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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孤零零地坐在陽台的邊緣處,雙腿隨意地晃動著,仿佛那不是危險的高空而是一個秋千架。
她的每一次晃動,都會引起樓下的驚呼,可她卻始終像沒有聽見一樣,麵無表情。
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頭也沒有回:“消防員叔叔,你不用再勸我了,沒用的。”
聲音低沉而沙啞,對這個世界已經絕望。
“對了。”她嘲諷般繼續說道:“我爸媽快到了嗎?”
此時,葉寒按照耳機裡司寧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在安全距離停住了腳步,試探對方的反應。
“張蘭蘭同學,你好啊。”
葉寒目光溫柔如水,靜靜地凝視著那個瘦削的背影。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張蘭蘭愣了幾秒,隨後才有些機械地扭過頭來。
她直勾勾地看著葉寒,擠出幾個字:“你...你是...”
而與此同時,葉寒也看清了她的模樣。
眼裡布滿血絲,眼睛下麵掛著厚重的黑眼圈,嘴唇緊緊抿著,臉上泛著不健康的潮紅。
她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絕望的死寂。
那雙死氣沉沉眼睛,在看到葉寒那一刻的時候,亮了一下。
可這光芒轉瞬即逝,很快重歸黯淡。
“你好,我是葉寒。”
葉寒露出了笑容,指了指她身邊的位置:“我能坐過去嗎?”
“你要坐到這裡?”張蘭蘭有點猶豫:“很危險的。”
葉寒聳聳肩:“你很勇敢,為什麼我不可以?”
張蘭蘭扯了一下嘴角:“很少有人說我勇敢...大部分人都覺得我在發瘋。”
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葉寒過去。
與此同時,耳機裡傳來司寧慌亂的聲音:“彆過去,那個位置很危險!”
見葉寒還在往前走,消防大隊隊長的聲音也冒了出來:“葉寒先生,我們不能完全保證接住你!”
葉寒不動聲色地衝背後的人擺了擺手,走到了張蘭蘭的旁邊。
頂樓在八樓,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他站上陽台邊緣的那一刻,臉上雖然風輕雲淡,可心臟差點漏跳一拍。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
這是真嚇人啊!
他強裝鎮定地坐到了張蘭蘭的身邊。
樓下圍觀人的見他突然出現,不由發出一陣尖叫,許多手機都對準了他們。
“你也是來勸我的?”張蘭蘭哽咽著。
“不算是吧...他們說你喜歡聽我的歌,我就上來和你聊聊天嘍。”
葉寒屁股不安分地挪了挪,仰頭欣賞遠處湛藍的天空:“今天天氣真好啊。”
“是啊,天氣真好。”
張蘭蘭雖這麼說,卻連頭也沒抬,聲音疲軟。
天氣好,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她現在隻想閉上眼睛往下跳,了結自己亂糟糟的人生。
葉寒看著她,認真道:“想哭的話,就哭吧。”
可惜,哭泣有時候也是一種奢侈。
“抱歉,哭不出來。”
耳機裡,司寧提醒葉寒要避開敏感話題,多和對方聊一聊輕鬆愉快的事情。
可沒想到,張蘭蘭先主動開口了。
“葉寒哥哥,你以前成績好嗎?你父母會因為你考得不好怪你嗎?”
這個嘛...
上一世,他連自己親爹親媽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這一世...學習好像也不咋滴。
他乾笑了兩聲:“班級左右護法常駐吧。”
講台兩邊的座位,獨屬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他。
“那為什麼,我已經這麼努力了,他們還是不肯誇我一句呢?”
張蘭蘭困惑極了,像是陷入了難以掙脫的旋渦:“我每天隻睡四個小時,早上五點半起來學習,每天都是班級最早到的人,每天中午吃飯我隻給自己十分鐘的時間,明明晚上室友都睡了我還在樓道裡背書...”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
手指頭上的老繭,粗糲,醜陋。
右手食指因為長期控筆,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扭曲。
“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啊...”
因為這次排名下滑,到了每個月唯一放假的那一天,她甚至被關在了家門外。
“滾!我們家沒有你這麼沒出息的東西!”
“好好想想,最近這段時間心思用到哪裡去了!想不清楚不要進來!”
“天天拉著個臉,我們欠你的啊?天天起早貪黑地供你上學容易嗎?”
母親的手指在眼前拚命滑動,戳著她的鼻子和眼睛。
父親一聲又一聲歎息,看著她,失望地搖頭。
夜裡一點,由於鄰居受不了他家的爭吵,她終於被放了進去。
她蜷縮在床上,無論怎麼用棉被蓋住自己,卻還是不停顫抖。
我知道你們很辛苦,所以我像個發動機一樣不要命地學,聽從你們每一個命令,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喘不過來氣,急需找到一個發泄口。
於是她拿起了書桌上的美工刀...
“張蘭蘭!”
葉寒的一聲呼喚,終於又喚回了她的神智。
見她的眼睛逐漸清明,葉寒心有餘悸。
剛剛張蘭蘭忽然不停地喃喃自語,人也越來越往前傾斜,差點把他魂給嚇飛。
葉寒悄悄回頭看了一眼拎著大袋小袋的鄧子琪,問道:“餓了吧?我們邊吃東西邊聊?”
見張蘭蘭沒有拒絕,他走了回去,而鄧子琪則一個猛撲撲進了他懷裡。
“你嚇死我了!多危險你知道嗎?”
葉寒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沒事兒,為夫很快就回來。”
他接過沉甸甸的手提袋,掂了掂:“買了多少,怎麼這麼重?”
鄧子琪淚盈盈地抬頭瞪了他一眼:“奶茶,蛋糕,還有烤串,你中飯還沒吃呢。”
“好了好了。”
葉寒輕聲安撫了女人幾句,在她留戀的目光中又坐回了陽台邊緣。
“來來來!你愛喝的奶茶,草莓蛋糕,還有我女朋友給我買的串兒~不要客氣呦~”
看到草莓蛋糕的那一刻,張蘭蘭嘴一撇,強忍哭意。
“肯定是她們跟你說的吧?”
想起樓下那兩個哭得稀裡嘩啦的小姑娘,葉寒誇張地叫了一聲:“我上來的時候看到兩個眼睛腫的跟電燈泡似的女生,該不會就是你朋友吧?!”
張蘭蘭心裡一痛,接過了那個草莓蛋糕。
正在在後麵緊密觀察他們一舉一動的司寧,表情終於鬆了鬆。
這個動作,說明張蘭蘭對葉寒放下了防備。
這是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