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離去不久的穀雨，又從外頭輕輕推門走進來，手中穩穩端著一盤切好的、剛收成的新鮮蘋果。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桌旁，將果盤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隨後便靜靜地站在桌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妗安的目光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雖未轉頭，卻憑借餘光察覺到穀雨沒有離開，於是隨口問道：“怎麼了？還有事嗎？”
穀雨斟酌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回神女，前不久聖尊來過。”
等會兒？聖尊是誰？楚妗安平日裡一向淡定，此時臉上卻難得露出一絲呆滯的神情，滿是疑惑地問道：“誰？”
穀雨愣了一下，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些慌張起來，難道自己用錯了稱呼？
她嚇得猛地一下跪下，以為冒犯了神女，趕忙說道：“神女恕罪，奴婢不知該如何稱呼，在您最開始離開的那段時間裡，有一位自稱是您父親的人曾來過。”
楚妗安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拳頭。
李亮！
穀雨見楚妗安臉色不對，卻還是繼續說道：“當時我正在整理倉庫，是由白露去接待的。”
她心裡想著，既然對方自稱是神女的父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白露失蹤這事大概率和他沒關係。
但出於職責，她覺得還是應該跟神女說一下這件事。
楚妗安一聽這話，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和他可太有關係了！他一來沒多久，人就失蹤了，說跟他沒關係，誰能相信呢？
“你是說我父親來過，而且還和白露交談了？？？”楚妗安追問道，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懷疑。
穀雨聽出神女語氣不太對勁，一時有些摸不準她的心思，隻能老老實實回答道：“是！神女。後來我問過白露，她說因為您太忙了見不到您，所以才到府中找您，結果得知您去殿下那裡了。”
楚妗安思索了一番，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在桌麵上，沉聲問道：“他們聊了多久？”
穀雨仔細回憶了一下，說道：“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嗷，一炷香？一炷香是多長時間來著！楚妗安被氣得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她趕緊掏出手機，向度娘求助。
十五分鐘起步！
他們到底聊了什麼，能聊這麼久？
楚妗安把手機隨手扔在桌麵上，身體往後一仰，靠在軟軟的椅子背上，靜靜地看著穀雨，隨後眉梢微微一挑，壓迫感十足。
她問道：“你們暗衛在暗影衛的時候，彼此之間應該很熟悉吧？”
穀雨愣了一下，微微搖頭，如實回答道：“回神女……”
“在這裡就不用說那些敬語了，咱們就是簡單聊聊。”楚妗安打斷了她的話。
她覺得來回說敬語太麻煩了，聽著也不習慣。
當初留下她們，是因為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從小媽媽心疼她，隻讓人好好保護她，沒狠下心來讓她學武。
留下暗衛在身邊，對她確實有好處。但要是白露真的看中現代的發展，有了二心，那她們可就不能再留了。
早知道就應該花點錢雇保鏢的，貪小便宜果然沒好處啊！
穀雨趕忙應道：“是！神……”剛要下意識脫口而出敬語，好在及時刹住了車。
她接著說道：“暗衛們相互之間其實是競爭關係，就像我和驚蟄，在女暗衛裡，她是暗一，我是暗二。”
“按照級彆劃分，編號不同接的任務也不同，報酬價位自然也不一樣，要是想拿到更多報酬，隻能等上頭那位出意外。”
“也就是說，驚蟄要是死了，你就是女暗衛的頭目了？”楚妗安疑惑地問道。
穀雨回答道：“是，白露排名第四，她不是從小就在暗影衛長大的。我們很多人都是一開始被北騎大將軍從善童閣買來，從小就被養在暗影衛裡。”
“她是後來被驚蟄帶回來的女孩子，一路靠自己打拚上來的。”
楚妗安總覺得她這話有點不好理解，這人居然還跟驚蟄有關係？
可剛剛驚蟄的表現卻顯得格外激動，不像是關係好的樣子啊。
“善童閣是收留無家可歸孩子的地方嗎？”楚妗安問道。
“是。”穀雨簡短地回答。
楚妗安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難道必須得有人死了才能上位嗎？”
那照這樣，暗影閣不得沒人了，老二殺老大，老四殺老三的，太損耗人手了。
穀雨連忙搖頭：“不是的，最開始定編的時候，是按照武功來評定的，驚蟄在我們當中武功最強，沒人能打得過她，所以她是老大。”
“編號定下來之後不會輕易更改，除非，你的武力已經能超過她，這樣就可以頂替她的編號，而她則頂替你的編號。”
穀雨從小沒上過學堂，識字不多，解釋起來磕磕絆絆的，還得努力說得通俗易懂些。
她平時都是拿刀砍人的，哪給人解釋過這些啊。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猛地又跪下：“神女娘娘恕罪，奴婢隻是打個比方，絕沒有冒犯神女的意思。”
楚妗安倒是沒把這當回事，伸手一把將她拽起來：“暗衛的宗旨是什麼？要是背叛了主子會怎麼樣？”
穀雨一聽這話，眸光瞬間一凝，暗衛身上那股肅殺的氣息一下子充斥著整個房間。
“殺令。”
“暗衛的宗旨，就是效忠主子，生死不叛。要是有背叛的情況，暗影衛會通報全員追殺，並且逮回來之後要關進炎獄殿。”
楚妗安從一開始就想問了，這炎獄殿到底是什麼地方？
穀雨聽到這個問題，身體忍不住一抖：“炎獄殿是用來關押囚犯，以及訓練暗衛的地方，所有暗衛都是從那裡出來的。”
她糾結了一下，又說道：“神女還是彆好奇為妙。”
那地方太血腥了，她覺得神女如此乾淨漂亮，怎能沾染這些東西，聽都不行，可彆臟了耳朵！
犯了錯得暗衛進去，能不能完整出來都不一定，更何況是犯背叛罪的。
楚妗安“嘖”了一聲，目光意味不明地掃了她一眼，平靜地問道：“要是白露背叛了，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