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的話語落下,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空的屏障,凝視著遙遠的邊疆,沉浸在往昔的回憶之中。
須臾,他聲音沉痛地繼續:“遠在邊疆舊疾突然發作,消息傳來之時,母後已經受到了世人的指責和唾罵。”
提及此處,祁淵的語氣中充滿了狠厲:“那些人,對母後多年的辛勤付出視若無睹,隻知道無理的指責與惡毒的誹謗。他們天真地以為,通過這種方式就可以撼動母後的地位,這純粹是白日做夢!”
他的拳頭在無聲中緊握,指關節因用力過猛而顯得蒼白。
楚妗安則在一旁靜靜地聆聽,不發一言,給予了他足夠的空間去傾吐心中的苦楚。
祁淵突然緊閉雙眼,感覺胸中那股如同洪水猛獸般的憤怒和恨意幾乎要將他整個吞噬。
楚妗安見狀,輕輕地伸出手,放在祁淵緊握的拳頭上,她的觸感如同春日的細雨,溫柔而有力。
她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平靜而堅定:“祁淵,憤怒和恨意隻會讓你迷失方向。你的母後是一位堅強的女性,她能夠承受這些非議,而你,作為她的兒子,應該做的是保持冷靜,用行動去證明一切。”
祁淵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但最終被楚妗安的話所安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楚妗安見他情緒漸漸平複,柔聲細語地開口:“祁淵,你的母後為你留下了如此豐富的遺產,連傳國玉璽都妥善地保管著,她絕不是希望培養出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
祁淵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他並不後悔自己的做法,無論是二皇子派遣多少刺客,他都會一一斬除,頌缽與神女,他絕不會拱手讓人。
楚妗安看著他這副堅毅不屈的模樣,輕輕歎了口氣,問道:“頌缽上,可有刻字?”
祁淵的身體突然一僵,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楚妗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伸出手,將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頌缽遞到他麵前,眼神堅定而認真:“告訴我,上麵可有字跡?”
她微微抬起手臂,示意祁淵接過頌缽。
祁淵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了頌缽,按照楚妗安的指示,仔細地觀察起來。
頌缽通體灰黑,看似樸實無華,卻在光線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仿佛塗上了一層蜂蜜般的蠟質。
他仔細檢查了一番,卻發現頌缽上並無任何字跡。
唯一的特彆之處在於,除了他和神女,無人能夠將頌缽從地麵上抬起。
祁淵手指不自覺地收緊,緊緊握住頌缽的邊緣,垂下眼簾,輕聲答道:“沒有。”
“真的沒有嗎?你再仔細看看頌缽的底部。”楚妗安提示道。
祁淵一愣,楚妗安的話讓他意識到了什麼,他連忙翻轉頌缽,仔細查看底部。
頌缽底部看似普通,但他的手指觸摸到了一些不平之處,與外觀的平滑不同。
楚妗安見他已經注意到了,便從懷中取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為祁淵照亮了頌缽的底部。
祁淵終於看清了,底部刻有一個字,那是母後的筆跡,一個不大的“淵”字。
他的眼眶突然一陣酸楚,手指顫抖著在那字上反複摩挲,不願放手。
楚妗安輕輕走上前,抬起頭,看著這個高大的男子此刻卻低頭不語,那副模樣讓人心疼。她伸出雙手,溫柔地捧起他的臉,讓他抬起頭,與她目光相對。
“這不過是你母後贈予你的禮物,一位母親為了兒子的安康,求得的神奇之物,它是屬於你的。”
楚妗安的聲音溫柔且堅定:“不管世人如何看待,都無法更改一位母親對兒子的愛,母愛如山,你不能隻因些許私欲,便舍棄她用血為你鋪就的路。”
她大致能夠斷定祁淵這般反常的緣由,這反常因她而起,心底的情緒極為複雜,甜絲絲之中又夾雜著些許不認同。
祁淵的眼中掠過一絲迷茫,緊接著被理解和感激所替代,變得明亮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心中的波動平複下來,然而那個“淵”字仿若一股暖流,將他心中的堅冰融化。
“母後……”他的聲音低沉,飽含著複雜的情感,“她向來如此,默默地為我付出一切,我卻……”
楚妗安又瞥了眼院子裡的屍體,隨即轉身提著頌缽就走,邊走邊喊道:“走了,你的人都快急瘋了。”
她望著如同深不見底的峽穀一般的山底,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大概率不想讓旁人知曉與二皇子有糾葛,所以故意被俘虜,然後在這徹底無人的地方將其趕儘殺絕。
嘖嘶,還真就一個活口都沒留啊。
祁淵緊跟在楚妗安身後,聽到她的話,神色愈發凝重。
“此次行事,確實冒險了些。”祁淵低聲說道,“但殺手中有人看到了我的麵容,我……彆無他法。”
當時帶著沈珠婠,他必須分心保護她,一時不備麵具被劍挑在地。
雖說他也帶了人,但人數遠不及殺手。
看來二皇子知道暗影衛主子在這,便下了血本,勢必要拿下神器。
楚妗安冷哼一聲:“你倒是果決,隻是這般狠辣,往後的路怕是更難走。”
祁淵微微仰頭,看向天空:“難走又如何?隻要能達成目的,一切都值得。”
兩人沿著山路前行,風聲在耳邊呼嘯。
楚妗安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祁淵:“你可想過,若此事敗露,將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祁淵目光堅定:“神女放心,我已有應對之策,絕不會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楚妗安沉默片刻,繼續向前走去:“隨你吧,我不在意過程,隻在乎結果。”
“我隻要……你贏。”說到這句話時,她突然轉過身來,衣抉被風卷起,在身後飄舞。
祁淵被這一幕震撼到,以至於好幾年後午夜夢回時,滿是此時的畫麵。
回到城中,祁淵的手下匆匆趕來。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季風一臉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