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平日裡性子沉穩，向來不會輕易說出重話，可此刻，她也著實有些忍不住了。
她神色嚴肅地說道：“身為暗衛，不在主子跟前儘心伺候，卻私自跑出去，等回到暗影衛，你自己主動去領罰吧。”
對她而言，這已然是能說出口的最重的話了。
畢竟女暗衛與男子暗衛有所不同，她向來極少會將人送去炎獄殿。
彼時，楚妗安正在樓上，聽到樓下傳來的動靜，便緩緩下樓。
當看到白露時，她反倒神色如常，微微一笑說道：“回來了。”
白露自打回來後，就一直默默承受著霜降和驚蟄的責罵，始終沒有反駁一句。
聽到神女的聲音，她“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說道：“神女，奴婢自知有罪，還望神女責罰。”
楚妗安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踱步走到沙發前，從容地坐下。
穀雨適時遞上一杯水，她接過，慵懶地抿了一口，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你且說說，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白露聽後，猛地磕了個頭，說道：“神女，奴婢未經允許擅自離開，沒能儘到守護農場的職責，實在是罪該萬死。”
楚妗安目光從她身上掃過，問道：“這麼說，你這是承認自己明知故犯了？”
“是。”白露低著頭，聲音微微顫抖。
楚妗安輕輕一笑，這笑容明媚而張揚，一旁的三位小婢女都不禁看得呆了。
“本仙倒是很好奇，你去本仙父親那裡，究竟所為何事？莫不是本仙待你不夠好，才讓你起了背叛之心？”楚妗安說著這話，餘光不著痕跡地留意著其他三位婢女的反應。
她這話，已然明確表明了自己與父親關係不和。
“神女對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絕不敢背叛神女！”一向神色淡漠的白露，此刻臉上滿是惶恐，忙不迭地回應道。
“那日，神女的父親前來尋找神女，奴婢發現他身邊有一人，與宴會那日陷害神女的人極為相似，所以奴婢便想了個法子。”
楚妗安看著其他三人，隻見她們原本雙臂環抱，臉上一副“且看你如何狡辯”的神情，瞬間就變成了“你說什麼！！！”
這般震驚的模樣，簡直跟京劇變臉似的。
實際上，楚妗安早就知曉白露去找李亮的緣由。
之前，隻因種種跡象看似白露貪戀現代的繁華，她才會忍不住惡意揣測。
好在黑客早就將李亮和白露之間相處的情況發給了她。
她之所以當眾如此詢問，也是想讓其餘三人明白，彆對白露冷眼相待。
“發現什麼了？”楚妗安追問道。
白露跪在地上，冷靜地闡述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原來，李亮果然心懷不軌，一直在打楚妗安的主意，但他不確定楚妗安是否成年，所以一直有所顧忌，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他給白露的錢倒是不少，還每日派人來照顧她，幾乎沒讓她做什麼事。
白露想辦法偷聽到了他打電話的內容。
楚妗安靜靜地聽著，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驚蟄滿臉震驚地問道：“你竟然獨自去了？”
白露點頭道：“是，他每隔幾日就會派人給奴婢送東西，實則是在傳遞消息。隻是奴婢看不懂這邊的文字，所以一直未曾回複。”
“直到有一天，神女留下的電話響了。”
楚妗安離開時，將自己常用的手機留了下來，並囑咐她們，若是有事，便通過這個手機聯係。
白露接著說道：“奴婢以為是神女打來的，便接起電話，結果卻是他，問奴婢願不願意跟他走。”
“那時，奴婢正思索著該如何去調查那個男子。在這邊暗中調查困難重重，必須先靠近他才行。”
畢竟現代和古代不同，到處都安裝著攝像頭，而且還連接著天眼係統，所以現代的治安管理體係極為完善，相對來說安全許多，但也給暗中調查增加了難度。
楚妗安抬頭看向她：“所以，你就決定去找他？”
白露點頭：“是的，神女。那時他說派來接奴婢的人，就在府外。”
她神色間透著些許內疚，低下頭略帶歉意地說道：“奴婢不會使用手機，沒能提前告知神女便擅自離開，這確實是奴婢自作主張，還請神女責罰。”
楚妗安靜靜地看著她，心中不禁感慨，暗衛對主子的忠誠堅定無比，白露竟敢獨自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展開調查，實在是勇氣可嘉。
“你難道就沒想過，萬一你遭遇不測該怎麼辦？你也清楚，他們可是想要我的性命。”
白露挺直身子，認真地說道：“即便奴婢不幸身死，通過暗衛傳遞消息的方式，驚蟄也會找到奴婢留下的線索。”
這意味著，白露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楚妗安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在古代，人們可以毫無保留地信任一個人，可在現代，她連親生父親都無法信任。
轉念又想到祁淵那不靠譜的父親，心裡竟莫名舒服了許多。
果然，人在痛苦的時候，要是有人陪著一起承受，心裡就會好受很多，她不禁暗自苦笑。
楚妗安點頭問道：“你還要回去嗎？”
白露頷首，神色間有些遲疑：“神女，奴婢並非故意自作主張。隻是過幾日他要麵見一位客人，那人說話很奇怪，口音不似神女這邊的。”
楚妗安突然有些疑惑：“你能聽懂這邊的語言嗎？”
她們平日裡都說古漢語，裴詩音有時都得聽好幾遍才能明白，後來乾脆偷懶直接找楚妗安要翻譯。
驚蟄上前一步，恭敬地跪下說道：“回神女，暗影衛勢力龐大，暗衛分工各有不同，有殺手、密探等等。”
“白露是當作密探培養的，對於唇語以及各種語言，她隻需仔細觀察，便能學個大概。”
楚妗安聽聞，心中震驚不已，好家夥，這簡直就是個天才！
“好，你稍等我一下。”
她迅速站起身，跑回臥室，找到一件東西後，又匆匆下來遞給白露：“這是錄音筆，紅色的按鈕按一下是開機，按兩下就能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