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八點二十,餘至明趕到了華山醫院亓越醫學研究中心。
他稍事休整,穿上白大褂去了病房區,查看與他有關的幾位病人身體情況。
餘至明就發現,中心的同事王誌瑾、汪澤加,還有諸多規培生、實習醫生已在各病房竄來竄去,了解患者的最新身體信息。
他曉得,這是他們在提前做準備功課。
免得跟亓主任一起巡房之時,被亓主任神出鬼沒的問題給問倒。
餘至明還了解到,說是中心有一個讓人心情緊張的潛規則。
要是亓主任的問題,誰三次答不上,或是答錯了,那個人很快就會從中心消失……
餘至明查看的第一位患者,是皰疹病毒驚人大發作的徐峰。
經過這幾天的治療和恢複,他身上遍布的簇集小水泡已經結疤了大半。
肝功能各項指標也多數恢複到正常值。
餘至明很是樂觀的表示,徐峰這一周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他探查的第二位患者,是蓖麻毒素中毒的姚成芸。
姚成芸身上的蓖麻毒素雖然解了,但是毒素對腎、肝和肺等器官和身體造成的損傷,卻相當嚴重。
她需要一個較長的治療和恢複期。
比如,姚成芸現在還需要通過血液透析來輔助腎臟進行身體的尿液代謝。
在餘至明給姚成芸做身體檢查期間,這個雙眼通紅的女子,就沒跟他說一句話。
餘至明心裡明白,姚成芸這是責怪他沒能給她的丈夫要來特效藥。
對於這種是非恩怨不分的女孩,餘至明也是不想與之有過多交流。
他心中還不無陰暗的想,能被自己的枕邊人和最好閨蜜聯合背叛,其自身也不是一點原因都沒有的。
餘至明離開姚成芸的病房,她母親追了出來,滿臉的歉意。
“餘醫生,對不起,我沒有把女兒教育好,即便遭受了這麼大磨難,也沒能醒悟。”
說著話,這位母親就掉起了眼淚。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又接著道:“今早上,我們得到消息,那人醫治無效。”
“死了……”
聽到這,餘至明算是清楚,姚成芸為什麼今早的反應這麼大了。
中了蓖麻毒素,也就能支撐三五天時間。那家夥肯定得不到全力以赴的搶救。
這樣一算時間,今早去世沒什麼意外。
餘至明簡單勸說了姚成芸母親幾句,表示自己是醫生,不會對姚成芸產生意見,就去了心臟病患者張哲的病房。
這位從門急診轉來的患者,正在妻子陪伴下,默默看著病床上酣睡的一雙兒女。
“妻子和孩子是連夜從老家趕來的。”
張哲輕聲解釋了一句,又感慨說:“這麼多年,我一直很努力的打拚,想著就是能有一天接他們來濱海生活。”
“隻是濱海居,大大不易啊。”
“都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懼,昨天那個壓力測試,心臟病發作之時,我真的有一種即將要死去的感覺。”
“那種恐懼,沒有經曆過的人,無法體會和形容,我真的是害怕極了。”
“那一刻,我也想明白了。”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是無比幸福。”
張哲迎著餘至明目光,發自內心的說:“餘醫生,謝謝你!”
“我想好了,做完icd植入手術,我就辭職回老家。”
“老家或許沒有適合我發揮的工作,但是做做小生意,養活一家老小還是可以的……”
餘至明查看完發作性睡病少年的身體狀況後,返回了中心大辦公室。
此時,大辦公室已經聚集了一二十人,餘至明再一次享受到了眾目所視的待遇。
無他,隨著時間的發酵,再加上幾個大網紅和新聞媒體公眾號的介入,爆料帖引發的話題和關注度,又上升了一個大台階。
餘至明多少也算是經曆過場麵之人,就這些十幾人的注視,還無法讓他動容。
他毫無異樣的回到自己的辦公位,耳邊卻響起了汪澤加的聲音。
“餘師弟,你不用擔心,有老師護著你,無論多大的質疑,你都會安然度過的。”
麵對這假惺惺的安慰,餘至明義正言辭的高聲回道:“我就從來沒有擔心過。”
“破格獲得華山醫院的人才引進待遇,我堂堂正正,沒有任何的內幕交易。”
“都說,真理越辯越明,事實不怕調查,這次質疑的輿論風波也算來的正是時候。”
“等調查結論一出,醫院那麼多人就不會再私下議論我夠不夠格這個問題了。”
王誌瑾也彆有意味的開口道:“餘師弟有如此自信,自然是再好不過。”
“嗯,不知餘師弟是否還聽過另一傳言?不如也做一次親子鑒定,一塊澄清一下?”
這話讓餘至明的臉色呱唧沉了下來。
他對王誌瑾怒目而視。
“王醫生,你對我不熟悉,心生質疑在所難免。但你跟從主任學習,也有兩年了吧?”
“主任的為人處事,還有人品,你難道從無察覺?”
“你特意提起這事,是不是心中已經認定了這就是真的?”
王誌瑾臉色漲的通紅,急忙為自己分辯道:“餘至明,你彆曲解我的意思。”
“我從沒有懷疑過老師的人品,也一直很是尊敬老師。”
“隻是這種傳言,單靠言語來反駁就顯得蒼白無力。”
“一張親子鑒定證書,可以輕易擊碎任何的流言碎語。”
餘至明語帶嘲諷的輕嗬一聲。
“一張親子鑒定就能反駁一切?”
“王醫生,你年齡比我大,怎麼處事方麵比我還幼稚?”
“對流言製造者來說,無非就是多說一句話的事情,就說親子鑒定是假的。”
“他們還會說,以亓老師的能量,使用假的樣本,或是出具不符合事實的親子鑒定,是輕而易取之事。”
“這件事的根本……”
餘至明提高了一下嗓門,道:“還在於我的實力,能否匹配醫院的人才引進待遇。”
“隻要我的能力,值得華山醫院如此待遇破格引進,誰還會在意我究竟是誰家孩子?”
“他們巴不得我就是他家的兒子呢。”
他這話,引得大辦公室發出一片壓抑不住的輕笑聲。
周沫忍俊不禁道:“餘醫生這幾天在外麵待的時間,比在我們中心多,很多人可能對他做過的事情,了解的還不多。”
“我簡單說幾個。”
周沫如數家珍般侃侃而談,“那一位蓖麻毒素中毒患者,要不是餘醫生火眼金睛發現症狀,後果可就不好說了。”
“心肺專家王春元醫生的一位朋友,就經餘醫生發現,被確診為胰腺癌早期。”
“你們都是醫生,應該曉得,這胰腺癌早期可不是那麼容易察覺的。”
“昨天被送來我們中心的那位心臟病患者,是在門急診留觀了一夜無所發現後,餘醫生一檢查,就發現他心臟有嚴重問題。”
“還有,婦產科的柳主任已經把餘醫生逮過去了兩次,替婦產科解決她們整個科室都解決不了的胎兒難產體位問題。”
“還有昨天的門急診……”
周沫說到這,就被推門而入的一個家夥,給打斷了。
來人是黎院長的秘書何英俊。
“餘醫生,衛健委的調查組來了,請你過去詢問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