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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我與我周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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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二三月。

這片道化世界剩下的時間,還剩下最多大半年。

在之後的數月裡,林初生與顧九秋兩人並沒有始終停留在山上,轉而開始暢遊天地,仿佛化名悠然與自在,行走在無拘無束中。

他們走過了無儘山川,南江大河,途中偶然也遇見過青冥宗的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也遇見過八大道院的故人,但沒有理會。

他們還去過九天之上,在無儘星河中摘星,在綿延冥河裡渡水,也登過月,見過方域景。

而越是暢遊其中,他們就越禁不住感歎天地之廣,世界之大,相比於真正的古道皇天,這裡還不足千萬之一。

在遊曆了整整六個月後,他們又回到了大山之上。

山上依然沒有人,隻有他倆,隻有清風與明月,繁星與夜空。

在又度過了一個月後,兩人的平靜被打破,山外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但當林初生與顧九秋見到情況時,都是為之一怔。

隻見一個六歲的頑童,揮舞著一杆長槍,追著一隻玄龜,滿世界打。

那玄龜淒厲哀嚎,不斷哭爹喊娘,可它越哭越喊,頑童就越興奮,打得更狠。

“哈哈哈……!”

一邊打,他還一邊仰天大笑:“就你叫神靈龜是吧?就你打不動是吧?打不動,本孩兒也照樣打!”

“小破孩,你給本龜滾開!!”

玄龜逃啊逃,忽然看見了一座大山,看到了大山上的兩個人影,尤其看到了林初生。

一時間,它流出了激動的淚水,爆發出滔天的呼喊。

“青靈,我的神龜使,快來救我!救我……!!”

可玄龜才剛往大山前衝了一步,就被嬰孩兒一槍給掃了回去。

“本孩兒沒打夠,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繼續看打!!”

嬰孩兒癲狂大笑,又是揮舞著混元一炁槍,對著玄龜一頓輸出,轟隆轟隆的,大地都在顫抖中,被崩碎了大片。

雖然長槍落在玄龜的身上,打著不痛,可打十下百下,與打十萬下百萬下,那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他所承受的,遠遠不止,從地下被打到天上,又從天上被打到地下,被當成球一樣,轟來落去,翻來覆去,就算不痛,頭也暈了。

山上,林初生兩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們回想起一年多前,嬰孩兒離開時,是朝著玄龜被打飛的方向追去。

該不會,玄龜這是被打了整整一年吧?

一想到這裡,連林初生都有些不忍心了,玄龜雖然脾氣不好,但怎麼也救過他幾次。

可正當他要上去說兩句好話,勸一勸嬰孩兒時,道化世界的整片天地,驟然震蕩,劇變驟來!

“嗯?怎麼個事兒?”

嬰孩兒停下了繼續毆打的動作,學著玄龜之前的語氣開口,目視八方。

下一刻,九天之上的星辰更亮,皓月更明。

而在皇天大陸上,則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無儘綿延出去,將大地分隔。

那裂痕之內,逸散出一股股純粹的道源,凝成了一座座……飛升台!

林初生與顧九秋相視一眼,天地崩塌的時刻,終於還是來了。

這也意味著他們離彆的時候,要到了!

不過那些皇天大陸之上凝聚的飛升台,都隻是一些小飛升台。

緊接著,是皇天大陸之外,十二方域的崩塌,凝成了十二座與眾不同的飛升台。

可這十二座飛升台,也稱不上是大飛升台!

真正的大飛升台,在更上方!

隻見在那九天之上,無儘的星辰,開始朝著一點彙聚,那才是真正的大飛升台!

這一刻,有一道道身影,同時衝天而起,直奔那九天而去。

其中,包括了上蒼劍主、陰陽流主、嬰孩兒、江南,乃至是化神流主,等等一眾的上古至高仙神,都想要嘗試嘗試,去登上那座大飛升台。

“終於走了!他終於走了!!”

看著嬰孩兒飛高高,玄龜喜極而泣,想要破口大罵,但又害怕對方掉轉頭回來,還是忍住了。

然後它再度哭喊著“青靈”,朝著林初生那邊飛去。

林初生看著它飛至麵前,忽而說道:“其實,你不是神靈龜!”

玄龜哭喊的動作一怔,還沒來得及去思考,便迎來了林初生打出的一念,接著它就徹底陷入了呆滯。

林初生沒有再去管它,而是牽起身邊姑娘的手,道:“走吧!我們也去爭一爭!”

“嗯!”

當兩人也同那些上古仙神大能一樣,去往九天,這片長空之內,就隻剩下了一座懸空大山,與一尊一動不動的玄龜。

玄龜呆滯了很久,因為林初生的那一念中,為它道明了所有。

念中有陰冥之地,有龜山頭,有陸丁六,有傻瓜龜,還有陰冥為了騙它,給它杜撰了一個神靈龜的身份之事。

“本龜……不是神靈龜?”

玄龜不哭了,可卻忽然感到頭痛欲裂,仿佛有很多很多的記憶,有無數塵封的歲月,要從腦海深處擠出來。

但又因為記憶太多,歲月太長,讓所有的一切擠在一起,而那洞口又太小,導致反而擠不出來,讓它難受至極。

“我不是神靈龜,那本龜是誰,龜爺我究竟是誰?!”

玄龜目眥欲裂,雙眼通紅,忽而猛地抬頭,看向了一方皓月崩塌後,凝成的飛升台。

最終,它筆直朝著那個方向衝了過去。

而崩塌的,不止是十二方皓月,還有皇天大陸,在無儘裂痕的蔓延下,也開始崩塌。

大陸上的一道道人影,全都開始尋找那些小飛升台。

這些人的修為,大多都在神遊三境,有的甚至隻有神遊二境,也有少數者,在神遊四境。

其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有自知之明,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那些小飛升台。

但總有極個彆狂妄自大之輩,想要去爭奪十二方月,乃至於想去爭奪那九天之上,唯一的大飛升台。

隻是以他們的修為境界,不要說去與那些上古至高仙神們爭奪,就是想要抵達,都極為困難,最終也隻能認命。

而不認命者,到頭來隻會弄個無所得,兩頭空,亦或者,身死道消此界中。

九天之上,隨著無儘星辰的彙聚,星光璀璨交融,仿佛形成了一輪更為浩大的圓月,讓那些欲爭奪大飛升台的人在抬頭時,所見月滿天。

待到星辰不再凝聚,星光也暗淡時,連這輪浩大圓月也崩塌,最後凝聚出了一座浩大飛升台。

最先達到這座浩大飛升台者,正是林初生與顧九秋,在因果劫道的加持下,沒人比他倆更快。

林初生低頭,先是看了看那些不斷接近過來的上古仙神,然後才轉頭看向了顧九秋,眼中的情與思,道不儘,終而落化成兩個字。

“等我!”

顧九秋笑了笑,在擁住他時紅了雙眼,在其耳邊傳出低語:“海裡睡,夢裡遊,立儘黃昏,等君與我共白頭。”

話落,顧九秋再也不做絲毫逗留,轉身登上了大飛升台。

林初生看著她的背影,直至她落坐在飛升台上時,也倏然轉身,驀然回首。

於他轉身回首之間,一道道身影自他的體內飛出,算上他自己一起,有八千一百九十二之數!

這些分身,就如林初生此刻的心境一樣,不自在!

隨後,所有的分身,與本尊一起,同時看向了那些到來的至高仙神。

林初生的聲音,傳遍天地,傳至到來的每一個人的耳中。

“今日,誰闖誰死!”

一句話,數千身,讓到來的絕大多數仙神,臉色都變得難看。

其中包括了化神流主、陰陽流主,這兩個都在這片道化世界中被林初生重創之人。

儘管他們的重傷在這一年之下,都已經恢複,可那份痛與仇,卻無法忘懷。

所以他們的神色也最為陰沉。

包括上蒼劍主,以及他身邊的另外五大仙神,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看著那密密麻麻的數千道不自在分身,也無論如何都不敢妄動。

他們都能夠看出來,那每一尊不自在分身,都極強極強,恐怕就是單一拎出來,也不比他們差多少。

這八千多尊加起來,說不得夠將全場之人,殺個好幾遍了。

可他們不知道,此刻的林初生,早已頭痛欲裂,心欲瘋魔。

那八千多道的不自在意誌,正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嘶吼,掀起驚濤駭浪,哭訴著不自在,怒喊著還自在。

這也是第一次,林初生將我心他化不自在大法,修行到了第十三層!

而在到達了第十三層後,每一道不自在分身的實力,都已經超過了本尊實力的一倍還多,絕對稱得上是一股恐怖戰力。

“摯友,你來真的?”嬰孩兒忽然說道。

林初生看著他,沒有回答,可神色間的認真,無不在說,他沒有開玩笑。

“罷了!誰讓你是本孩兒今生唯一的摯友,總不能真的與你分個生死,這大飛升台,讓你了!”

最終,嬰孩兒歎息一聲,扛著混元一炁槍,朝著一方明月飛升台而去。

他的離去,也讓剩餘的那些上古仙神的臉色更加難看。

林初生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也有一些人的身影,他沒有看到。

如張老道、娿神依、玄女,他們都沒有來!

江南深深注視著林初生,再三遲疑之後,也選擇離去,朝著另一座明月飛升台飛走了。

最終,此地就隻剩下,上蒼劍主六人,化神流主,以及陰陽流主,這些最不願離開之人!

他們身為曾經上古皇天的至高仙神,卻在今朝裡多次在一個小輩手中吃虧。

如今對方區區一人,以不自在化分身,卻讓他們不敢上前,心中憋屈萬分。

“既然不願離開,那就留下!”

林初生不想跟他們墨跡,也真的動了殺心,一念之下,一道道不自在分身直接朝著他們殺了過去。

一時之間,眾位仙神臉色齊齊一變,再也沒有絲毫猶豫,全部選擇飛退。

隻要他們還沒有真正達到第三大境,麵對如此恐怖數量的分身,也無可奈何,隻能退避三舍。

其中,陰陽流主與化神流主因為之前在林初生手中吃過大虧,甚至險些身死,所以在做出決定之後,退得更為乾脆。

反觀上蒼劍主一方,就有那麼兩位仙神在猶豫不甘中,退得慢了,被一群分身圍毆,轉瞬就被打殘。

若不是上蒼劍主及時將他們拉入自己的劍道世界中,恐怕兩人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最終,所有的上古仙神,昔日裡皇天的至高仙神們,被今朝的林初生一人喝退。

林初生並沒有讓那些不自在分身追上去與他們死戰,因為他感覺到,這些分身離自己越遠,就越難以掌控,心中那股不自在之意就越強。

就仿佛是一根繩,一旦崩斷了,後果將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僅僅是將眾位仙神驅趕走後,他便將所有的分身招回,靜靜守在大飛升台前,防止一切意外發生。

這一等,就是三天。

還有陰冥,也在這陪他一起守了三天。

三天之後,大飛升台猛然震蕩,迸發出一股無窮威勢,將圍在周圍的許多不自在分身都齊齊蕩開。

林初生知道,這是大飛升台已經開始運轉起來,不需要他再守著了。

“林小子,夠了,老祖我也該與你道彆了,還有這不自在法,以後彆用了,越用越是深陷其中,到時候被不自在束縛,或許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哪尊是本體,哪尊才是分身。”

陰冥拍了拍林初生的肩膀,告辭離去了。

林初生目送他飛遠後,又再次回頭看了飛升台上盤坐的顧九秋一眼,最後深吸口氣,壓住內心那股不自在之意,裹挾著一大群分身,也朝著一座明月飛升台而去。

此刻,十二座明月飛升台並沒有如上方的大飛升台一樣,開始運轉,依然停滯著。

不過其中有四座,已經落坐了身影,包括張老道、娿神依、九天玄女、玄龜。

其餘的八座明月飛升台,則還沒有身影落坐,不過許多仙神都已經在路上,各自都有各自的目標,且距離已經不算太遠。

最終,嬰孩兒、江南、化神流主、陰陽流主、上蒼劍主,他們也各占其一。

至此,剩下的明月飛升台,隻有三座!

這三座,被仙神大陸的另外三位上古仙神占據。

可他們一方,還有剩餘的兩位上古仙神,一個選擇去與玄龜爭奪,一個選擇去與娿神依爭奪。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裡,這個選擇成功奪下飛升台的可能性最高。

玄龜不需說,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至於娿神依,之前在大山之時,他們都曾明顯感受過,對方最多不過仙遊四境修為。

最重要的一點,古帝明顯已經將那縷鴻蒙紫氣渡給她,若能將之拿下,不僅可以奪得飛升台,或許還有機會得到那縷鴻蒙紫氣。

可實際上,這兩位仙神,都做出了最錯誤的選擇!

此刻的娿神依,冷著個臉,注視著上方大飛升台的方向,心情明顯很不好。

當她看到竟然有一人飛來,要與她爭奪明月飛升台時,卻又莫名地笑了。

於微笑中,她眉心紫金色的斷古印光芒閃爍,綻放出仙逸縹緲之光,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極為出塵的同時,又高貴不可觸及。

隨著她一念起,星辰動,環繞了整個飛升台。

那星辰中,蘊含了身、魂、神、靈、念,她的五在,竟都已被點亮!

不過從她星辰中的那抹濃鬱紫色就可以看出,她隻是踏上了念遊路,但還並沒有點亮真念源,而是將眉心斷古印,當成了假念源!

但在這假念源中,卻有著一縷鴻蒙紫氣,以至於它絲毫不比真念源差!

又隨著娿神依掐訣一點,五在相連,霎時迸發出了一股讓那位仙神,也感到無比駭然的威勢。

緊接著,一道紫色的法相大手,自星辰中探出,抓向了那位仙神。

這一刻,仙神惶恐,隻覺有生死大恐怖襲來。

他想逃,卻逃不掉,最終被紫色的法相大手,一把抓住,捏碎!

一個半步第三大境,卻被一個神遊五境修士,輕鬆一把捏死。

由此可見,這條仙神新道的神遊真路,是多麼驚世駭俗。

而娿神依登上這座飛升台,目的就是為了走完念遊路,去將自己的真念源,完全點亮!

然後再憑借著鴻蒙紫氣,她就能很快踏入因果大境,而無需向其他人那樣,還要先踏出半步。

幾乎是與此同時,玄龜所在的那座明月飛升台上,另一位仙神,也到了。

此刻的玄龜,麵露痛苦,神色扭曲,那種腦海中明明裝了很多東西,它卻一點也找不到的感覺,讓它幾欲瘋狂。

林初生傳它的那一念,就如同成為了契機,不斷在它腦海中閃爍,讓它不知假我真我。

仙神在到來之後,看著玄龜,當即發出冷哼,道:“區區孽畜,也妄想飛升……!”

然而,他話才剛說到這裡,玄龜已是驀然抬頭,大吼一聲的同時,一口氣吐出。

“給龜爺滾開……!!”

這一次,玄龜口中吐出的,再也不隻是簡單的風,而是一道青光。

青光掃過,一切都化作了虛無,包括那位仙神,話才說到一半,人就已經沒了。

而在另一邊,陰陽流主也盤坐在一座明月飛升台上,正等待著飛升台運轉,造化到來。

可忽然,他內心一跳,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抬頭看去,當他看到密密麻麻一群人降臨時,眼睛都差點沒瞪出來!

然後,他什麼也顧不上,連飛升台造化都不要了,爬起來就跑,在心中瘋狂怒罵。

“這該死的林畜生,存心跟老夫過不去,那麼多地方不找,偏偏就找到了這兒來!!”

“奪我陰陽魚,霸我飛升台,林畜生!你該死啊!!”

可就算心中再罵,再惱,他的動作卻不敢有絲毫停頓。

這裡就他一個人,若是被那麼多不自在分身圍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那陰陽碰撞的逃生之法,也不是隨意就能施展的,會極其消耗他的陰陽本源,之前與張老道打的時候就用了一次,後來與林初生打又用了一次。

他已經不想再用第三次,更不想再受傷。

林初生雖然晚眾人三天下來,可在因果劫道的加持下,他的速度要比眾人快很多,還是勉強追趕了上來。

看了逃跑的陰陽流主一眼,他沒有理會,既然對方主動讓座,以雙方的關係,他當然沒有不坐的道理。

等下次遇到時,再好好謝過對方就是了。

當林初生於明月飛升台上坐下的那一刻,同時將所有不自在分身,都召回體內,並以一念……全部滅殺!

終於,在沒有了無數不自在意誌在他腦海中嘶吼咆哮後,讓他整個人瞬間一鬆,連心神都跟著清明得多。

他抬頭仰望,依稀還能看見九天之上的那座大飛升台,正在不斷運轉,仿佛是此屆的核心,牽連了所有。

在剛入這片道化世界的開始,因為有塵大師的提醒,讓他儘可能去點亮最後的第五在,所以他原本也想爭一爭那座大飛升台。

可顧九秋的出現,讓林初生無法忽視,她身在那條逝水長河中,時刻都有大量的壽元被剝奪,比林初生更需要大飛升台的造化。

“這裡,應該也足夠了!”

終而,他呢喃一句,一邊遙望上方,也一邊等待起飛升台的運轉。

還有陰冥,在沒過多久,也來到了一座明月飛升台上,鎮守在這裡的,是來自仙神大陸的一位仙神。

陰冥扛起他的棺材板,上去就給他幾板子趕走,將飛升台霸占下來。

隨後他也看向九天之上的大飛升台,自言自語感歎道:“這條自今朝去往皇天的逆古之路,這條光陰的長河,還長啊!”

“老祖我就隻能看到這些,希望古帝老兒那邊,能看到更多吧!”

忽然,明月飛升台的震動,引起了陰冥的注意,讓他再次歎道:“要開始了,也希望吾主自古歸來時,仍是吾主!”

十二座明月飛升台,也在下一刻同時開始運轉,其上的所有人,儘皆閉上了雙眼,開始接受這一次飛升造化。

唯有玄龜,始終睜著雙眼,隨著明月飛升台的運轉,它忽然覺得頭沒有那麼痛了,有些記憶,有些歲月,終於從他的腦海中一點一點,鑽出來了。

它怔怔出神,喃喃開口:“原來,龜爺我真不是神靈龜,陰冥之地,林初生,青冥龜,原來是他……!”

陰陽流主還是路上狂奔,想去往下一座明月飛升台。

“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來不及了!!”

他一路狂奔,一路念念叨叨,又見遠方的明月飛升台忽然綻放光芒,開始轉動時,不禁淒厲慘叫。

“林畜生……!!”

最終在無可奈何之下,他隻能朝著皇天大陸崩塌後,留下的小飛升台趕去。

可看著那麼丁點大的飛升台,實在讓他嫌棄,但蚊子腿也是肉,總比沒有的強。

在那小飛升台上,還盤坐了一個人。

此人名為張小天,可憐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就被一巴掌給拍得個灰飛煙滅,被占據了小飛升台。

之後沒過多久,連著所有的小飛升台一起,也開始運轉起來。

在許多的小飛升台上,都有著一道身影,有來自各洲各方勢力的,以青冥宗的人最多。

這是古帝福澤眾生,助長新道火光的一次大造化。

林初生這邊,隨著明月飛升台的運轉,他就已經踏上念遊路,去全力點亮自己的念源。

他的意誌金身,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跨越了身源厚土,趟過了魂源深海,飛過了神源遙光,來到了靈源之上。

這眾生五在,說來也怪。

身的源頭,像一顆厚土星辰;魂的源頭,如一顆大海星辰;神的源頭,似一顆光芒星辰。

而靈的源頭,則仿佛是一顆虛無星辰,又似一片空洞。

林初生沿著空洞,進入星辰,深入其中,逐漸置身在一片虛無空間之內。

他在這片空間中不斷前行,十年百年,數百年,就如當初他跨越身源厚土一樣,隨著越加深入,內在的時間越漫長,外在的時間越短暫。

包括他曾經點亮神源與靈源的時候,也一樣,沒什麼變化。

唯一與點亮魂源時不同的,大概就隻是他沒有再遇見劫海,沒有再遇到第五太然,也沒有再遇到其他任何人。

但這一次,他有預感,或許自己還會遇見第五太然。

恰如他當初所想,這條仙神新道的神遊真路,是由聖人創造,所有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都如同是在朝聖!

而他走這條念遊路所消耗的時間,也比前四在的任何一條路,都要長。

直至又數百年過去,他才穿過虛無,似來到了虛無的最深處,於一個恍惚之間,眼前驀然變得清朗。

所見,是一片藍天白雲,歲月靜好,清風吹拂,大日照耀,讓他本能覺得神清氣爽,似忽然忘記了所有煩惱。

這是一片淨土。

淨土中,有一個青年,有一位姑娘,清風吹動他們的衣裳,隨著兩人的白發一起飄散,一片悠然。

可林初生卻完全怔住,不明所以。

那位青年,正是他自己,一個白發的他。

那位姑娘,是顧九秋,亦是白發。

他走到兩人身旁,明明同在清風中,可兩人卻對他視而不見,如同在這片悠然天地中,並沒有他這個人。

再往遠看,天地悠悠,他似又看到了西蠻荒洲,看到了新荒域,看到了青冥宗。

在那中央大山上,小織蹲坐在斷崖邊上,與許星坐在一起,口裡喊著“許姐姐”,吃著她喂過來的靈酒靈花,兩人笑。

另一座大山上,他的師尊溫無琊,正在與趙黔光下著棋,時不時彼此打趣,也是兩人笑。

青幽子與紅瑤站在一起,遙遙看著中央大山,斷崖上的兩人,不知說著什麼,亦是兩人笑。

青冥子與青光子則在長空上比武切磋,許多的門中弟子、長老、山主,包括戮滅子、吳勤、小商等人,都在觀戰,一邊飲酒閒談,眾人笑。

連那大山上正呼呼大睡的逝水神牛,仿佛也正做著美夢,帶著笑意。

吞天蛤蟆頂著一塊築基妖石,蹦跳著離開了宗門,不知要去哪裡遊玩。

他也看到了大地荒域,看到了大地荒城,看到了蠻小天、蠻小風、真孌兒,他的眾位弟子們,在府中懶散修行,悠然度日。

他甚至看到了在外遊曆的芊怡,已經回到了小蠻國,見到了自己的父母,正伴他們笑度晚年,一家子其樂融融。

這裡,是一片淨土!

最終,林初生收回目光,又落到身旁的兩人身上,神色逐漸複雜。

在他發出一聲輕歎後,周身忽然湧現出道道劫雷,跨越了大山大海,所過之處,山崩海裂,連著整座西蠻荒洲,都被擊沉。

待到劫雷消失,這片淨土,已經化作了一片虛無。

所剩的,就隻有眼前的兩道身影。

他多看了女子一眼,可最後還是揮手將之湮滅,隻剩下另一個他,揮不去,滅不掉。

當這片虛無中隻剩下兩個相同的人時,白發林初生似才終於看見了他,接著笑道:“這明明是你心中所念的那片淨土,為何又要毀它?”

林初生也看著他,道:“我心中的確有一片淨土,但它卻不該出現在我心中。”

“哦?”

白發青年詫異,“你想將它帶到塵世間?”

林初生卻隻是看著他,不語。

白發青年忽然轉身,又看向了遠方,看向了之前西蠻荒洲所在的方向,露出惋惜,神色傷感。

“可塵世間,多了一個‘塵’字啊!你覺得……它真能容得下一片淨土嗎?”

“亦或者說,淨土落入了塵世,還能叫做淨土嗎?”

“那日鄧之寬的話,你我都記得,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天地大道就是如此,你不信天,又能如何?”

林初生也看向遠方,與白發青年相同的方向,沉默。

這時,白發青年揮手,在這片虛無空間中,又演化出一片世界,依然是藍天白雲,歲月靜好,清風吹拂,大日照耀。

但在這片世界中,卻沒有再出現過一個林初生熟悉的人,也沒有再出現西蠻荒洲,一切皆是陌生。

有一座山,有一群人。

白發青年指著那座山,指著那群人,指著人群中的另一位青年,眼中的傷感更深。

“依稀記得,曾在我的心中,也有一片淨土……!”

林初生順著他所指看去,便輕鬆看到了那位青年的半生。

青年名為悠然,本是一處世外桃源,與世無憂,桃源中的人,各個長命百歲。

可就如青年的名字一樣,他天性悠然,不喜束縛,於是外出尋仙問道,曆經艱辛,踏過坎坷,還算僥幸,入道有門。

年年月月,悠然道有小成,可他也逐漸明白,外界世道的不同,與桃源相比,如濁世,惡臭難聞!

悠然不想讓這份惡臭影響桃源清淨,於是暗中守護,守了一世又一世人。

縱使他的父母早已逝去,兄弟也已入土,可隻要這片桃園還在,就是他心中的淨土。

每每內心疲憊時,隻要回來看一眼,就能讓他心定安寧。

可他隻有一個人,守得了桃園三世人,五世人,卻守不住十世人、百世人。

那日,修真界爆發戰亂,無數修士,打得昏天暗日,山海浮沉,大地崩塌,無數家國破碎。

那桃園,不過是一粒塵埃,又如何能經得起大浪拍打,被覆滅在了頃刻之間。

悠然還算命硬,在那場浩劫中僥幸存活下來,可他心中的淨土,卻因此破碎。

但悠然卻安慰自己,世間不止一個桃園,天下不止一片淨土。

後來,他開始遊曆天下,發奮修行,逐漸成為了一方大修,守得一方安寧。

他轉變了方法,不再單純守護,而是教導世人修行,傳心授道,將心中的那份淨土,傳遞到更多人的心中。

可正如他入道之初就明白的一點,塵世間,處處都是惡臭,他能傳心授道,卻不能以己之心,度世人心。

他所受之道,最後大多也成了惡,那少數的幾個不惡者,卻不得善終。

這讓悠然逐漸明白,或許塵世間,從來都沒有淨土。

唯一的那片淨土,隻在他人生的,在最初時。

自從桃園不再,那片淨土就隻存在於他的心中。

忽然間,天地重新歸於虛無,這整片世界裡,又隻剩下了一黑一白,兩位長發的青年。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

白發青年悠悠開口,又看向黑發青年,道:“而你所求,不過是黃粱一夢,鏡花水月,終須醒,總是空。”

“去那舊古看看吧,待你知曉一切,再來與我一爭。”

話落,白發青年消失,天地恢複寂靜。

唯留下林初生一個人,獨自在這片虛空中,站立良久良久。

最終,他來到了這片虛無空間的正中心,緩緩盤坐下來。

四方空蕩蕩,唯有他的意誌,在蔓延!

此刻他才恍然,原來當他的意誌來到這裡,居中凝身而坐時,他的意誌身,就是那第五在的源頭。

至此,念遊!

此念,無邊,可遊蒼穹,可入大地,念之所及,便是他道之所在!

不過一念之間,他就已經連通了身、魂、神、靈四在,將一切都竄連起來。

驀然睜眼時,他還在飛升台上,但整片道化世界,已經開始崩塌。

如今已念遊的他,看得更遠,甚至能隱隱看到,在遠處的其他飛升台上,出現了濃鬱黑霧,將那飛升台上的人,一一送走,送回到他們原本的地方。

而隨著人被送走,那些飛升台,也開始碎裂,崩塌!

但林初生所在的飛升台,卻始終都沒有任何黑霧出現,也沒有碎裂崩塌。

他看向上方,原本九天之上,顧九秋所在的那座大飛升台,早已經碎作了千萬塊。

顧九秋,早已經不在。

隨後,林初生微微低頭,陷入了沉思。

他本以為,此次點亮念源,會如之前點亮魂源一樣,遇上第五太然,免不了一場大麻煩。

第五太然他的確是遇見了,那位白發林初生,就是第五太然的道所化,毋庸置疑。

可第五太然非但沒有阻他,甚至反而將他向前推了一把。

對方所說的那些事,大概是其過往,或許都是曾真實發生過的事。

不過,見是何曾是是,聞非未必非非,林初生之所以沒有回答,也完全不是因為無言以對,隻是他不信,更擔心隨意回答,可能會遭了對方的道。

麵對第五太然,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看似沉默著,實則心中千思萬緒,也時刻提防。

可這樣的結果,他著實是沒想到。

並且第五太然的話,與塵大師所說很像,都要讓他去上古皇天看看,究竟是看什麼?

忽然,林初生瞳孔猛地一顫。

因為他看到,那飛速崩塌的道化世界,竟然在那更高之地,凝成了一座更大的飛升台。

這飛升台,比顧九秋之前所坐,那大飛升台,都還要大了太多,乃是由整個破碎的道化世界凝成!

緊接著,有一道虛幻的身影,自破碎的冥河中走出,踏上了那座無比浩大的飛升台。

“那是誰?”

林初生下意識開口。

“逝主,鬼冥。”

另一道聲音也隨之在他身邊浮現。

林初生轉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塵大師已經站到了身邊。

塵大師多看了他兩眼,笑道:“你成功了!”

“多謝塵大師!”

林初生先是誠懇拜了一下,隨後又問道:“可不知塵大師所說,該如何看個因果,尋個真我?”

塵大師卻笑著搖了搖頭,道:“暫時不急,先看上麵。”

仿佛是應了他的話,在他話落的瞬間,上方浩大的飛升台,緩緩開始運轉起來。

但卻如其他飛升台不一樣,並非隻是運轉,而是真的在飛升,帶著其上的逝主鬼冥,直衝大日青天而上!

並且那飛升台的飛升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高,逐漸去到了一個連林初生,都難以看到的程度!

林初生連忙看向塵大師,問道:“這是?”

此刻,塵大師臉上的皺紋還是如以往一樣深,可臉上的笑意卻很濃。

他道:“為皇天許下宏願的眾生,開一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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