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情緒,瞬間就在揚州城內不斷蔓延,伴隨著一個個消息的擴散,很快,城內就亂了起來,大批百姓紛紛爭先恐後的朝著自家家裡趕回去,生怕跑的慢了,招了災禍,那就糟糕了。在遇到危險時,每個人第一反應,就是尋找家的方向。
「怎麼會,我不是在睡覺嗎。」
「我剛剛才從運河上下來,河運暢通,沒有問題呀,怎麼會一下子就打過來了,前麵的城池關卡呢。怎麼都沒了,揚州城怎麼就被圍了。」
聶平安詫異的看向四周,這種情況完全出乎預料,這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一下子,讓他腦袋有些大,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下意識的,也想要回到青幫總部去,局勢發生改變,按照計劃,青幫是要準備撤離的。數萬幫眾,不管是在哪裡,那都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心中還是有些想不通,按照道理,在情況有變時,青幫就已經撒離了。
不過,這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想法。
很快,就有各種消息傳來。
「知府大人發出告示,前方失守,建奴已經在我揚州城外二十裡安營紮寨,明日就要兵臨城下,攻城,揚州城危在旦夕,希望城內各大家族,能抽調家丁,上城牆,抵禦建奴,殺敵有功,重賞。」
有衙役不斷的發出告示。
這是知府任育民發出的告示。
「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史可法已經抵達揚州城,攜帶兵馬五千,誓死保衛揚州城。」
又有消息傳來。
史可法的名字,在城內瞬間起到安定民心的作用。不過,帶來的兵馬太少了。
揚州城常備的守軍數量是三萬,一旦發生戰爭,很快就可以登上城牆,隨時抵禦攻擊,再加上史可法帶來的五千,三萬五,在守城戰中,隻要不出意外,那至少要四倍以上的敵軍,才有機會攻占城池,五倍圍之,十倍殲之。雖然這些都不是絕對,可守住城池,完全是有可能的。
「總兵劉肇基率領部下已經登上城牆,弓弩已經上弦。一個個消息,在城內傳遞。
讓城中的民心,也隨之稍微的安穩許多。但還沒有完全的安定,畢竟,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根本不足以讓人感覺到安心,大軍都已經壓境了,刀就懸掛在頭頂,誰都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來。
在戰火下,誰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
麵對這些,聶平安心中也焦慮,不過,看著局勢發展,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抑在空氣中彌漫。就城內這情況,真的能夠擋得住嗎。明軍真的靠得住嗎。
說實話,聶平安心裡是沒有底的。現在情況太不妙了。
連他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融入到現在的環境當中。
突然間,就感覺到,身外的景象在快速變幻。下一秒就變成另外一個模樣。
有消息傳來。
「不好了甘肅鎮總兵李棲鳳,監軍道高岐鳳率部下投降了。」「胡尚友,韓尚良也跟著投降了,完了,揚州城要守不住了。」
艱苦守衛十天以後,揚州陷入清軍之手。揚州知府任育民不屈被殺,全家投井而亡。史可法被俘,慷慨就義。這些,都被聶平安看在眼裡,親眼目睹大戰的血腥。
緊接著,就是城門被攻破。清軍入了城。
城內百姓紛紛躲藏在家中,生怕遭遇橫禍。
按照慣例,破城後,就算是有兵丁劫掠損失一些家財,那也就罷了,隻要能保住性命,那比什麼都重要。可接下來,聶平安看到了更加殘忍血腥的一幕。
衝入城內的建奴,發出怪叫,揮舞著刀劍,朝著城內殺去,對一座座房屋,毫不客氣的破門而入,
不是劫掠錢財,而是殺人。
看到人就殺,追到就砍。
哪怕是百姓們跪地求饒,投降俯首,在這一刻,卻毫無用處。
迎來的,是冰冷的屠刀。求饒,沒用!跪地,沒用!1投降,沒用!!
迎來的隻是冰冷的屠刀,血腥殺戮。「多鐸大人有令,屠城!!」
「日夜不封刀,屠滅揚州城,雞犬不留,殺,殺,殺!!」有建奴在高聲呼喊道。
血光染紅了運河,城內,屍橫遍野,沒有人想象得到,那場麵有多可怕,城內上百萬的百姓,在屠刀下,紛紛倒下,從白天殺到黑夜,從夜晚殺到天明,漫天的血光將大地都已經染紅。
「怎麼敢,這些建奴怎麼敢。」
「屠城,他們竟然敢屠城,為什麼會這樣。」「這些建奴沒有人性啊。劊子手,劊子手啊。」
聶平安目睹這殘忍的一幕,整個心靈都受到無法想象的衝擊,哪怕是有預感,一旦被攻破城池,城內會遭受劫掠,那已經是相當壞的景象,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些建奴會屠城。
屠城是多麼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曆史上,有出現過多少次,哪一次,不會在曆史上留下過無法磨滅的罵名,那是多少人唾罵的對象,哪怕是死,都無法洗刷的罪惡,這業力,能讓人永世不得超生。
當年的白起,有殺神之名,也不過是坑殺了四十萬大軍。那還算是兩軍交戰對敵,雙方是敵人的情況下,一被坑殺後,那罵名伴隨了多少年,殺神劊子手,屠夫的名頭,加在頭頂,那是一輩子都拿不下來的。
現在揚州城內有多少人,那可是上百萬,全被屠了,造成的殺孽,遠遠超過白起,多鐸那就是屠夫,是惡魔。
聶平安想不到,城內沒有人能夠想得到,屠城這種事情競然還會發生,這絕對是天地間,最可怕的一幕,永遠抹不去的罪孽。真正是慘絕人寰。
十日!!
屠殺足足持續了十日。
上百萬人口,被屠殺了八十萬,城內,屍橫遍野,堆積如山,無數鮮血,滲透在地麵,一片猩紅,血腥味,刺鼻,讓人幾乎要當場癲狂,漫天的烏鴉,禿鷲在盤旋,無數蒼鷹,老鼠在狂歡。
「不可能!!」「他們怎麼敢。
聶平安站在屍山旁,看著無數屍體,看著老人小孩,看著無數斷指殘軀。
「為什麼不敢!!"
就在這時,能看到,揚州城內的景象隨之變幻,一道身穿青色星雲袍的身影憑空出現,從街道的儘頭走來,一步步,踏在屍骸上,走在血水中,緩緩走來。
「你是誰,這裡,是你搞的鬼,這是在夢中麼,你能入夢掌控我的夢境。」
聶平安目睹鐘言的身影,腦海中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開始質問起來。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實在是太夢幻了。「確實,你可以將這個當成是你的夢境。」鐘言笑了笑,平靜的說道。
「這麼說,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我在做夢而已,甚至,這是你影響了我的夢。」
聶平安臉上一陣驚喜一陣驚駭,目光,始終盯著鐘言,不敢放鬆絲毫。
「不,雖然你處於夢境之中,但你所經曆的一切,並不是假的,而是真實的未來,他們正在發生,如果沒有任何改變的話,這些都會切切實實的成為事實。」
「揚州城會被攻破,多鐸會下令屠城,做下揚州十日的慘案.上百萬人口,將被屠殺八十餘萬,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些,都不是夢,是即將發生的未來一幕。」
鐘言平靜的說道。啪!!
聶平安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看著周圍的屍體,眼中的
光芒一下子變得暗淡,沒有辦法接受這一切,忍不住大吼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建奴為什麼會屠城。這可是八十萬人呀,他們的心,真的是鐵石做的嗎他們是畜生。」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揚州城敢於抵抗建奴,建奴自然要殺一儆百,而且,揚州富饒,屠殺的同時,這裡的一切,都將歸屬建奴所有,殺的乾乾淨淨,那就統統都是他們的,他們的屠殺,要屠掉的是漢人的血性與抵抗之心,是要斬斷漢人的脊梁骨,他們要以殺戮來壓彎漢人的骨頭。」
「罵名,對他們來說,算得了什麼,都是禽獸不如,還怕背上屠夫之名麼。」
「不過,這揚州被屠滅的八十萬人,那也是自己該死,活該被殺。」
鐘言平靜的看向遍地的屍體,毫無情緒的說道。甚至,能聽出,話音中帶著的一絲鄙夷。
「你憑什麼這麼說。」
聶平安胸中一下就冒出一股怒火,雙目怒視著鐘言。「難道我說的有錯。」
鐘言不屑的搖搖頭,反問道:「哪怕是明軍投降,那多鋒手中有多少兵馬?最多不過二十萬,而城內有多少百姓。至少一百萬。二十萬對一百萬,哪怕那是軍人將士,就算這二十萬人全部參與屠城,可城內的一百萬人,就算是羊,想要殺,也沒有那麼輕鬆。十天屠了八十萬,何其可笑可悲。」
聶平安身軀如遭雷噬,猛地向後連連倒退好幾步,臉色一陣蒼白。
是啊,就算是一百萬頭羊,麵對二十萬大軍,真要卷進去,那二十萬大軍都要損失慘重,想要屠掉八十萬,那也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片片建奴做到了,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