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大山中,娿神依雖然一身的傷與狼狽,不過她也早已經完全點亮身源與魂源。
更是在那場衍道的最後,在林初生的幫助下,又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將神源也完全點亮,達到了神遊三境,並成為了三遊主!
除此之外,她的仙遊路,其實也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水到渠成,回到了仙遊三境。
如今的她,神遊路與仙遊路,並駕齊驅,可稱得上是當世無雙。
即便是林初生,因為沒有斷古印,也無法修今朝古道,走不了仙遊路。
而以娿神依現在的實力,丹爐自爆的威能雖然大到驚人,但在有吞天蛤蟆及時出手的情況下,還不至於傷到她的身魂源頭。
她周身神光一閃,所有的傷與狼狽,便隨之消失了。
接著,她緩緩攤開手,隻見在她的掌心裡,有著一縷三清風,風中承載的,是一枚神光氤氳的丹藥。
隱隱間,可見在那丹藥氤氳的神光中,存在了七種變化!
此丹,乃是七變玄丹!
在看到這枚丹藥完好無損後,娿神依欣慰地笑了。
實際上,這枚七變玄丹,已經不是她一開始煉製的丹藥。
之前她想煉製的丹藥,大概是因為修為境界提升,又同走了神遊路的關係,導致她在丹道上的造詣也有所增長,所以早在林初生離開後不久,就已經煉成了。
那枚丹藥,不過是五變玄丹,雖然也難,可還遠無法與這七變玄丹相比。
為了煉製出這枚七變玄丹,娿神依這十年來那是吃儘了苦頭,想儘了方法,在多次的嘗試下,才終於憑借著三清風,以投機取巧的方式,煉成了!
在那炸爐的千鈞一發之際,娿神依不顧自身,看準了時機,讓三清風飛入爐中,全力穩固其中丹藥,才勉強護住了一枚。
七變玄丹,這是當今世上,無數煉丹修士都可望而不可即的。
相比於上古皇天,當今世上所傳承的丹道,隻能稱得上是一點皮毛,完全不得精髓。
即便是八大道院的清虛老祖,他的丹道造詣在世人眼中,已經稱得上是出神入化,無人能出其左右,可也隻能煉製出八變玄丹。
這在上古皇天,不要說是丹道大能,就算稱之為丹道大師,都還差了不小資格。
這就讓娿神依這個丹道天賦不怎麼樣的仙神大能,放到今朝來看,其實已經屬於頂尖行列。
並且,如今的玄丹,大多隻是簡單的提升修為,增加感悟,少了很多變化。
而娿神依手中的七變玄丹,顯然不一樣,當今世上大概沒人能認出這是什麼丹藥。
唯有她自己認得,此乃靈源丹!
皇天時代,雖然沒有五在神遊這條修行路,但關於眾生五在的傳說,始終都有!
甚至有些修士,針對自身五在,進行了深度探究,並展開修行,想要開拓出皇天修士的第十個流派。
這個流派,也被稱之為五在源流。
隻是到最後,也沒人能將這條道路研究透徹,沒能開拓出完整的修行脈絡。
可沒想到,在皇天覆滅,萬古之後的今朝,這條路出現了,並如此耀眼。
娿神依在走上這條路後,立刻就察覺到了此路的極大不同,恐怕已經遠遠超過了皇天的九個修行流派。
估計也隻有如她父皇那樣的劫道修士,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不過,在上古皇天,雖然沒人能夠成功開拓出這條五在源頭之路,可在他們漫長歲月的探究過程中,搗鼓出了許多關於這方麵的東西。
這靈源丹,就是其中之一,一旦吞服,將會在人體之內,演化出一個靈源。
按照林初生與她說的仙神新道真路來看,這靈源丹所化的靈源,應該也是假靈源的一種。
而娿神依的目的,就是想利用這份假靈源,來為自己開真靈源!
她成為神遊三境,已經有十年時間,對她來說,沉澱已經足夠,未必不能成。
“時間……總是不等人啊!”
最終,她在呢喃了一句後,沒有任何猶豫,一口將靈源丹吞服下去。
另一邊,在逝海之上,有一位中年,正在與一位嬰兒大戰。
這位嬰兒,充滿了邪性,眉心也有金色豎紋,那是斷古印。
可他的斷古印,卻不似其他古道修士一樣,有著一抹仙性,而是充滿了頑劣乖張氣。
他,是嬰變流主!
而正與嬰變流主對戰的,是江南!
此刻的江南,很憤怒!
因為在十餘年前,他著了化神流主的道,不僅讓其逃了去,還不得不與嬰變流主這個瘋子,大戰至今。
當初,江南正與平常一樣,與化神流主不斷大戰,打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其實兩人大戰了那麼多年,江南早就看出來了,化神流主已經不想再打。
可對方越不想打,江南就越想跟對方打,總之能讓你很不爽,我就很爽!
他與化神流主在皇天之上就很不對付,說一句生死大敵,那都是輕的。
反正在今朝裡也無事可做,不如找找化神流主的晦氣。
可在某一天,他們忽然發現在逝海之上,漂浮著一座寶塔,寶塔上有一朵蓮花,蓮花如燈,一團火焰在其中不滅。
而在那團火焰之中,正沉睡著一個嬰兒。
當時兩人都認出來了,這位嬰兒就是嬰變流主,也都為之意外,沒想到會這麼巧遇上。
那寶塔蓮花燈,明顯是嬰變流主重生的手段。
不過這嬰變流主,在皇天就是出了名的瘋子,江南不想沾上晦氣,正想著與化神流主往另一邊打。
可這時,化神流主卻直接出手,將寶塔蓮花燈打碎,然後施展秘法轉身就跑。
江南瞬間愕然了,正要去追,可卻被燈火中蘇醒的嬰變流主攔下。
彆看嬰變流主隻是一個嬰兒身,可他的資曆確是九流之主中最古老的一個,甚至出現的年代,比皇天古帝,三大教主,都還要早那麼些年。
他一眼就認出了南江之主的身份,當即冷喝道:“敢攪本孩兒好夢,江南,你活膩了?”
江南當然有話想說,可嬰變流主根本不給他說的機會,見麵就是打,而且還是拚命的那種,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這一打,就是十多年,可其中蘊含的危機,卻仿佛比江南與化神流主大戰十萬年的次數,都還要多。
真就是一個不慎,說不定都有殞命的可能。
江南心裡苦啊!
他與這嬰變流主,在皇天就幾乎沒有過交集,因為知曉嬰變凶名赫赫,喜怒無常,所以幾乎也沒什麼人願意與之打交道。
可在今朝裡,不過是打擾了睡覺,起床氣咋就這麼大呢?
尤其是這個打擾的人,還不是他,而是化神流主!
江南氣啊!
不過十餘年高強度的大戰,總歸是讓他的實力又提升一絲,不僅距離第三大境更近,也逐漸能夠適應嬰變流主的進攻手段。
忽然,嬰變流主動作一頓,整個人的氣勢一凝,如同一朵花骨欲放。
隨即,他咧嘴邪邪笑了笑,道:“終於看到了,謝了,江南!”
話落,他轉身就飛走了。
江南看著對方的背影,暗暗咬牙,知曉對方所說的看到了,應該是看到了去往那第三大境的契機。
而這場延續了十餘年的大戰,其實就是嬰變為了用來尋找這份契機的,那攪亂了大夢的話,不過就是一個由頭。
可最終,江南也沒有去追,他也不想去招惹這麼個瘋子,隻當吃了個暗虧。
因為這瘋子逼急了,那是真的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傳說在皇天與後土之爭落幕,道勝舉霞飛升之後,嬰變流主就誕生了。
在那個時代,皇天古帝、三大教主還沒有出現,最初的皇天之主,還剛剛被張地天斬殺沒多久,雖然皇天道勝飛升了,但其實世道很亂。
世道越亂,生存就越難,當時的皇天無主,各個族群橫行,尤其是龍族,更是橫行霸道,攪得世道不得安寧。
據說,就是因為龍族太過蠻橫,不知如何得罪了嬰變流主。
不過那時的嬰變,還不是九大流主之一,他名為嬰孩兒。
也不知龍族是如何得罪了他,嬰孩兒以一人之力,將那龍族,將皇天之上的所有龍,打得哭爹喊娘。
偏偏,嬰孩兒又不殺,隻打碎他們的龍珠。
在上古時期,每一頭龍,都有著屬於自己的龍珠,因龍珠的存在,讓他們生來就強大!
可自從嬰孩兒將整個龍族的所有龍珠都打碎後,皇天之上的龍,再也無法凝聚出龍珠,仿佛從此失去了這項天賦。
這一壯舉,從遠古流傳至今,甚至去翻一些天淵古籍,說不定都還能尋到蛛絲馬跡。
對於這樣的人物,誰都不想惹。
這些能比皇天古帝歲數都還大的,也沒人想惹,好比後土的張地天。
最終,江南將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化神流主的身上。
“化神小兒,你休想逃,我就用這十餘年間凝聚的一道因果,定你行蹤!”
“我江南,誓要斬你……!”
於怒吼中,他掐訣一指,指出了一縷因果,因果成線,朝著遠方蔓延而去。
“那邊!”
江南神色一定,立時動身,朝著因果線蔓延的方向飛去。
另一邊,林初生、鄢青遠、化神流主,三人已經曆經十年大戰。
他們之間的大戰,要比江南與嬰變流主,更加凶險,暗藏了無數的殺機。
上一刻,林初生還在長空光年之上,下一刻,他便在兩人的圍攻下,被打入了逝海之中。
在轟落逝海的刹那,頓時以他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逝海深坑,深不見底。
他輕輕抬手,整個逝海深坑立刻崩塌,無儘的逝水不受控製擴散出去,從而形成了一個更大的深坑。
隨即有兩道身影接踵而來,一人攻向林初生的正麵,一人由上而下,拍向林初生頭頂天靈蓋。
林初生閉著眼,因為五覺被封禁,他看不見,聽不到,唯剩下意誌可以感應。
然後他會將感應到的一切,在自己的腦海中同步模擬出來,這便是他所“見”!
在兩人攻來的瞬間,林初生抬起的大手驀然掐訣,體內大道至寶立時震蕩,於旋轉中噴湧出洶湧的大日真火。
不過一瞬之間,大日真火遍彌漫了整個逝海深坑,也將攻來的鄢青遠與化神流主覆蓋。
兩人隻能轉攻為守,一人將自身籠罩在天宇中,一人以浩瀚神力相抵,同時後退。
當兩人退出大日真火的籠罩範圍時,可見天宇已經破碎,神力也被焚滅,鄢青遠與化神流主兩人的身軀,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燒傷。
連那方圓的逝水,但凡被大日真火接近,都會被蒸發殆儘。
當大日真火消散,林初生的身影重新顯露,看著他,遠處兩人的神色很不好。
他們之所以大戰十年都還沒有拿下林初生,與那體內大日有著很大的關係!
他們其實早已經看出這是一件大道至寶,但卻並非尋常大道至寶,明顯要強了太多。
尤其是那大日真火,好似道源之法,就是他們兩人但凡沾染,也要受傷。
而林初生,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受,五覺被封的他,如今隻剩下意誌,他其實除了還能用意誌感應之外,什麼知覺都沒有,心中一片空無。
這種狀態下,短時間還好,可時間一長,那種空無對他的影響就會越來越深,從而或多或少,都會影響他意誌的感應。
並且,六絕陣禁雖然沒能完全禁斷他的意誌,甚至讓他從朦朧中醒來,但其實也多多少少,都對他的意誌,造成了傷害。
而這十年的不斷大戰,又讓他的意誌,還是無可避免的,受到了更加嚴重的傷!
這對他來說,就如同是雪上加霜,讓他的意誌感應,已經越來越不如之前,繼續打下去,他幾乎已經是必敗無疑。
可他彆無他法,逃更加沒機會逃,唯有繼續死戰,在大戰中,去尋找一線生機。
“也或許,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
正當林初生這樣想著之時,卻發現遠方的化神流主神色忽然一頓,接著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
“誰的因果?”鄢青遠問道。
在化神流主的身後,明明什麼都沒有,但在場的幾人,都已經開始觸摸那第三大境,所以都能夠看到,在其身後,有因果蔓延而來。
即便是林初生,也隱隱感應到了。
“除了他,還能有誰?”
化神流主極為晦氣開口,又接著道:“幫不了你了,他若過來,情況隻會更麻煩,我到此為止,也不再欠你。”
他說完,轉身循著因果線而去。
林初生眉頭微蹙,他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但隱隱感受到那從遠方蔓延而來,牽連在了化神流主身上的因果線,還是讓他推斷出,大概與江南有關。
而這個推斷的結果,也讓林初生看到了轉機,他如何能輕易放化神流主離去?
既然已經如此,那就不妨讓一切,變得更亂一些!
下一刻,他直接朝著化神流主追了過去。
鄢青遠立時從林初生的行動中,看出了對方的想法,連忙出手阻止,打出一片浩大天宇,如同一堵億萬裡厚牆。
可在這個時候,林初生根本不會遲疑,當即全力運轉體內大道至寶,使之綻放出耀眼光芒。
而林初生整個人,在熾白大日真火的籠罩下,好似他自己化作了一輪大日,朝著整片天宇重重撞去。
驀然間,劇烈的動蕩傳遍八方,一道道裂痕好似長蛇,在逝海中不斷蔓延,去往遙遠。
那億萬裡的浩大天幕,於頃刻間破碎,林初生就好似大日流星,朝著化神流主的方向追去。
化神流主回頭冷笑,道:“本座要去,你小子還留不住!”
緊接著,他道念如法,直接凝聚出了一尊身外化身,朝著林初生對衝而去,並在接近的刹那,轟然炸開。
這道念所化,身外化身自爆形成的巨大衝擊,對林初生意誌產生了巨大影響,讓他的感知都出現了短暫的模糊。
“臨走前,再送你鄢青遠這份大禮,但記得將他的人,留給我。”
化神流主掃了鄢青遠一眼,轉身飛走了。
可見這道身外化身的自爆,對化神流主自己也有不小的影響,麵色都慘白了。
當林初生的感應逐漸恢複時,已經感應不到化神流主的存在,方圓之內,就隻剩下了鄢青遠。
並且緊隨而至的,就是鄢青遠的又一道針對意誌的攻擊。
林初生感應到了危機,連忙凝動了大日真火,朝著前方一掌拍去。
可這一掌拍出,他卻感應到,有什麼東西,纏繞在了自己的手上,並且纏繞向了自己的整個身軀。
意誌的傷殘,讓他的感知越發不清,可還是強行凝聚意誌,去更加深刻地感應。
然後,他“看”到了。
那纏繞在他手上的,是一頭逝妖,是一尊逝靈,兩者仿佛已經相融,成為了某種特殊存在。
那逝妖的模樣,赫然是……陸瑤!
此刻的她,眼中帶著深深的虔誠,身軀連接著異靈,好似無數漆黑的大手,將林初生抓住,將他纏繞。
縱使林初生的體內不斷迸發大日真火,將一隻隻黑色大手焚燒殆儘,可焚燒多少,就會從陸瑤的體內,再生長多少。
林初生能勉強感受到,作為逝妖的陸瑤,大概已經死了。
如今的她,不過是與異靈一起,已經被鄢青遠煉製成了一具特殊的傀儡,專門為了用來對付自己!
而此刻,在林初生意誌薄弱之際,無疑就是動用傀儡的最好時機!
隻見,在大日真火中,隨著陸瑤觸碰到林初生,竟然沿著他的眉心,整個人鑽了進去,又化散開來,化作無數的黑色大手,如同探入虛無,探入了林初生的體內世界。
林初生怒吼一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於是毫不猶豫,全力運轉大道至寶,體內的大日立時膨脹,將陸瑤蔓延的所有黑色大手,全部焚滅。
那大日,甚至蔓延到了體外,將體外所有纏繞他的黑色大手,也全部焚滅!
可就在這時,遠方站立的鄢青遠忽然動了,竟是不顧凶險,悍然衝入了大日之中,任憑身軀殘破,也要朝著林初生一掌拍來。
林初生此刻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一拳就朝著衝來的鄢青遠打去。
可出乎預料的是,鄢青遠根本就不閃不避,反而帶著笑意,主動向前,任由林初生的一拳將他身軀洞穿。
這一瞬,林初生的意誌猛然一驚,再次凝動時,才感應到,眼前被他一拳洞穿之人,根本不是鄢青遠。
這才是陸瑤!
驀然,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成為了林初生意誌的全部。
林初生這才意識到,之前自己意誌所“見”的一切,都是假象,那尊進入自己體內的傀儡,恐怕才是真正的鄢青遠。
對方趁著自己意誌薄弱混亂之際,掌控異靈,假扮陸瑤,進入自己的體內。
其目的,就是為了將大道至寶,從他的體內引出來,好趁虛而入!
亂了!
全亂了!!
可當林初生想要將大道至寶重新收回體內時,麵前的陸瑤已經將他擁住。
看著這張與鄢青遠如此相像的臉,陸瑤的眼中無限癡情,輕聲呢喃。
“我愛他!所以,請你去死!”
下一刻,陸瑤轟然自爆開來。
她的體內,明顯也被種下了某種禁製,在自爆之後,化作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意誌衝擊,讓林初生整個人一懵,完全無法自己。
而他的體內,鄢青遠的身形緩緩凝聚,重歸虛幻。
為了進入林初生的體內,為了騙過林初生的意誌,他不惜自毀那好不容易得來的肉身。
“回來了!”
鄢青遠感慨一句,笑道:“到頭來,你的一切,還是屬於我。”
微笑中,他朝著林初生的體內深處走去,逐漸消失,仿佛要與之相融。
而林初生,在承受了陸瑤自爆的意誌衝擊之後,就陷入了一片朦朧之中。
朦朦朧朧中,他似聽到了呼喚的聲音……!
這很古怪,他明明已經被禁斷了聽覺,又怎麼可能聽得到聲音?
可他就是聽見了,那聲音滄桑,熟悉。
“小畜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