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楚妗安便繞到祁淵身後,輕輕示意他把衣服脫下來。
祁淵一聽,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那耳朵瞬間就紅透了,仿佛熟透的櫻桃一般。
楚妗安見他這般模樣,沉聲問道:“之前跟你說的那些話,都忘了?”
祁淵一聽,趕忙用力搖頭,哪敢違抗,隻能慢慢地將外麵的衣服緩緩脫了下來。
楚妗安看到他背後的傷勢,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還好啊,這虎將軍雖說力氣大,平日裡看著大大咧咧、毛毛躁躁的,但心裡還是有分寸的。
這軍棍啊,模樣類似於板子,不過比板子要更短一些,形狀是前扁後圓,扁的那一小節很短,而棍子的另一頭卻很長,所以才叫做軍棍。
此刻祁淵的背後,隻見青紫一片,皮下有著明顯的淤血,好在並沒有出現真正的出血情況。
傷勢一路蔓延到腰間及以下。再往下,楚妗安就實在不方便看了,就算崩人設,這也絕不能看的!
就在這時,祁淵突然出聲問道:“神女是女子對嗎?”
其實,從曾經聽到她的聲音是女子,到之後又以女子形象示人,再後來她說神界不分男女時,祁淵心裡就一直很猶豫。
楚妗安愣了一下,瞬間想起當初為了給他上藥,為了讓他彆有心理負擔,曾騙他說神仙不分性彆,性彆全憑她心情而定。
“嗯。”
話一出口,她便立刻想到,剛剛還教育彆人不要騙人,自己可不能做壞榜樣啊。
所以,她選擇如實相告。
楚妗安隨後拿出雲南白藥噴霧,小心翼翼地給祁淵背後的傷處噴好,等藥成膜後,又輕輕將衣服給他穿上。
接著,她來到祁淵麵前蹲下,半仰起頭,目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她神情認真地說道:“以後可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你身負重任,這我知道,但你的身子啊,隻有你自己心疼才行。
要是連你自己都不在乎,又還有誰會心疼你呢?”
通過這近兩個月的相處,楚妗安始終覺得祁淵對自己的要求實在是太過苛刻了。
按理說,在現代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才剛踏入大學校園,每日開開心心地上課,參加各種社團活動,儘情享受大好的青春時光。
可這裡是吃人的古代,是封建的社會,他身為男子,尤其是身處高位,就必須挑起一片天,肩負起帶領和保護百姓的責任。
那些貪官汙吏就另當彆論了。
楚妗安並不想強行改變他,隻是希望自己說的話他能聽進去。
祁淵這人雖說殺伐果斷、頭腦靈活,但心地並不壞。
每次她送來物資,祁淵總會回贈價值數倍的東西。
可這樣的人,活得實在太累了。
祁淵不想虧欠楚妗安,更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能力不夠,從而對自己失望。
所以,他經常會去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範疇的事情。
祁淵看著麵前容貌姣好的楚妗安,嘴唇微微張開,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也覺得奇怪,平日裡麵對百姓和士兵們,他總是能夠遊刃有餘地應對各種情況,甚至不用片刻就能想出應對的辦法。
但不知為何,每次碰到楚妗安,他就仿佛舌頭打了結,笨嘴拙舌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楚妗安見狀,忍不住歎息一口氣,抬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關係,我不逼迫你接受我的觀點,但我希望你以後做事能量力而行。要知道,事情的解決方法最終可不應該是犧牲自己。
人隻要活著,就會有無限的可能,可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並且,你的所作所為還會對在乎你的人造成傷害。”
在乎他的人嗎?
除了母後和外祖,還會有誰在乎他呢?
祁淵有些惶然地抬起頭,一下子就對上了楚妗安那雙仿佛有著魔力,要將他深深吸進去的眸子。
也許是一陣風輕輕吹過來,眼睛不小心迷了沙子,又或許是因為周邊沒有其他人,隻有楚妗安在身邊,讓祁淵莫名地感到安心,他的眼睛突然變得酸澀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
但從小所受的皇家威嚴的熏陶,讓他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感受著頭頂上傳來楚妗安那溫熱的手掌的觸感,祁淵的聲音有些哽咽,聲若蚊蠅般說道:“對不起,祁淵記住了,不會再犯。”
楚妗安這才展顏一笑,溫柔地說道:“乖。”
說著,又揉了揉他的腦袋,隨後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先上去吧,今天你就不要亂動了。藥我去給你泡好端過來,我要親自看著你吃。”
祁淵抿緊嘴唇,身子微微有些緊繃,胳膊上被楚妗安觸碰的地方,讓他感到一絲不自在。
楚妗安瞧在眼裡,眼底不禁浮上幾分笑意,心想這孩子肯定是覺得不好意思了。
她扶著祁淵上了二樓,挑了一間房間,讓他在床上趴好。
畢竟他背後腰間全是傷,平躺根本躺不了。
見祁淵想要翻身,楚妗安凝眸微微一瞪,說道:“趴好!這裡又沒有外人,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就安心好好養傷,把身子養好。”
祁淵聽到這話,身子猛地一頓,眼神有些躲閃,默默地把臉埋在胳膊裡,不再動彈。
楚妗安正打算出去拿藥給他衝泡,現在祁淵已經不用吃中藥了,之前中藥調理的效果很不錯,身子裡的餘毒已經清除乾淨,隻是肺還沒有完全好。
肺可是人體較為重要的器官,掌管著呼吸係統,還是用西藥好得最快。
結果看到祁淵這副模樣,她眯了眯眼睛,環抱手臂,麵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人,冷冷問道:“你在哪裡領的軍棍?”
床上的祁淵身子猛地一顫,楚妗安見狀,有點想笑。
她見過太多祁淵不同的樣子,有那如沐清風、風度翩翩的公子模樣,也見過他英明神武、運籌帷幄的颯爽姿態。
可如今這躲在床上一言不發,像是被戳中痛處一般微微發顫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她也不記得今天已經歎了多少回氣了,走過去坐在床榻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