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李大勇、李寶玉捂嘴、拖走的李如海,金小梅目光冰冷、麵無表情。看到李如海的下場,趙家人都安心了,王美蘭、趙春異口同聲地招呼金小梅坐下吃飯。金小梅坐下以後,過了十分鐘,飯都快要吃完了。同樣目光冰冷、麵無表情的李大勇和一臉意猶未儘的李寶玉才回來。等都吃完飯,孩子們去西屋玩,趙有財、李大勇坐在炕沿邊打綁腿,趙軍、李寶玉、周建軍三人蹬上帶毛水靴。“給你!”這時,王美蘭端著兩碗白糖水進來,一碗遞給了趙有財,另一碗給了李大勇。粘豆包、白糖水,是趙把頭上山的標配,粘豆包扛餓、白糖水耐渴,再加上方便攜帶、食用的大煎餅,王美蘭給趙家獵幫的供給做的很到位。趙有財端過白糖水,仰脖一飲而儘。這時,林祥順、徐春燕兩口子領著孩子過來。林祥順一進屋,就對趙有財說:“小軍新領回來那母狗子,咋跟虎子配上了呢?”“嗯?”趙有財一愣,驚得他差點把手中碗扔了出去。一旁的李大勇也嚇了一跳,忙起身道:“那母狗子不拴我家後院了嗎?”“那你看呐!”林祥順抬手往窗外一指,趙有財、李大勇轉身擰脖,趙軍、李寶玉雙雙起身。四人隻看一眼,趙有財就往外跑,李大勇、林祥順緊隨其後。趙有財出屋時,猛地把房門推開。此時黑虎、花妞妞剛湊到一起,倆狗被趙有財搞出的大動靜嚇了一跳。“這特麼的!”一看黑虎趴在花妞妞身上,趙有財大怒,這花妞妞是他給二黑找的對象,豈容它狗染指?眼看趙有財奔自己來,黑虎都懵了,瞪著大眼睛看著趙有財。趙有財一手揪住黑虎後脖子,另一隻手抓著黑虎的一條後腿,愣是將黑虎從花妞妞身上拽了下來。當落地的一瞬間,黑虎的雄性特征還露在外麵。“嗷!嗷嗷……”反應過來的黑虎不乾了,將上半身往起一掀,嗷嗷地衝趙有財嚎叫著。可此時,趙有財攔腰抱起花妞妞,抱著它往院外走。花妞妞在趙有財懷裡扭動、掙紮,嘴裡發出聲聲嗚咽,它和黑虎就好像被人拆散的小鴛鴦。趙有財抱著花妞妞跨院門到李家,將花妞妞送到李家房後,拴在單獨為花妞妞準備的狗窩前。等趙有財回來時,黑虎坐在窩前,像狼似的仰頭嘶嚎。趙有財也沒管黑虎,進屋背兜、背槍,準備出發了。他和林祥順各背一棵半自動步槍,李大勇背了那棵掛管槍,三人出到院子裡。正常情況下,獵狗看到人背槍、打綁腿出現在自己麵前,它們知道人要上山,會表現出異常興奮。可這三人站到院中時,坐在窩前的黑虎雖嚎不動了,但它翻著白眼不斷地瞪趙有財。黑虎旁邊的狗窩,是花龍的,此時花龍在李家西屋和李如海一起養傷。而旁邊的黃龍倒是挺興奮,這狗自從到趙家,就沒餓過肚子,比它在山裡捕獵可是好太多了。但土豆子、凍窩瓜再管飽也不及肉好吃,所以在跟趙軍打過幾次圍後,黃龍漸漸地入行了。鑽山犬沒有傻的,黃龍聰明得很,當看到趙有財三人裝束後,黃龍心想今天又有肉了,當即扯著鏈子往前躥。可趙有財看黃龍時,嘴角卻是一扯,對林祥順說:“給虎子解開。”說完,趙有財從黃龍麵前經過,去到青龍、黑龍麵前。這兩條狗,曾跟趙有財去過永興,趙有財知道這倆狗雖然還不是成狗,但一身能耐可都不小。於是,趙有財鬆開青龍、黑龍,任兩條狗向院外跑去。再往南,就是青老虎了。與其它狗不同的是,這老狗喜歡趴在狗窩裡。當趙有財過來時,青老虎呲牙咧嘴發出“嗚呼”聲。“過來吧!”趙有財不管不顧地拽鏈子,將青老虎從狗窩裡牽出。在給青老虎解鏈子時,趙有財摸著青老虎脖子,道:“跟我上山,你就享福吧。”青老虎斜看了趙有財一眼沒吭聲,老狗通人性,它知道趙有財是家裡人,所以即便再看不上趙有財,它也不會真的去咬趙有財。青老虎之後的白龍、二黑就配合得多,而這時李大勇帶著小花從隔壁過來。趙有財今天上山,打算帶青龍、黑龍、白龍、黑虎、二黑、小花、青老虎。和趙軍上次上山時一樣,都是七條狗,但趙有財把黃龍換成了黑虎。至於趙有財的趙家獵幫,今天應到四人,實到三人,由林祥順開車,趙有財、李大勇擠副駕駛。三人剛上車,正好解臣從東邊來。看到解臣,青龍、黑龍用爪子直扒後車箱擋欄。這就是為啥趙軍不出來的原因,而解臣在向車箱裡的人揮手致意後,快步進了趙家院子。此時院裡除了西牆下三條紅狗之外,就隻剩下抻脖看著院外的黃龍了。黃龍驍勇,奈何趙把頭棄之不用!當解臣往房前走時,趙軍、李寶玉、周建軍三人從屋裡出來。看到解臣,趙軍抬手衝倉房一指,道:“小弟,拿鍬。”“好嘞!”解臣答應一聲,轉身就往倉房跑。而李寶玉背著油鋸,趙軍、周建軍各拎著一個喂得羅,與那扛著兩把大板鍬的解臣一起,四人出趙家門一路往村東頭。與此同時,趙把頭乘坐的汽車已出了屯子。“二叔。”林祥順一邊開車,一邊對趙有財說:“我那個……我手就五十二塊錢,我給你拿五十吧。”趙有財買槍的錢還差一百二十五,要換成野豬的話,毛豬得四五百斤,趙有財怕今天整不著那麼多,所以就打算做兩手準備。“那明天你先把錢給我拿著吧。”趙有財沒嫌少,李大勇卻笑道:“順子,你這結婚多少年了,就攢五十塊錢呐?”林祥順嗬嗬一笑,心想你還笑話我呢?你老哥倆現在除了我二叔兜裡買槍的錢,怕是連二十塊錢都湊不出來。但這話林祥順沒往外說,他結婚前被繼母趕出家門,心裡對他爸有埋怨。雖然在趙家住的不錯,但咋也不趕自己家。所以,林祥順結婚後特彆顧家,甚至都不怎麼上山打圍了。平常也不跟徐春燕藏錢,他手裡這五十塊錢,是徐春燕這兩年來給他的,徐春燕也知道他有兩個錢。“大哥。”李大勇撥了撥立在腿旁的黑布長包,又對趙有財說:“咱今天要能抓倆活的,那可就妥了。”“嗯。”聽李大勇之言,趙有財也懷著期盼地點了下頭,然後趙有財指了下那黑布長包,道:“你彆說哈,張援民圍(wēi)著鉤子挺好使呢。那回我們抓豬,一勾一拽一擰,就給那豬腿彆上了。”“哎?二叔。”林祥順看了趙有財一眼,問道:“你啥時候抓豬了?”提起往事,趙有財臉一撂,道:“讓如海跟解臣他哥倆逗扯去了。”“咳!”聽趙有財說起李如海,李大勇尷尬地咳嗽一聲,轉移話題說:“那天我聽寶玉說,張來寶養那倆黑瞎崽子,冬天擱42楞場後頭樹窟窿裡頭,完了有一天晚上,倆黑下崽子都讓人家給摳了。寶玉說的,八成是張援民乾的。”……“阿嚏!”一處小山崗上,張援民打了個噴嚏,他翻手使手背在鼻子下蹭了蹭,嘴裡嘀咕道:“誰念叨我了。”“你媳婦唄。”劉漢山在旁笑道:“你這死鬼也不回家,你媳婦能不想你嘛?”這是爺們兒之間開玩笑,張援民啐道:“去你媽蛋的!”劉漢山哈哈一笑,而顧洋在旁道:“張哥,你整那破扇子可哪兒扇呼,你不打噴嚏,誰打噴嚏?”不怪顧洋說,此時的張援民一身破棉襖、破棉褲,頭頂狗皮帽子,但他手裡拿著一把雜毛羽扇。趙、馬兩家過禮時,趙軍家殺鴨宰鵝。這年頭,雞鴨鵝的毛都是能賣的,尤其是鵝翅膀上的翎毛,最是值錢。但趙家也不差這點兒玩意,當時的鵝毛、鴨毛就被張援民給收了。張援民要這些也不是為了賣錢,他把那些絨毛交給楊玉鳳處理,讓楊玉鳳把絨毛收拾完,裝幾個椅墊,給幾家的孩子帶去學校坐,要不學校的板凳涼。至於翎毛,就被張援民仿諸葛孔明的羽扇,因為毛足夠多,所以張援民一次就給自己紮了兩把。那把鵝毛扇,張援民沒舍得拿到山上用,將其留在了家裡。這把鵝毛、鴨毛混紮的扇子,被張援民帶到了楞場。此時張援民也不跟顧洋廢話,手持羽扇橫著往外一推,對二人道:“你們來看!”顧洋、劉漢山順羽扇所指望去,隻見往下是一片石塘帶。“看著那石砬子沒有?”張援民指著亂石灘中凸起的石砬子,對二人說道:“那底下有個洞,有個走駝子黑瞎子前天鑽裡頭去了。”“你彆扯犢子哈!”劉漢山瞪了張援民一眼,說:“你要捅咕這玩意,我現在轉身就走,直接回屯子找趙軍去。”劉漢山此言一出,顧洋從張援民身旁挪步到劉漢山身邊。顧洋也記得趙軍的托付,但更多的是他聽著黑瞎子這仨字就害怕。“老劉啊!”張援民看著劉漢山,微微仰頭使下巴一點劉漢山,問道:“你家二小子開親沒有呢?”“我……”劉漢山一怔,卻聽張援民道:“孩子說媳婦,彩禮你得抓緊呐,咱屯子彩禮現在可高。”“那咋的?”聽到彩禮倆字,劉漢山感覺自己心口一揪,當即沒好氣地說:“咋的?我家是兒子,我就得給他張羅娶媳婦。你家閨女,趕上你不用了。”“你說那……特麼是人話嗎?”張援民白了劉漢山一眼,道:“我尋思你跟我倆忙活,給這黑瞎子殺下來,完了等黑瞎子膽賣了錢,我分給你一股。”“錢?”一聽到這個字,劉漢山瞬間不淡定了,他瞪大眼睛看著張援民,驚訝地道:“給我?”“啊!給你呀。”張援民笑嗬地答應一句,轉頭看向顧洋時,道:“也有你一股,行不行?”顧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援民便又補充道:“你不也著急娶媳婦嗎?沒錢,娶雞毛媳婦,不還得給人倒插門麼?”人呐,都有弱點。劉漢山整天惦記給自家兒子娶媳婦,而顧洋呢,雖也著急娶媳婦,但他更怕被他媽安排去倒插門。要知道這年頭,不光嫁閨女能收彩禮,嫁兒子也能。“張哥!”顧洋雖心動,但卻和張援民說:“我不敢呐!我現在聽著黑瞎子仨字,我腿肚子都轉筋。”“這完犢子。”張援民抬手,羽扇在顧洋肩頭一拍,道:“你自己想想,你給人倒插門,你這輩子擱人家能不能抬起頭來?你白給人乾活,乾一輩子雞毛撈不著不說。完了你生兒子,還得跟人家姓。”張援民一番話,聽得顧洋直搖頭。而這時,劉漢山過來對顧洋說:“四兒啊,不是叔說話難聽哈。你要想指你媽給你娶媳婦,那你是彆想了,她不拿你換錢就不錯了。”顧洋看向劉漢山,劉漢山說的話雖然難聽,但顧洋知道他說的沒錯。而這時,張援民趁熱打鐵,對顧洋說:“你張哥打黑瞎子,回回都是手拿把掐,你跟著我,你就啥也不用尋思,你哥不能坑你。”“行!張哥!”張援民此話一出,顧洋看著他,鄭重地一點頭,道:“我跟你乾。”“哈哈哈……”張援民聞言仰天大笑,手裡的雜毛扇拍扇在胸前。“那啥吧。”等張援民笑聲落下,劉漢山道:“我劃拉、劃拉樹枝子,完了咱攏火唄?”“嗯?乾什麼?”張援民一怔,抬羽扇攔住劉漢山,問道:“攏火乾啥呀?”“殺黑瞎子倉不得攏火嗎?”劉漢山反問道。“那是他們。”張援民淡淡一笑,道:“我從來不用費那事。”說著,張援民揮扇往下一指,道:“咱楞場老邢叔,他有棵16號,我明天給那槍借來。完了,你倆一個人下去給我叫倉子,剩那人跟我擱這兒等著。給熊瞎子叫出來,我這邊就開槍。”“不是。”劉漢山忙攔張援民,道:“這麼老遠,16號槍能打著嗎?”16號槍,射程近、準度差,此時張援民他們所在之處,距那石砬子超過了五十米,16號槍怕是很難打中。“你聽我說完嘍啊。”張援民不滿意地瞪了劉漢山一眼,自己平日給趙軍獻計,趙軍都不會打斷自己。要不是怕你通風報信,我說啥都不帶領你的。“你說,你說。”劉漢山想掙錢就得跟著張援民混,張援民繼續說道:“我這邊一打槍,黑瞎子就得奔我來。等它夠近了,我摟它一槍。”說到此處,張援民回身抬手,羽扇朝上一指,道:“我估計我在這兒,我還能撈著一槍。打完第二槍,它要還不死,我就往上跑,到那仨青楊後頭,我往樹當間一鑽,回手再給它一槍。”上頭有三棵並排青楊,每兩棵之間有空當。劉漢山、顧洋齊齊往上看去,劉漢山擔憂地道:“援民呐,你都能鑽過去,那黑瞎子不也能過去嗎?”是啊,彆看黑瞎子一個個胖乎的。但它隻要腦袋能鑽進去,身子就能過去。像它冬眠的樹倉子,人都鑽不進去,黑瞎子卻能進去。“嗬嗬。”張援民聞言一笑,道:“我不還帶個人呢麼?讓他先上去,貓旁邊那土包後頭。等我過去,他就端大斧等著。黑瞎子往過一鑽,直接一斧給它削那塊兒!”說到此處,張援民手中羽扇一轉,一劈道:“完了,我回頭再給那黑瞎子續一槍,你說它死不死?”劉漢山、顧洋再次向上頭望去,然後顧洋看向劉漢山,隻見劉漢山點頭道:“好像也行哈。”“啥叫好像啊?”張援民笑道:“那肯定行啊!”“張哥!”張援民說服了劉漢山,可沒想到的是,顧洋在此刻開口,對張援民說:“你這麼整,我感覺不太穩妥。”“嗯?”張援民一愣,看向顧洋道:“你啥意思?”“張哥,你看哈。”顧洋指著通往石塘帶的下坡路,對張援民說:“這道兒也不寬,咱擱這兒下一溜套子,黑瞎子往上一來不就鑽套子了麼?到時候你想咋打,你就咋打唄。”“你可拉倒吧。”顧洋說完,還不等張援民反對,劉漢山就道:“你長這麼大,你聽著誰套著黑瞎子了?那不扯淡麼?黑瞎子一掙,套子就折了,那有雞毛用啊?”“劉叔。”顧洋說:“一股鋼絲繩不行,咱用兩股唄?”“嗯?”劉漢山愣住了。“兩股不行,咱用三股還不行嗎?”顧洋再問,這回劉漢山哢吧兩下眼睛不說了。“顧洋啊!”張援民把手中雜毛扇往顧洋胸口一拍,讚歎道:“妙計呀!”“嗬嗬嗬……”顧洋比張援民謙虛,道:“我也是瞎琢磨的。”“那可不是呀!”張援民搖頭,道:“你這腦瓜絕對夠用。”誇完顧洋,張援民揮扇指向劉漢山說:“劉哥,你明天叫倉子。完了隻要你聽見倉子裡有動靜,你就趕緊跑,找地方貓起來不用管我倆。”“啊,能行啊?”劉漢山問道。“能行。”張援民一笑,回手使扇子跟顧洋比劃一下,說:“咱倆就在這兒打黑瞎子。”說完這句,張援民得意的一笑,道:“咱這屬於在山上紮營。”當張援民、顧洋聯手設計時,趙軍、李寶玉、解臣、周建軍四人沿著東大溝岸邊一直往上走。走出四五裡地,四人上河麵,由李寶玉操縱油鋸割冰。在東北,冬天如果雪大,水麵結的冰相對就薄;如果雪小則恰恰相反,水麵結的冰相對較厚。今年永安雪小,冰層很厚,得有六七十公分。油鋸鏈條扯動,鋸齒割過,冰屑紛飛。“軍呐。”周建軍看了一會兒,對趙軍笑道:“這好像比摳冰窟窿還費勁。”“姐夫,我尋思咋的呢?”趙軍道:“咱張大哥家有地籠,好像還有粘網。”說著,趙軍一指冰上作業的李寶玉,說:“這旮遝摳一塊,完了那邊再摳一塊,咱們下粘網、下地籠都行。”“粘網……”當聽到粘網倆字時,周建軍眼睛一亮,道:“要過節了,粘點扁(biān)口、嘎牙子啥的,咱自己吃、送禮都行哈。”趙軍家這邊,人們口中的扁口是三花五羅十八子中的法羅魚。這魚,長相跟南方的武昌魚差不多,作為冷水魚,少刺肉嫩極為鮮美。看到周建軍動心,趙軍笑著說道:“姐夫,咱一會兒先摳點小雜魚,回去讓咱媽打魚醬,和點大米飯擱白菜葉子一卷。完了下午咱再來,把粘網、地籠都下上,你看行不行?”“這個……”周建軍聞言,不禁有些遲疑。他有心留下打魚,但想起老娘給布置的任務,周建軍道:“小軍呐,我尋思今天跟你姐回去了。這來這麼些天,我媽想孩子了。”“啊……那咱吃完晌午飯也走不了啊。”趙軍道:“車讓咱爸開走了,他們不得晚上回來呀?現在走,沒有車,我大外甥不得挨凍嗎?”“嘖!”周建軍聞言砸吧下嘴,道:“可不是咋的!”趙軍一笑,道:“姐夫,那啥唄。咱今天給網、地籠都下裡頭,完了下禮拜我等你來,咱們再起網啥的。”粘網、地籠下到水裡,都得過幾天再起,這樣能保證網粘到的魚夠多、地籠裡鑽的魚也夠多。可一般也就兩三天、三四天就起了,趙軍要等一個禮拜,是為了讓周建軍有參與感。“哎呀!”周建軍帶著興奮地笑道:“那得粘不少魚呢吧?”“那對唄。”趙軍道:“完了咱挑那大的,咱自己家留幾條,凍外頭留著過年吃。剩下的咱該送人,咱就送人了。”“小軍,彆留。”周建軍擺手說道:“還是新鮮魚好吃,凍完了咋的也不行。要我說,年前我再來一趟,完了咱再下一把網。”“嗬嗬……”聽周建軍這麼說,趙軍忍不住笑了。看趙軍笑,周建軍一頭霧水,問道:“咋了,軍?不行啊?”“太行了!”趙軍道:“姐夫,我知道你樂意釣魚。我這幾天呢,我上山打幾個麅子。完了吧,我把麅子皮扒下來,找人給你縫個帳篷。”“那是乾哈呀?”周建軍納悶了。“乾哈?”趙軍笑著往前一指,道:“摳個窟窿,把帳篷往上一搭,馬蹄燈一點,你坐裡頭釣魚唄。”“你淨扯淡。”周建軍笑道:“你要凍死你姐夫啊?”“那哪能啊?”趙軍說:“咱媽整那些火盆,你沒看著嗎?到時候帳篷裡多擱幾個火盆,保證暖暖和和的。”“這……”周建軍瞪大了眼睛,眼睛裡一亮一亮的。隨著李寶玉、解臣輪流作業,成功地在河麵鋸開一塊長方形的冰塊。冰塊長近三米,寬一米半左右。四人合力將冰塊從河裡摳出,當冰塊被推到冰麵上的一瞬間,冰涼的河水湧上。隨著河水充斥了取冰的位置,能看到水中有密密麻麻的小白蟲。趙軍、周建軍一左一右,用鍬撮雪往水裡揚。隨著越來越多的雪下水中,雪在水麵上變成了類似冰沙的狀態。這時候,有些小魚、林蛙和那些小蟲一樣,來水麵呼吸氧氣。隨著冰沙越來越多,它們被冰沙裹住。趙軍、周建軍繼續往水裡撮雪,直到水中冰沙積累夠多,當再有雪被揚下去卻以雪的狀態浮在水麵上時。趙軍、周建軍又使大板鍬,從冰窟窿裡往外撮雪、撮冰沙。一鍬雪和冰沙揚在冰麵上,隨著散開,裡麵露出一條條小魚。泥鰍、船釘、小鯽瓜……各種小魚在冰麵上撲騰著,用尾巴拍打著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