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突然寂靜下來,四條狗再無叫聲傳來,趙軍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前衝。
年後永勝屯外,小孤山一戰。
黃貴家的六條狗,圍那將近七百斤的炮卵子,也是這般情況。狗全受傷,自然就不會叫了。
“小軍!”林祥順手疾眼快,一把拉住趙軍道:“彆跑了,你那幫狗一會兒就回來了。”
“啊?”趙軍一怔,忙道:“二哥,狗都不叫了,彆再受傷啊。”
“不可能。”林祥順笑了下,說道:“狗沒乾住那野豬,豬跑了,狗往回來,還叫啥啊?”
趙軍聞言,眨了眨眼,站在原地不動了。
趙軍兩輩子打圍,上輩子打圍在兩年後,那時雖然花小兒已經不在了,但他從一開始拖的狗,就是青龍它們幾個。
從小拖那四條狗雖然辛苦,但青龍性格和花小兒十分相像,都很要強。
這麼說吧,要是哪天進山打圍,青龍這一上午沒發現野豬,或者是沒能把野豬圈住,叫野豬給跑了。那等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青龍都不願意回家。
哪怕再累,它也會把回家途中經過的地上全劃拉一遍,試圖再找到獵物。
四條龍之後,趙軍領的狗是青龍和黑龍的後代,它倆給趙軍留了兩窩狗,一窩比一窩狠,一窩比一窩硬,從來就沒有過這種打打就往回跑的情況。
等到這一世,趙軍打圍的早,帶的是花小兒。
花小兒的性情,自然無需多言。
從趙軍重生到花小兒戰死,趙軍也沒遇到過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
他是知道獵狗有滑頭的,上輩子聽說過,再彆人那裡也見到過,但他從沒帶過這樣的狗。
現在冷不定多了四條這樣的狗,趙軍一時間還挺不適應。
就聽嘩嘩聲響,循聲望去,隻見四條狗前前後後地向這邊跑來。
“嗬嗬。”林祥順嗬嗬一笑,抬手衝前一指,對趙軍說:“小軍,你看見沒?沒一個掛彩的。”
說到此處,林祥順歎了口氣,也有些無奈地說:“你看它們身上的疤,最少兩年以內,它們打圍沒受過傷。這樣狗,能剛來就給咱賣命麼?咱多一個啥呀?”
林祥順說話時,四條狗就回到二人身旁,它們停下來,長著嘴哈哈幾口,就不喘了。
這都沒怎麼累,能出力就怪了。
趙軍瞟了林祥順一眼,問道:“二哥,要說拖狗,你是行家。這四條狗,咋整啊?”
“走吧。”林祥順往前一指,說道:“往前走看看,這才幾點呐,也不能就這麼回去呀。”
他們從家出來的早,進山就直奔目的地,到這兒就開追,沒追多大一會兒,就已經結束了。
現在,才剛過十點。
趙軍一想也是,啥也沒打著就這麼回去了,這四條狗信心更得受損。
於是,二人帶著狗就上了南坡。
之前那幫野豬,肯定是追不上了,要不然四條狗也不能回來。這溝塘子底下還都是針杆、樹條啥的,還不如上對麵山坡呢。
上了山坡,趙軍和林祥順繼續帶狗趕路,一路上就見大胖時不時地跑出,但沒多久又會回來,明顯興奮度不夠。
“二哥啊!”趙軍有些撓頭,便問林祥順說:“要是見幾場好仗,這狗能拖出來不?”
“那肯定能啊!”林祥順先是讚同了一下趙軍說的,但語氣一轉,抬頭瞅瞅頭上的秋子樹,對趙軍說:“這樹都要放葉了,你得想法子,抓點兒緊了。”
等大樹放葉,青草沒稞,漫山遍野都綠油油一片,有樹條、樹葉、青草遮擋,人想看十米之外都困難,那還打什麼獵了。
可要在這之前把狗拖出來,還真是時間緊任務重啊。
一直走到中午,人累狗乏,二人就帶著狗找了個背陰處休息,撿些枯枝攏了堆火,把從家裡帶來的饅頭烤了。
趙軍和林祥順一人吃了一個烤饅頭,還有兩個饅頭分給了四條狗。
趙軍一邊揪著饅頭往嘴裡塞,一邊對林祥順說:“二哥,我都好長時間沒在山裡吃飯了。”
“咋的呢?”
趙軍笑道:“我一般打圍,都一上午就完事了,中午就回家,到家再吃”
這話說出來挺得意,但看看周圍那四條衝自己搖尾巴,還要想饅頭的狗,趙軍又很無奈。
這些狗子,不去打圍吃肉,倒在這裡惦記自己的饅頭。而趙軍就隻有這麼一個饅頭了,不能給它們了。
剛才一隻狗給半個饅頭,那是沒辦法。雖然它們沒打下獵物,但要不給它們墊吧一口,隻怕它們下午就跑不動了。
吃完午飯,趙軍和林祥順靠樹休息一會兒,然後再帶著四條狗抓著崗梁子往山上走。
如此趕路,不管哪邊坡下有獵物,獵狗都能聞見氣味。
可又走了一個多小時,大胖也沒再開聲。趙軍和林祥順隻能帶著狗往回走,可就在快出山場的時候,大胖嗖的一下就出去了。
“呀!”趙軍一愣,忙看了林祥順一眼,林祥順抬手示意趙軍停下,然後道:“聽聽!”
“汪汪汪……”
就聽一連串狗叫聲傳來,跟在趙軍身後,直踩他腳後跟的三胖瞬間就躥出去了。
緊接著是花貓和花狼,三條狗一前兩後,直奔大胖開聲之處!
“快!上人!”林祥順肩膀一晃,把獵槍甩在身前,抓槍在手,追著獵狗的步伐就往前跑。
領這樣的狗打圍,獵人必須要去得快。
在山裡晃蕩一天了,趙軍也累了,可狗叫聲就如發令槍一樣,腎上腺素也讓趙軍身體瞬間充滿了力量。
正好這是一麵緩坡,趙軍和林祥順撒腿就跑,你追我趕。
狗叫聲越來越響亮,說明人離狗越來越近了。而且狗叫聲始終在一個位置,說明狗把獵物定住了。
可即便如此,趙軍和林祥順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今天如果可以的話,必須讓這四條狗吃上肉。
可當趙軍和林祥順趕到戰場時,看著眼前的一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上前,誰也不說話。
“艸!”林祥順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白特麼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