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餘娘看著身上的男裝,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她沒想到文王妃居然邀她同坐?皇家王妃都這麼平易近人了嗎?
望著文王妃一身素服,錢餘娘隻覺今日穿男裝是個錯誤。
可她又不能當街換女裝。她出門行商,皆是男裝示人。
“錢老板?”周氏眼神灼熱,發出邀約。
錢於娘長得不醜,身上還有著豁達和書卷之氣,襯的她不像一個商人,倒像是俊俏的書生。
錢餘娘落了月子病,極其怕冷,她身上穿著素色孤裘平添幾分貴氣。
“本王妃觀錢老板穿著,錢老板受不得凍?”
“是。”
“錢老板請!”
盛情難卻!盛情難卻!錢餘娘隻好登上了文王妃的馬車。
此情此景被小將士看見,他在心中唏噓一聲,打馬側身跑到了隊伍的最後方。
他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啊!
——
“拜見文王殿下。”守城的將領跪地道。
“開城門!”安寧拿出老皇帝的手諭,壓低嗓音吩咐道。
守門的將士雙手接過手諭,仔細一看。
高聲道:“開城門!”
城門被緩緩打開,安寧不敢不想回頭看,滿城的白幡是在祭奠她的母親。
那刺眼的白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的母親已經去了…
安寧又忍不住回頭看,這京城中有她最愛的兩個男人。
她在心中輕歎一聲——澤恩哥哥再見,來世…來世安寧還做你的妻子。
父母之仇,她不能不報。否則她餘生皆活在痛苦之中。
青麵獠牙的惡鬼麵具下,一滴熱淚滑落。
安寧一夾馬腹:“駕…”
——
柳澤恩一覺醒來天塌了,他被單方麵和離了。
被親媳婦喂了一碗湯以後,他就人事不省了。
日上三竿才醒過來不說,枕邊還放著一封和離書。
——
澤恩哥哥
見字如晤
自與君攜手,往昔歲月皆如春日繁花,如夏日清風,讓安寧銘記於心。
猶記初遇,澤恩哥哥說我的頭發是陽光的顏色,澤恩哥哥又何嘗不是安寧的陽光?
安寧自知縣主身份看似高貴,實則京中世家避之不及。
安寧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可我聽說澤恩哥哥同崔家在商議婚事,我便慌了神。
我求了母親辦了春日宴,得知眠眠能赴宴,我欣喜若狂。隻因我知眠眠來春日宴,澤恩哥哥也會來。
我想當麵同你道一聲恭喜,那崔家是極好的門第,滿門清貴。
那崔家姑娘雖然不在京城,卻才名遠播,連我也有耳聞。
春日宴上眠眠被撞下水,我本想在水中護她周全。
沒成想在水中看見了澤恩哥哥,於是……
於是我聽從了自己的欲望和心,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搶了崔氏女同你的姻緣。然命運無常,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幾日我常常在想,母親的仙逝,會不會是我搶人姻緣的報應?
若我不搶人姻緣,回北國的應該是我,我的母親就不會死。
文王表哥也不會死,周氏也不會成為遺孀。
皇帝舅舅也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
禦書房的燭火一燃到天明,皇帝舅舅的喪子之痛,無人訴說。
都是我的錯!
若是我不奪人姻緣,安心去北國便不會生出諸多事端,眠眠不用另辟蹊徑去良國涉險。
文王也不會死。
我思來想去,恐我水中奪人姻緣便是錯誤。
今日就此彆過…
萬般眷戀,止於筆端。
願澤恩哥哥日後再遇良人,她能在晴日同你在花間散步,在雨中為你撐傘。
八兩繼承公主府,新婦之子亦是嫡長子。”
看到此處……
柳澤恩一拳打在床上。咬牙切齒道:“一覺醒來我成孤家寡人了?
謝安寧你拋夫棄子!”
———若有來世,安寧會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你,望再續前緣。
“今生今世還沒過完,倒是想上來世了?來世還想再拋夫棄子一回?”
柳澤恩晃晃暈乎乎的頭,又咬牙切齒道:“謝安寧,你到底下多少藥?你也不怕藥死我?”
——
大風小嚎的官道上,三人三匹馬。
柳澤恩手中的馬鞭抽出了火星子。
啪!啪!啪!
柳澤恩的小廝元寶任由風沙吹著眼,差點從馬背上站起來起騎。
若不是風沙太大,他高低得鼓勵馬幾句,讓馬兒看著點路,看著點坑,彆顛!
元寶恨不得把手墊在屁股底下,屁股要爛了。
“駕!駕!駕!”柳澤恩手中的馬鞭要甩出火星子了。
馬兒很識相,還沒等鞭子落在身上就呲個大牙使勁跑。
從白天到黑夜到白天,柳澤恩終於在官道上看見了文王的旗子。
“駕!駕!”三人三匹馬打馬向前。
“什麼人?”最後麵小將士攔住柳澤恩道:“什麼人?”
柳澤恩一拽韁繩道:“使臣柳澤恩。”
小將士還沒等抱拳行禮,隻看見一個馬屁股。
“柳大人怎麼這麼著急?”
“柳大人怎麼追來了?”
“去北國迎回安寧郡主和長公主?”
“這差事不是交給文王殿下了嗎?”
“難道…”小將士想到文王妃馬車中的男人,他低聲道:“差事還是交給小柳大人好一些。”
另外一人道:“對對對!小柳大人乃是探花出身,一看就是穩妥之人,做起事來也可信一些。”
眾人隻見……
他們口中可信的小柳大人,他逼停了文王殿下的馬。
把文王殿下一把從馬上拽下,拉入懷中。
眾人:“……”今天天氣真情郎,呸真晴朗!
眾人隻見王妃周氏眼含熱淚,那姓錢的商人把手中的帕子遞給了王妃。
王妃接過帕子,擦擦眼角的淚,輕靠在了錢商人的肩上…
他愛他…他愛她,她愛他!眾人……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