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換做是趙有財,聽說人邀請自己去打豹子的話,他可能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然後背著借來的槍和賒來的乾糧,屁顛屁顛地就跟人走了。
可趙軍聽到金高來那句話的第一反應,卻是拒絕,隻見趙軍搖頭道:“這兩天家裡挺多事兒,我去不了哈。”
按理說,金高來和趙軍今天是第一次見麵,聽趙軍如此說,他就不應該繼續往下,追問了。
可金高來卻道:“那要是過兩天呢?”
“嗯?”趙軍看著金高來,喚了他一聲道:“金爺們兒。”
金高來笑道:“肩膀齊為兄弟,你管我叫大哥就行。”
聽他如此說,趙軍點了下頭,然後繼續說道:“老金大哥,你知道那豹子在哪兒你為啥不打它去呀?”
金高來聞言,訕訕一笑,道:“小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害怕呀。”
他這麼說,還真沒人笑話他,不管是趙軍,還是張援民、解臣,臉上都挺嚴肅的,誰都不曾發笑。
“老金大哥。”趙軍又道:“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今天白讓你跑一趟,狗,我賣不了你打獵,我也不能跟你去。“
趙軍如此說,不過是客套話罷了,他跟這金高來第一次見麵,以前什麼交道都沒打過,拒絕也在情理之中,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隻不過,山不轉水轉,趙軍沒拒絕得太生硬,反倒是給足了金高來麵子。
“那沒事。”金高來也明白這道理,笑著說沒事,但仍補了一句:“小兄弟,你不跟我去,老哥也不怪你。但我想問問,你為啥不去呀?”
趙軍笑道:“老哥,我也不怕你笑話,你害怕,我也害怕呀!”
趙軍此言一出,眾人哄堂大笑。
金高來衝趙軍抱拳道:“行,小兄弟,咱們有機會再聚。”
趙軍微微一點頭,然後帶著張援民、解臣離去。
金高來看著三人上了解放牌汽車,他才轉身離開了張援民家門前。
金高來沒買成狗,但沒著急離開永安屯,而是一路來在了徐長林家。
如今徐長林家已經不養狗了,金高來一邊往院裡走,一邊喊人。
房門打開,徐長林從屋裡出來,倆人一碰頭,徐長林就問道:“昨樣?那豹子是不是擱你們屯子外頭呢?”
“姨夫啊,你真真厲害呀!”金高來衝徐長林豎起大拇指,道:“它就擱我們屯子南頭那幾個枝椏垛裡躲著。”
這金高來也不是白給的,他告訴趙軍那土豹子在屯東頭,可實際上卻是在屯南。
這是為了防止趙軍自己去打土豹子,而把他給扔下。但這種行為,在打圍的圈子裡很正常,並不能說金高來的不是。
徐長林聞言,想了想又問:“幾個枝椏垛?”
金高來不假思索地答道:“五個。”
“五個。”徐長林念叨了一下,然後搖頭,道:“這土豹子藏哪兒了,咱還不知道。就算領狗去,狗聞著味兒也不敢上前。就得拿槍釘,還得槍法好才行。無錯首發一個人還不中,起碼得倆人一前一後,有個照應,我自己整不了啊。”
“姨夫!”這時,金高來一仰脖,道:“打彆的,我能幫你。打這個,我夠嗆啊。”
聽他這話,徐長林忍不住一撇嘴。你不行,你說什麼玩意,整得好像你要請命似,的,結果卻來了這麼一句。
徐長林抬手往外一擺,道:“你要去,我也不領你啊。”
他這倒不是氣話,關鍵是他也知道,金高來確實是不成。
這時候,徐長林就琢磨著說:“你們屯子,我不知道誰行。但要說我們屯子,有這槍法的,除了我,就是趙有財、趙軍,他們爺倆了。”
“趙軍?”金高來聞言,想起了剛才自己見過的小夥子,於是就問徐長林道:姨夫,那小子歲數不大,打幾年。
槍啊?槍法就能趕上你了。”
“你可彆小瞧人家那孩子。”徐長林道:“我跟他打過圍,他那身手、經驗,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不過。這十裡八村啊,他打圍是這個。”
說到最後,徐長林卻是挑起了大拇指。
說完,徐長林盯著金高來道:“你見過趙軍那小子?”
“嗯呐。”金高來點了下頭,說:“剛才看見他了,我瞅他領倆人,好像是要上山打獵去。”
“是不是開車走的?”徐長林問了一句,見金高來點頭響應,徐長林又道:“你看人家,開車上山打獵,你見過麼?”
金高來搖頭,道:“是沒見過這樣的。姨夫,我跟你說,就跟著趙軍的那倆人,有一個小銼把子,比他歲數都大,但也得瞅著趙軍眼睛說話,趙軍說啥,那倆人就聽啥。”
“你看看。”徐長林附和了一句,然後道:“人家那孩子仁義,旁人也樂意聽他的。”
“嗯,這我聽說過。”金高來道:“我們屯子那那老四和李老三,去年就是趙軍幫他們殺了個小黑瞎子,完事兒那熊膽都給他們了,趙軍也不要。”
說著,金高來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之色,繼續道:“要是趙軍能幫我拖拖狗就好了。”
“你咋淨尋思美事兒呢?”徐長林衝金高來擺手,道:“行了,咱進屋,你喝口水歇一會兒,大老遠來的,今天就彆走了。正好你姨說要砍大白菜,你來了,就不用我倆砍了。”
金高來““
這時,趙軍所乘的汽車已經開出了永安屯,沿山路行駛,直奔他們之前下捉腳的地方去。
副駕駛上,趙軍和張援民各抱一把槍,跟開車的解臣有一句、沒一句地嘴著嗑。
解臣問趙軍道:“軍哥,咱咋不去打土豹子呢?我還沒見過那玩意呢。
趙軍笑著說道:“我不說了麼,我害怕。”
“你可拉倒吧。”趙軍此話一出,張援民立刻反駁道:“兄弟,你要害怕,那這整個林區就沒有膽大的了。”
“就是。”解臣也說:“軍哥你連大爪子都敢抓,還能怕個土豹子麼?”
趙軍聞言,隻是笑笑沒有說話,抓大爪子那回,永興大隊去了好幾百人,幾十棵半自動步槍臘著那老虎。而且,趙軍用的是從老毛子學來的方法,對此也有信心。
可這豹子,卻是不同。尤其是在秋天,滿地響葉子,豹子踩上去都不帶出聲的。而人就算再怎麼小心,每一腳踩上去都會發出聲音。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每個屯子外麵堆積的枝椏垛,都跟小山似的,那土豹子往裡一鑽,狗不上前,人上哪兒找它去?它再冷不丁出來掏人一下子,整不好是要命的。
而徐長林想到的辦法,趙軍自然也能想的到。但要讓他跟老徐頭子去打豹子,趙軍肯定不乾。
原因很簡單,他信不過那老頭子。而他身邊這幾個兄弟,他倒是信得過,可李寶玉、張援民他們手把不行。
倒是有一個人,趙軍信得過,本事也不小。但他今早剛坑完趙軍
汽車到地方靠路邊停下,趙軍、張援民、解臣背槍下車,上南山往他們前天下捉腳的地方走去。
昨天早晨,張援民和李寶玉乘車來拉那頭母野豬的時候,張援民還上來溜了趟捉腳,離遠沒看見有狗子,就退了回去。
今天在離目的地還有百八十米的地方,趙軍就聽見前頭有狗子的叫聲。
“大哥,拿繩子!”趙軍招呼一聲,張援民立刻從兜裡掏出來三卷繩子,並將其中兩卷分給趙軍和解臣。然後三人各持一根麻繩,直接穿林而過。
趙軍走在最前麵,當他撥開擋在眼前的樹枝時,看見了踩到捉腳趴在地上的大狗子,而在它前麵不遠處,竟然還站著三隻麅子。
“沒想到啊。”趙軍忙。
把繩子一丟,從肩膀上摘下槍來。
可等他摘下槍來,那仨麅子早就沒影了。
“軍哥!軍哥,狗子跑了!”解臣著急,指著那麅子消失的地方,急吼吼地跟趙軍喊道。
“沒事兒,跑不了。”趙軍看了眼那踩了捉腳的大公麅子,這家夥得有六十五斤左右,靠張援民和解臣倆人怕是按不住它。
想到此處,趙軍對他們說:“大哥、解臣,你倆在這兒等我,等我把那幫麅子打死,回來跟你倆一起收拾它。”
在聽到張援民和解臣答應後,趙軍端槍大步向上追去。在經過那公麅子的時候,嚇得公麅子連連掙紮著起身,但起到一半,又會攤臥在地。
趙軍追到上頭,就見崗尖子頂上,三隻麅子撲棱著耳朵左顧右盼。
趙軍悄悄地左右移動兩下,發現找不到穿糖葫蘆的機會,便舉槍往前一喵,喵住那離他最近的,隻隔三十來米的麅子,手勾板機。
“嘭!”
趙軍自槍星中看到,被自己射擊的麅子身形一拔,隨即栽倒。
趙軍將槍口一挪,就已不見了另外兩隻麅子的蹤影。
趙軍來在那死麅子身前瞅了一眼,姐夫要四個麅子、四個野豬,野豬如今已經夠數,麅子給他拉去了一個,張援民和解臣守著一個,這裡還有一個。
那麼,距離完成目標,就隻差一個麅子了。
趙軍知道,按著麅子的習性,那兩隻麅子下山坡,過溝塘到對麵坡上必站腳。也就是說,還有一槍的機會。
這一槍打準了,任務就完成了!
想到此處,趙軍忙下山坡,當他出溜到離溝塘子底下還有兩百米左右的時候,他抬眼往對麵山坡上瞅,卻不見兩隻麅子的蹤影。
“嗯?”趙軍一怔,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溝塘子底下。
他知道,無論如何,野獸的習性是不會變的,那麅子被自己趕下來,一定會上對麵山崗。
可此時,不見對麵山坡上有麅子,那肯定是順著溝塘子溜走了。
這不符合狗子的習性,而能讓狗子改變習性的,隻有外力,比如獵人、獵狗,或者其他猛獸。
“嗨!嗨!”趙軍大聲喊著,他的聲音在山間回蕩。
沒有人回應趙軍,周圍也沒有什麼異響,趙軍雙手拿槍,槍口朝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
當他下到溝塘子底下的時候。看左邊有針杆壓倒的痕跡,那些針杆壓折以後,斷茬都是新的,很明顯是剛留下來的。
這也就是說,麅子奔南邊跑了。
但此時此刻,讓趙軍感到緊張地,不是狗子,而是這周圍隱藏著的家夥。
“應該不是人!”趙軍在心裡斷定,但仍又喊了兩聲試探,道:“晦!哎!有沒有人啊,沒人我開槍了!”
趙軍話音落下,不見有人響應,他把槍往起一舉,朝著對麵山根子就是一槍。
“嘟!”槍聲一響,對麵坡上、樹叢裡,嘩啦啦聲音作響。
緊接著,就聽“吭”的一聲,趙身就往後跑!
是熊瞎子!
就在對麵山上!
而且趙軍離它有段距離,熊瞎子雖然聽見槍響,但一沒挨槍子,二沒沒見人,它就沒往下追,而是選擇快速地逃離。
可趙軍瞅都沒瞅,也不往前追,直接往後跑。
但這並不是趙軍害怕了,而是因為他如果站在溝塘子裡往上看的話,隻能看到樹林子,卻根本沒看不到正往上麵跑的熊。
而他要是往前追的話,累死他,他也追不上四條腿的熊啊!
所以,趙軍就往回跑,回到剛才下來的坡上,再隔空打對麵山坡上的黑熊。
趙軍回到坡上,一手拿槍,一手抓樹往上攀,上得百八十米回身舉槍,通過槍星。觀察,隻見對麵山坡上,一頭。
黑熊正往山二肋奔去。
此時,趙軍與熊之間,相隔超過了一百五十米,還有樹木阻隔。
但趙軍仍然開槍。
“嘟!嘟!嘟!嘟!嘟!”
一連五槍,加上之前打狗子的一槍,還有叫山的一槍,現在槍裡還有三發子彈。
此時不再開槍,是因為透過槍星,趙軍已經找不到那黑熊的蹤影了。
“我絕對是打著它了!”心裡想著,趙軍望著對麵山坡,手上卻有動作,隻見他,把槍栓猛地一拉,裡麵三發子彈彈出,然後趙軍從兜裡取出一聯子彈往槽裡一插,大拇指一按,就聽“哢”的一聲,十發子彈全都壓了進去。
趙軍再一想,把槍梭子一拽,槍栓回位,又聽“哢”的一聲,子彈入膛。
十發子彈在槍膛之中,趙軍提槍下坡,穿過溝塘,攀上對麵上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