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哥!」李如海在樹上一擺手,道「先彆說話,你聽啥動靜?」
解忠、解臣聞言,雙雙側耳傾聽,隻聽呼呼山風之中,夾雜著「吼嗷吼嗷」的聲音。
「哎呀媽呀!」解臣一聽,忙招呼李如海道「有山牲口!如海刹愣下來!」
這時解忠也有點慌了,兩步來在樹前,朝樹上伸手欲接下樹的李如海。
等李如海安穩落地,解忠一把拽著李如海,招呼解臣道「走,走,趕緊走!」
李如海反手一把拽住要拉他走的解忠,說道「解大哥、臣哥,都彆著急走,你們聽呐!
解忠剛要說話,又聽李如海說道「我聽這動靜,好像是野豬啊!」
「哎······彆說。」解臣跟趙軍混了那麼長時間多少漲了點經驗,他仔細聽了聽,便點頭道「是野豬。」
說完,解臣又聽出了些東西,對解忠和李如海說「好像豬不動地方,是不是鑽套子裡去了?」「肯定是!」得到解臣附和,李如海笑道「咱過去看看呐!」
「那可得注意點呀!」解忠、解臣對視一眼解忠在解臣胳膊上一拍,然後手往山下一指,說「弟你回車上,給咱那刀拿下來。」
解臣答應一聲,忙快步往山下走。
此時李如海他們在野豬南邊,離著很近徘坡轉過去就到。
而趙有財和王強,則領著狗去了野豬北邊,一路走到鬨瞎塘裡。
就這樣,解忠、解臣各持一刀在前,李如海悄悄地跟在後麵,三人徘坡轉過山角,隻聽野豬哀嚎聲越來越清楚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離著野豬大概十來米的時候,就都看清了野豬的樣子。
一時間,解忠、解臣很是驚訝。
這哪裡是野豬鑽套子啊,這分明是活捉野豬麼!
李如海伸出雙手,分開擋在他前麵的解家兄弟,自己快步到野豬近前。
眼看李如海來了,野豬猛地一梗脖子,往起一揚腦袋。
李如海急忙後撤,閃到解忠身後,把著解忠胳膊道「解大哥,趕緊砍棍子,咱給它抬下去!」「啥?」解忠轉身,瞪大眼睛看著李如海,道「如海呀,那哪能行啊?咱可不能乾那事兒呀!」解忠這人呢,在他
,在他們屯子屬於屯大爺那類的當初趙有財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說他沾點刀槍炮,這話是一點都沒錯。
但是解忠性格豪爽,為人仗義,辦事還特彆講究。關鍵是家裡條件不錯,他寧可花錢買頭豬,也不會撿彆人抓的野豬。
「解大哥!」李如海振振有詞地說「你不打圍,你不知道這裡頭的規矩。」
說著,李如海往周圍尋摸一圈,道「按規矩咱現在砍個豬大腿給他扔下,剩下的咱都拿走,啥毛病沒有。」
說到此處,李如海向解臣那邊一揚下巴,道「要不你問我臣哥。」
「是啊!」李如海話音剛落,解臣便湊過來對解忠說「大哥,如海說的沒錯。」
確實!要按跑山的規矩,山財不可獨享。平時在山裡看見鑽套子的野獸,或是彆人打死以後,來不及往山下運,而扔在山裡的獵物。直接砍個大腿下來,給人家掛樹上,剩下的可以隨便往家拽。解忠聽完,看了看解臣,又看了看李如海。然後,解忠指著那野豬,問李如海和解臣道「這·····這活的,咱還得給它捅死啊?」
解臣聞言,直接道「那就捅死唄,就一刀的事兒!」
「不能捅!」李如海慌忙一抬手,對二人說道「捅死白瞎了,活的多好啊,一般人想抓還抓不住呢。
「對呀!」解臣這小子愛溜縫說白了就是耳根子軟。之前跟趙軍、張援民打圍,張援民一說啥他就鼓動趙軍。可以說,解臣他沒有什麼主見,而且還聽風就是雨。
此時聽了李如海的話,解臣當即對解忠道「大哥,咱給這炮卵子直接整回去就完了唄,咱也有車怕啥的?」
「還怕啥的!」解忠沒好氣地說「剛才還說得給人家留個大腿呢?這你還能活著往下砍呐?」解忠這番話一出口,解臣立馬轉向李如海,而李如海淡淡一笑,伸手往兜裡一摸,拽出一卷錢來,笑道「大腿就不給他們留了,我給他們扔二十塊錢。
解忠、解臣都被李如海的舉動搞懵了,但見李如海從附近撿幾塊石頭,將兩張大團結用四五塊石頭壓在底下。
然後,李如海回身衝解家兄弟一擺手,道「解大哥、臣哥,抬野豬就靠你們了,我是整不動啊!說到此處,李如海又繼續道「這豬整回去,咱們灌血腸,吃殺豬菜!」
李如海就是這麼一說,昨天周建軍和趙有財說的話,可是被他聽得一清二楚。像這麼大的炮卵子,直接泡秤就五毛錢一斤,瞅這豬不得值一百七八呀?
雖然李如海沒辦法跟周建軍、劉仁山做生意,但趙軍可以呀。自己出了二十塊錢,等趙軍把這豬搗騰出去以後,不管他和解家兄弟怎麼分,都不會虧待自己。
這時,解忠反應過來,當即掏兜拿錢對李如海說「如海,這不能你花錢啊!來,大哥給你拿錢。」「不行,不行!」李如海連忙擺手推辭。
而解忠一把拽過李如海,將三十塊錢塞進李如海兜裡,然後他還拍拍李如海肩膀說「如海呀我聽你臣哥說了,他跟你們兩家處的都挺好。這以後你就是我們弟弟,你就看你解大哥、你臣哥怎麼對你就完了!」
「哎!」李如海摸著兜,小臉都樂開花了。這又認個大哥,而且這大哥也有錢,起碼比自己親哥有錢!自己花二十,大哥給三十!
這時,解忠又拿出十塊錢,對李如海說「如海呀,你再去給他壓十塊錢的,給他扔三十塊錢,咱兄弟辦事不摳搜。」
「好嘞!」李如海拿著錢,顛兒顛兒就跑了過去,此時的他,就差喊一句大哥牛掰了!
等李如海把錢壓好,解忠、解臣已經砍好了棍子,準備抬豬了。
見李如海回來,解忠對他說「如海呀,一會兒咱們先上你師父家。完事兒呢,咱把這野豬整永安去,今天不趕趟,咱就明天給它殺了,正好你也歇班,咱烀一大鍋殺豬菜,好好造一頓。」
「哎,哎!」李如海笑嗬嗬地答應著,反正他年紀小,賣野豬的事兒也論不著自己張羅。而且好處都進兜了,剩下的事就大哥們怎麼說怎麼是唄。「來!」解忠招呼解臣一聲,二人拿棍子往捆著的四個豬蹄子中間一插,解忠喊聲號子,兄弟倆齊齊用力,將嚎叫的野豬抬起
兩個人抬三百五十多斤的野豬走山路,那是真不容易。
好在離車比較近,這哥倆中途歇了三回,才把野豬抬到了車前。
再把野豬弄上車,三人回到車箱裡,解臣發動汽車直往山下而去。
汽車剛走,黑虎一狗當先回到了剛才三人撿野豬的地方。
「嗷嗷嗷····」
黑虎到這兒一看野豬沒了,當即往左一躥,張嘴嗷嗷就叫。
「嗷嗷嗷·····」
緊接著,黑虎又往右一躥,繼續嗷嗷叫著。它一叫,跟過來的青龍、黑龍也叫。
然後就聽刷刷聲響,獵狗們全過來了。而此時正在埋怨王強
的趙有財聞聲,忙指揮王強說「你趕緊跑兩步,彆讓狗再咬那野豬了!」
王強白了趙有財一眼,動身就往上跑、可到近前時,王強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眼睛。野豬沒了?
王強愣了兩秒,扯開嗓子就喊「姐夫,姐夫!你快來呀!」
趙有財聞聲心知不妙,忙快步往上走,等到了王強跟前,趙有財也傻了!
「姐夫!」王強狠狠在趙有財肩膀上一拍,吼道「豬讓人逗扯去啦!」
這一下子、一嗓子,喚醒了趙有財,他單手提槍快步往上跑去。
趙有財往上跑了四五十米,等上一陡橛子站於高處往南邊運柴道上遠眺。
趙有財看了半天,不見有馬車、牛車、毛驢車,便從陡橛子上下來。在往回走的時候,趙有財又聽見了黑虎撕心裂肺的嗷叫聲。
等趙有財回到丟豬的地方,就見王強遞過來三十塊錢!
「這啥呀?」趙有財愣住了,哪怕他打圍多年,也沒見過撿彆人獵物給留錢的。
「人家給留的。」王強有些苦澀地說「這沒壞規矩。」
一個野豬大腿,咋也值不了三十塊錢呐。所以在王強看來,撿豬這人不但沒壞規矩,還挺夠意思!
「我去特麼的!」趙有財一把奪過三十塊錢,將其揣進兜裡,然後抽手往前比劃道「咱就離開一會兒,他肯定走不遠!我剛才瞅了,那大道上沒有馬車啥的,他肯定是哪個窩棚的!不是76,就是77的!雜艸的你等我找著他的!」
「哎呀姐夫!」王強一聽,連忙勸道「彆生氣,不至於呀。這玩意,打圍不就那麼回事兒麼?你忘啦,我一小前兒,你還領我撿人家藥的野雞、套的跳貓子呢!」
「滾特麼犢子!」趙有財是真急了,衝王強吼完,柱槍坐在那裡,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嗷嗷嗷······」趙有財不乾,黑虎也不同意呀!
它出來一天,就吃了半拉光頭餅子。那一口啥用不頂不說,吃不飽反而更餓了。
然後,掐著癟肚子磕下來的野豬,那二咕咚還不給開膛分肉。
現在可倒好,野豬沒了!
「你特麼彆叫喚了!」心煩的趙有財轉頭衝黑虎喊了一聲,黑虎轉頭就跑一邊去了,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嘴裡發出吭吭唧唧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罵人呢。
就在這時,有幾條狗突然動身,向山下跑了出去。趙有財頓時拄槍起身,卻見幾條狗都站在五六米外不動了!
「大胖!嘖!嘖!來,來,來!」不遠處傳來了張援民逗狗的聲音。
王強一撇嘴,也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
不大一會兒,張援民就帶著一個人過來了,他正是杜春江的弟弟杜春林。
現在工人還沒進楞場,77楞場就杜春林自己在。但張援民尋思,來杜春林一個人也夠用,隻要能把馬車趕來,四個人輪班把野豬往下一抬,直接擱馬車往林場拉唄。
可回來以後,張援民看著了趙有財、王強,還看著了十二條獵狗,但卻看不著野豬了!
張援民一問緣由,瞬間眼睛都長了,這叫什麼事兒啊?折騰一溜十三招,最後便宜人家了!
「那個······」這時,趙有財對杜春林道「杜爺們兒。」
「哎!」杜春林聞言,忙上前來哈腰道「叔啊,啥事你吩咐!」
杜春林可是聽張援民說了,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給他伺候好了,不比給趙軍上供強麼?
趙有財指著西邊,對杜春林說「你拉著我們,上那邊窩棚轉悠轉悠,我特麼倒要看看誰拿的我野豬!」
「姐夫!」王強聞言,忙上前強把趙有財拽到一旁,小聲說道「算了吧哈,人家沒壞規矩,咱也不能壞了規矩呀。再說了這都幾點了,咱得回家了。要不得我姐回來,一看你沒擱家,不得急眼啊!
王強一提起這茬,趙有財瞬間冷靜下來。而此時的王美蘭,正沉浸於喜悅當中。那張長條茶幾上,擺著一摞大團結。沒錯!
大團結都論摞了!
大貨賣了五千五,那蹭蘆參四百,三節蘆八百,一共六千七百塊錢,整整六遝半大團結。
王美蘭將整遝錢打開,嫻熟地數了起來,那手把都快趕上銀行櫃員了!
這番操作看得孫啟山心頭一顫,一看這娘們兒就是總查錢的主!
不經意間,孫啟山看到在茶幾上還有個人參包子,當即笑著對趙軍道「爺們兒,剛才光尋思那大家夥了,你這還一包呢,你這裡麵裹的啥呀?」趙軍聞言一笑,對孫啟山說「老爺子,這個先不忙,等一會兒我媽點完錢的。」
趙軍此話一出,不知道為何,孫啟山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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