畢竟趙振業也不是沒有作案動機,看不過去廢物弟弟,沒事兒還總跟自己耍渾,也是說的過去的,什麼時候一激動,就給趙振東弄死了也不一定。
至於折磨一天多的時間,這也可以說的通。發泄多去多年之中,趙振東給他帶去的負麵情緒麼。
不過就是有一點,趙振東身上的傷是多人造成的,這也是排除了很多人作案嫌疑的一點。一般而言,殺人的事兒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是村裡的其他人,應該就是一個人動手,這也符合往不遠的八裡河中拋屍,但這沒辦法解釋清楚趙振東身上的各種傷。
趙長義就不同了,那是一定程度上屬於有組織犯罪的,人家手下有狠人。這也是為什麼一直抓著趙長義不放,就屬他能力強。但現在又確定了,不是趙長義乾的。而且一開始接觸這個案子的時候,王言就覺得矛盾,他們就不應該把人往八裡河扔。
這些都是矛盾的地方,也是誘導調查方向錯誤的原因……
如此又仔細的翻看了一遍卷宗,時間已經來到了十點,王言長出一口氣,張開雙臂伸著懶腰,晃著脖子,正對上夏潔看過來的眼神。
“還是沒頭緒?”
笑了笑,王言拿起保溫杯擰著蓋子:“那還用問嘛,肯定沒線索啊。行了,這都十點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繼偉,你值班啊?”
“我是明天的班,在這給師父的案子寫材料呢。”
“那等什麼呢?走了。”
王言喝光了茶水,溜溜達達的到一邊去倒了茶葉。
“言哥,你們說大樹他們那事兒怎麼樣了?我看剛才他們回來的人都挺著急的。”
“這話說的,所裡出事兒了,他們笑也不合適啊。“王言好笑的搖頭,”我感覺問題不大,三兩天就解決了。就他們那樣的,事兒肯定少不了。等這兩天調查清楚了,直接一窩端了就解決了,就是那兩口子可能遭罪了。”
“要我說就該給他們全都拘了。”
“之前還行,現在還怎麼拘?不管怎麼說,一下抓那麼多人都不是小事兒,有領導操心呢,不用你在這說氣話,趕緊著收拾東西走人。要不要吃點兒東西再回去?”
“還是算了吧,這一陣回去的早,天天這麼吃,我感覺這一個月我至少胖三斤。”夏潔連連搖頭。
看著倆人聊的熱乎,趙繼偉當自己不存在,默默的收拾著,默默的跟在後邊,默默的上了小車車的後排,默默的上樓到了家,這幾乎是他一直在經曆的日常。
打開了厚重的大門,轉過玄關的影壁,趙繼偉噌的緊走兩步,說道:“大為、大樹,你們兩個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啊?”
李大為跟楊樹兩人正癱在窗戶邊的台子上,生無可戀的看著窗外發呆呢。
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李大為歎了口氣:“我上輩子不知道造了什麼孽,要給那個老頭端屎端尿。言哥,我跟你們說啊,事兒都查明白了,那個老頭喝多了酒就打老婆,給老太太打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在家也是作,一點不顧忌孫子孫女。你們說就這樣的,他兒子能管他那才怪了。”
“是,他兒子不管他,不是你給他端屎端尿呢嗎?”趙繼偉無情吐槽。
李大為啊的仰天長歎:“要不說我造孽呢。”
王言笑嗬嗬的對著楊樹揚了揚頭:“你們那邊怎麼樣了?繼偉跟我說市局都過問了。”
“我承認你說的對。”楊樹也是歎著氣,“今天上午,那家人在咱們所離開之後,去了那對夫妻的家鬨事兒。還往牆上噴了油漆,讓那對夫妻賠錢。我們過去,他們就跑。我們一走,他們又回來鬨。”
“不講理了?不給他們**律,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楊樹長出一口氣,無語凝噎。
先說出來,和先做出來,那是兩碼事兒。王言先給他上了課,讓他有心理預期的,去看看那些人能惡心到什麼地步,他就會知道跟這種人講理有多難。但又不需要事情結束後,曹建軍和王守一倆人給他灌輸什麼沒有黑白對錯,和光同塵的錯誤思想。
這幾個年輕人都挺不錯的,或者還是那句話,這種本身有著光環的特殊職業,大部分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都是不錯的。
王言在幫他們保持住那份純粹的熱忱。
看著楊樹沉默,夏潔的好奇問著李大為:“你打算你怎麼處理啊?就這麼伺候他?”
“肯定不行啊,現在都砸手裡了,不能砸的更狠呐。他那個肝硬化已經很嚴重了,不做肝移植活不了多長時間,做肝移植也沒有錢。雖然挺不要臉的,但我肯定還是得想辦法讓他兒子負責。這不是為了我自己啊,我能給他端一天的屎尿,就不怕再多幾個月。但人要是死在咱們手裡,那可就糟糕了,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趙繼偉皺眉問道:“那錢呢?錢怎麼辦?咱們怕人死在手裡,醫院也怕死他們那啊。要是沒錢,他們肯定把人送到咱們所裡。以我看這麼多年新聞的經驗,我覺得這種事兒醫院能乾出來。”
他還是比較敏感的,現在是沒人照顧,也沒人掏錢,這可是要命的事兒。
“我師父正想辦法跑醫保呢,這能解決很大一部分問題,現在住院的錢都是我師父墊的。這警察乾的,掙不了多少錢不說,還得往裡搭錢。”
趙繼偉默默的看向了王言,這才是真往裡搭錢的。他始終認為王言就是嘴硬,就是為了解決之前的那個楊美芳的女兒的問題,這才捐的一百萬……
王言當然看明白了趙繼偉的意思,從兜裡拿出錢包。他一直都帶著錢包的,裡麵一直裝著一千多塊錢,反正他往空間裡放了十多萬的現金,沒了就往裡補,就是為了方便給人慰問的二百塊。掃碼肯定不現實,好像怎麼事兒似的,人家還真不能受,就得給現錢,來回磨嘰兩句走人才是正常程序。
從裡麵掏出兩百塊錢拍到趙繼偉的手裡,王言說道:“我估計這兩天所長得動員大家捐款了,你等彆人捐了之後,把這二百替我捐了。要是所裡有人說我家裡拆遷,那麼有錢也不多掏點兒之類的陰陽怪氣的話,你把他記下來告訴我,等我回來罵他。”
趙繼偉愣愣的看著手裡的二百塊錢,又愣愣的看著王言,緊接著手上就又多了二百,是夏潔拍過來的。
“我也是所裡的一份子,肯定得出一份力。新城奧府還得幾天才能走訪完呢,我們倆都不在,你幫幫忙。”夏潔對趙繼偉眨著眼睛。
趙繼偉很確定,在這一刻他讀懂了夏潔眼神的意思,那是‘千萬彆告訴王言’。
李大為坐起身來,嚷嚷道:“捐錢?給那老頭捐什麼錢呐?讓他自生自滅得了。”
王言搖頭道:“你這不是說氣話呢麼,剛才你還說呢,不能死咱們手裡,他兒子不掏錢,也不管,現在人在咱們這,你說怎麼辦?肯定得先捐一波人道救助一下。要是還不能解決問題,就得從咱們所裡的經費出了,一直把這老頭養到死。你呢,就得在那端屎端尿,一直端到老頭咽氣。”
警察給人端屎端尿,稀奇,但不是沒有。不過情況各有不同,不能都是這樣到死了後悔的老東西,砸到手裡實在沒招了,這就真是運氣不好了。
其實要真說起來,人家兒子做的沒毛病,這老頭沒做好一個丈夫,沒做好一個爹,沒做好爺爺,沒照顧好家庭,喝酒打人耍渾,不務正業。得重病了,要死了,各種的作,想讓兒子養他。那兒子不認,完全沒毛病。
不過這種事兒如果在網上發出去,不用想,這兒子肯定被網暴,能罵死他。‘那是你親爹啊’,‘沒有他哪有你’,‘親人怎麼有隔夜仇’,可能自己爹媽都伺候好呢,反倒在網絡上當起了聖人,站在了道德的高處,得是拿著加特林瘋狂輸出的那一種。
李大為頹喪的歎氣,又生無可戀的躺了回去。
王言笑了笑,說了一句早點兒休息,轉身上了樓,夏潔也是同步的轉身回房,趙繼偉看了看手裡的四百塊,又看了看懷疑人生的兩人,也默默的離開……
事情的發展仍舊是和原本的過程一樣,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八裡河派出所積極聯係各方,尋找證據,最終抓了那個訛人的一家不少人,遭受了幾天噩夢經曆的那對夫妻,楊樹沒有鼓動人家去起訴,但是真誠的道了歉。
通過這件事,王言跟曹建軍的關係算是緩和了不少,當然這是曹建軍自以為的,但是王言沒什麼特彆的表示,還是原來的那一副樣子。
至於李大為那邊,王守一自然也還是號召八裡河派出所的同誌們捐錢了。當然少不了嘴賤的說王言有錢,讓王言多出點兒的人。不過當場就被王守一好一頓罵,趙繼偉當然也沒有跟王言說。
還是李大為跟陳新城來來回回,一趟一趟的去做那老頭兒子的工作,還去找了那個老頭的老伴,談上感情了。一如原劇中那般,老頭的兒子認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王言跟夏潔終於徹底的走訪了一遍新城奧府,整整持續了一個月零一個星期。效果還是很顯著的,王言跟夏潔的關係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至於正經的工作上,成績也是非常的不錯。一個月的時間內,新城奧府沒有一起報警電話,除了那個案子搞大發的抽電子煙的那個剪頭的小子,王言又提供了兩名吸啊毒人員的線索,還提供了三個現實賭博,一個網絡賭博線索,算上之前又抓了一個侵占罪的,一個省廳懸賞三萬的逃犯,也是收獲頗豐。
這期間比對的指紋,做的圖像增強,那就不用說了,都是正常操作,已經不值一提。
此外最重要的,就是先前的東寧村仍舊保持著零報警的記錄,這是一個恐怖的成績。八裡河派出所的所有人,包括宋局都是十分清楚的,這裡麵絕對不存在黑幕。
當然不是沒有問題,而是有問題的時候,人家沒報警,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王言這裡,王言現場過去給調解的。不過這樣的情況也不多,總共就三個,理由也是讓人哭笑不得。就是一家的水,潑到了另一家的門口,還有兩個進城務工的農民工幾句話沒說對乾起來了,另外一個是一對老夫妻吵架,死活過不下去了,假牙都氣掉了,鬨著要離婚……
兒女們說話不好使,勸不住了,眼看著都要氣到醫院裡了,最後趕緊著把王言叫過去了。
雖然鬨起來的理由有些好笑,但是他們第一時間給王言打電話,這很是說明了他們對王言的認可,這證明王警官是受到人民群眾擁護的,王警官是很欣慰的。
相比起帝國的億萬子民吃飯工作生育養老的重擔,這時候身為一個小警察收獲的一萬多人民群眾信重,也是一樣的沉甸甸……
至於宋局特意打來的電話,這些都是小意思。他要乾上一年,彆說宋局,搞不好梁局給他這個小警察打電話都得排隊。
這天下午,夏潔站在新城奧府的大門口,愣愣的看著小區一隅。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走訪,她清楚這裡的每一棟樓,她甚至能叫出不少人的名字,她知道這些人的職業收入家庭狀況等等等等,她感覺她清楚這裡的一切,她感覺格外的充實。而且這一個月過去,雖然有特殊照顧之嫌,但她真的有了功勞,得了個人嘉獎。
“王言,你說我跟所長申請做社區工作怎麼樣?”
“不怎麼樣。”
王言無情搖頭,“你還有很大的欠缺,沒有辦法獨立工作,還需要再沉澱幾年。你做一個月了,不會以為社區工作很輕鬆吧?沒看張哥天天在所裡寫材料呢?如果你要做社區工作,大概率就是早八晚五的在所裡寫材料。”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話雖這麼說,但夏潔才升起來的念頭又下去了。她確實有很大的欠缺,之前很多時候,她都說錯了話,惹的人家反感,還是王言及時解圍的。同時還有很多突發狀況,彆的不說,樓上樓下鬨矛盾,夫妻鬨矛盾,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調解,就算是眼看著王言做過一次,後來還給她講了道理,但是到她上的時候,什麼用都沒有……
“是不是最近又跟你媽鬨起來了?之前不是說得了嘉獎挺開心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有清淨時候。不過這一次倒是沒有這個原因,是我跟著你走訪了一個月,有些不舍得罷了。”
王言笑嗬嗬的看著她:“你確定是不舍得社區工作?”
對上王言深邃的眼神,看著他的笑臉,夏潔沒來由的一陣心慌,趕緊著躲避眼神,同時給了王言一巴掌,好像不經意的說道:“要不然還能舍不得你啊?”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沒想這麼說的,但就是脫口而出了。控製不住的,她的心臟開始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為什麼不能呢?你天天跟我在一起,一定是被我的魅力迷住了。”夏潔在尷尬,王言用不要臉化解尷尬,這裡顯然不是一個聊感情的好地方。
“去你的。”夏潔都紅到脖子了,但還是跟沒事兒人一樣,轉移話題,“接下來乾什麼?回所裡?”
“這才三點,回去乾什麼?”王言拿出了手機說道,“先去趙振業家裡看看,他住平安區,正好咱們在那邊吃個飯再回來。”
說著話,王言已經是找到了趙振業的電話打了過去,幾句話的功夫,便掛斷了電話,轉身說道,“走吧,今天周日,正好一家人都在呢。”
夏潔點了點頭,跟著王言一起上了車,向著平安區過去。
平安市麵積不小,所以存在著連通各大要地的城市快速路。恰逢周日,又是下午時段,路上的車很多,但並不擁堵。王言正經的老司機,小車又比較靈巧,一路穿插,頂著限速行駛。隻用了不到半小時,就下了路口,順著導航向趙振業家找去。
趙振業還是住著之前買的那個老房子,已經二十多年的樓齡,小區連物業都沒有了,牆皮裂紋脫落又修修補補,滿是歲月的斑駁痕跡,這個小區的均價是兩萬一。不是樓好,是學區好。
老舊小區的通病,停車難。但顯然王言是不在乎的,繞了一圈沒找到停車的地方,乾脆停在了不礙事的路邊,順著趙振業家的地址,查著樓號找了過去。
來到小區中央的一棟樓前停下,確認了一下沒找錯,從單元門進去,走過相對來說很狹窄,貼著不少廣告的樓梯上到二樓,對著二零二的大鐵門就咚咚咚的敲了起來。
未幾,隨著一陣拖鞋的趿拉聲,防盜門被由內推開,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熱情的招呼:“是王警官吧?快進快進。哎呀,直接進就行,不用戴鞋套,千萬彆客氣。”
雖然這男人如此說,但王言和夏潔還是穿上了鞋套,這就是走訪樓房的麻煩之一,不能給彆人添麻煩。
王言笑道:“趕在休息的時候過來,真是打擾了啊,大哥。”
“嗨,這有什麼的。”男人擺了擺手,“快進來坐,剛切的西瓜,就等你們過來呢。”
笑嗬嗬的隨著他往客廳走,這房子九十多平,老房子是非常實在的,內裡就是九十多平,三室兩廳一廚一衛,相當寬敞。
王言跟房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打了招呼,認識了一下。
老趙家一家人都在,開門的三十歲男人,是大兒子趙衛光,抱著有些害怕警察的小孩子,一身行頭挺時尚,有些微胖的女人,是趙衛光的媳婦劉靜,另一個留著長頭發,燙著大卷,但卻很瘦,穿著更時尚的女人是小女兒趙衛紅,再剩下的看起來溫吞的白發老頭是趙振業,另外一個老太太自然是趙振業的老婆孔莉萍。
趙振業今年才五十六,都還不到退休的年紀呢,初老群體都不夠格,當然是稱不上老頭的,孔莉萍自然也算不上老太太。隻不過年輕時候繁重的體力勞動,讓他們早早的老態儘顯,但是人看起來還是比較精神的。
這一家人,王言本著中醫國手的職業自覺,下意識的就已經望診了一圈,都挺健康的。
為了歡迎他們這倆客人,一家子都站著呢。直到王言和夏潔坐在了沙發上,一人手裡拿了一塊西瓜,客氣了一番,眾人這才坐下。
“我們可是聽說了王警官的事跡啊,又是抓小偷,又是救孩子,那兩家人我還認識呢,小時候我們都一起玩的,好像是還抓了通緝犯是吧?前一陣子我朋友圈都刷到王警官立三等功了,真是年輕有為啊。”
趙衛光儘著一家之主的職責,自然的招呼起了王言和夏潔。他笑嗬嗬的,敦厚的長相中,很有一股子油滑。
這小子輟學早,十六歲就不念了。趙振業送去跟人學徒修車,到今年三十歲,十四年的時間,已經從原本的小學徒,開了自己的一家規模不小,業務挺多的修車店,以及一家二手車行,也是手下員工二三十人的老板。生活條件不錯不說,本人更有蹉跎中練就的一身本領。
“這可不是什麼有為,如果真有為,這些事兒都不能發生。哪裡還讓孩子折騰一圈啊,我前兩天又去看了看,那兩個孩子啊,嚇的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呢。不說這些了,大哥,來之前我了解了一下,你生意做的不小啊……”
王言也沒急著開始正題,就笑嗬嗬的跟著趙衛光聊著天,不時的把其他人拉進來一起聊,甚至連咬手玩的小不點兒都沒放過,同時他也在觀察著這一家人的情況。
一時的,老趙家熱鬨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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