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英國的齊克·雷因醫生，上午過十二點趕到濱海。
餘至明則是在下午過三點，才和對方做了十多分鐘的簡短會晤。
實話實說，這位五十多歲的雷因醫生，是一個挺有魅力的英國男子。
W型下巴，深邃藍色眼眸，立體五官，健壯卻不顯笨重的高大身材，再加上一口特正宗的倫敦腔英語，讓自詡不以外貌取人的餘至明都不由自主的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簡單寒暄後，餘至明接著對雷因醫生帶來的紅發小女孩做了心臟檢查。
這小女孩的心臟畸形，確實有些嚴重。
以餘至明的估測，可以排在與羅裕醫生合作過的畸形心臟複雜性前三之列了。
鑒於羅裕過往手術的完成情況，餘至明對這小女孩的手術成功，還是蠻有信心……
下午過六點，餘至明完成了今天的體檢工作，回到辦公室後又馬不停蹄的繪製起了英國小女孩的畸形心臟透視圖。
按照計劃，小女孩的心臟畸形矯正手術安排在了周日上午。
餘至明越早繪製出心臟透視圖，羅裕他們就有更多時間製定和細化手術方案。
為了趕這心臟透視圖，餘至明連雷因醫生今晚的報告會都不去露麵捧場……
“老師……”
餘至明看著敲門而入的周洛，就聽他輕聲彙報道：“羅醫生的那位朋友，我給他做完了胃鏡，結果從他的胃裡取出了一個裝了不少食物殘渣的小氣球。”
“小氣球？”餘至明有些意外。
周洛給餘至明展示了一張看著黏糊糊的手機照片，就是一個紅色小氣球。
餘至明能辨彆出，這是婚禮等慶典上，用來烘托氣氛的那種普通不過的小氣球。
周洛接著彙報說：“看到這小氣球，病人非常驚訝，想不出是怎麼吃進去的這東西。”
餘至明不在意的說：“問題解決了就好，至於他是如何吃進去的，我們無需探究。”
周洛嗯了一聲，又彙報道：“老師，那位經常惡心的患者，放電檢測也有了結果，在他大腦發現了一處異常的微小放電灶。”
“初步判斷，他腸道抽搐是癲癇發作。”
見結果不出所料，餘至明滿意的點點頭，吩咐道：“把他轉去神經內科。”
餘至明見周洛嗯了一聲，卻一時沒有離開，隨口問道：“還有事？”
周洛支吾了兩聲，還是開口了。
“老師，你同時收了我們五個學生，那個，那個，你還沒有對我們進行排序呢。”
“什麼排序？”餘至明一時有些迷糊。
周洛小聲解釋說：“就是大師兄，二師兄的排序啊，我們五個，這大小前後順序，還是要排一排的。”
就這事？！
餘至明心中不以為意，卻注意到周洛這家夥表現的有些緊張，開口問道：“你想做大師兄？他們幾個都不服氣？”
周洛站直了一些身體，說：“老師，我自認是有資格做大師兄的。”
“但是他們……”
停頓一下，他又解釋說：“也不是不服氣，就是排序標準沒有明確標準。”
“丁曄表示，她實際上是第一個正式拜老師你為師的，她是當之無愧的大師姐。”
“還有隋馳那個家夥，他說比我們更早畢業，年齡也是我們當中最大的，他也有資格當大師兄。”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說：“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兩個都有當大師姐大師兄的理由。”
“那你當大師兄的理由，是什麼？”
周洛迎著餘至明的目光，說：“達者為先，老師，在治病救人等方麵，我認為自己的綜合實力要比他們都強上了那麼一些。”
餘至明再次輕哦了一聲，問：“沈奇和段怡兩個，對當這個老大沒有想法？”
周洛搖了搖頭，又道：“或許心裡也有吧，不然他們就會旗幟鮮明的支持我們中的某一人了，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含糊著。隻是他們兩人拿不出當做老大的有說服力論點。”
餘至明見這家夥表現的鄭重其事，又聽他說其他人也都在爭，反而不好再過隨意的定下他們幾人的排序了。
還真的有些頭疼呢。
餘至明又想到，他們幾個正式拜師後，也還沒對他們做過什麼教導，一切還都和以前一樣，似乎也有些不妥。
正式拜師了，怎麼也得有所改變才是。
想到這，餘至明一本正經的說：“關於你們幾個的排序，還有你們幾個的教導問題，不是小事，容我好好的想一想。”
他又補充說：“我會儘快做出安排……”
事有輕重緩急，餘至明待周洛離開後，再次投入到了畸形心臟透視圖的繪製上……
此時此刻，至臻樓外。
羅裕對朋友耿雷道：“問題都解決了，你在回京城的火車上恢複胃鏡造成的創傷吧。”
“至於ICD，等我回京城後給你移除，你要是等不及，我就請一位同事給你移除。”
耿雷開口道：“那小氣球……”
羅裕打斷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或是你那個誰見誰厭的調皮小外甥，趁著你睡著時喂到你嘴裡的。”
耿雷點頭道：“倒是不排除這個可能，羅哥，我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
羅裕看了一下腕表，催促道：“等下我還要去和雷因醫生探討幾個問題，趕緊說！”
耿雷一臉沉重的說：“羅哥，我懷疑我的大腦出了問題。”
他見羅裕質疑的看著自己，說：“我不僅想不起這氣球是怎麼吃進肚子的，我還有時放下手機或車鑰匙，轉眼就找不到了。”
羅裕安慰道：“放下手機或鑰匙，轉眼就忘記找不到的情況，我也有，這不表示你的大腦就出了問題。”
耿雷鄭重其事的說：“羅哥，問題是，等我四處尋找，再一次找到手機或車鑰匙時，我壓根就沒有一點印象，之前曾把手機或鑰匙放在這個位置。”
“還有，這種情況最近一段時間發生過不止一次，我一直不以為意，但這次我實在想不起這氣球怎麼進的我肚子裡讓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小事。”
“綜合這些情況，羅哥，我大腦很可能出了問題，還可能是大問題。”
“再請餘醫生給我檢查一次吧。”
羅裕語帶為難的說：“這很可能是你最近一段時間，太過疲累，精神壓力大的緣故。”
“耿雷，不好隨意請餘醫生出手。”
“這樣……”
羅裕沉吟著說：“你要是真的懷疑自己大腦出了問題，先回京城，我請醫院的神經內科同事給你做一次詳細檢查。”
“要是他們沒有發現，你又找到了切實的大腦不定時遺忘證據，我再請餘醫生出手。”
就在這時，羅裕眼角餘光就捕捉到了一個熟人走了過來。
“婁醫生！”
羅裕沒想到來人是原濱大附屬醫院，現精誠醫院濱海分院的心外專家婁興華醫生。
“婁醫生，雷因醫生是因餘醫生而來，你想和他交流，餘醫生那邊可能有意見。”
羅裕曉得餘至明對精誠醫院的封殺，站在餘至明的立場，提醒了一句。
婁興華麵無表情頷首道：“我知道餘醫生對我們的封殺，不過，我這次過來不是找雷因醫生，是來找羅醫生你的。”
停頓一下，他又問道：“羅醫生，你不會因為餘醫生也拒絕和我做醫學交流吧？”
這個……
羅裕抬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至臻樓，忽然變得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