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循聲望去,這才看清數十丈高的堤壩頂端有一小點,回複道:「看見了。」「快上來,卓爾快要死了!」「什麼?」謝傅在下麵,聽不太清聲音。「卓爾快要死了……」聞人翎把嗓子都喊啞了,謝傅還是沒聽清,乾脆不發一聲。果不其然,謝傅見上方沒有動靜,反而心裡焦急,立即開始往上攀爬。見謝傅已經開始動身,聞人翎回過頭來,這才注意到卓爾剛剛緊緊捉住她衣袖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去,慌張喊道:「卓爾!卓爾!」卓爾長長的眼睫毛顫動一下,嘴唇也微微動了一下。聞人翎忙道:「他到了,卓爾你再堅持一下好嗎?」卓爾嘴唇微動,聲音已經特彆虛弱:「相……繆……是……」聞人翎一訝之後,旋即說道:「卓爾,你想聽嗎?好!我現在就講給你聽。」「女人心動了,囊慫會很濕潤……」感覺到卓爾的手指正在用力,聞人翎心中一喜,問道:「卓爾,你的囊慫為誰濕潤過嗎?」雖然很細微,但是聞人翎還是能看出卓爾抿唇的動作,激動又拋出一個問題:「卓爾,你見過男人的勺慫嗎?」卓爾嘴角微微一翹,她聽說董和在背後說她的壞話,於是和廉華他們修理過董和、馬遙他們,趁他們洗澡的時候,拿走他們的衣服,讓他們光著屁股跑回來。而她們策馬在背後追趕嘲笑,那吊兒郎當也看得一清二楚,除了感覺很醜陋,並沒有其它感受。聞人翎見卓爾臉兒紅撲,有點回光返照,追問:「你見過嗎?」卓爾鬆手,聞人翎緊張的握住她的手腕,卻見卓爾豎起一根中指,表達她見過,大概這麼長這麼多。聞人翎訝道:「這麼小的嗎?」卓爾比出大拇指和小拇指,給予肯定的答案。聞人翎正色:「他的有手腕那麼粗。」卓爾的眼睫毛顫動不止,嘴唇微動:「你……騙……」「我沒騙你,至於有多長,我昨晚沒好意思看,一會讓他給你看。」「好……我死而無……」……六十丈,遠是不遠,高卻是很高,謝傅剛剛爬上堤壩,渾身汗流浹背,直接就累趴在地上了:「好久沒爬這麼高了,還好我爬牆的本事一絕。」聞人翎這會才注意到謝傅到了,興奮說道:「卓爾,他到了!」卓爾卻應也不應,剛才還會動的嘴唇也不動了。聞人翎氣急敗壞的責問謝傅:「你怎麼才來!」謝傅哎的一聲:「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爬上來,不是飛上來!」聞人翎鬆開卓爾,大步朝謝傅走去。謝傅昂著個頭,讓聞人翎好好看清他的臉,滿臉鮮血跟塗上紅漆一樣,怎知聞人翎二話不說,捉住他的手腕就朝卓爾處粗暴拖行。「哎哎哎,你怎麼越來越粗暴了,昨晚的溫柔哪裡去了。」在謝傅的嚷嚷聲中,聞人翎掏出匕首對著他的手腕就是狠狠一道,血直接就飆出來。真的是飆出來,還有一些濺到謝傅的臉上,謝傅大叫:「你乾嘛啊。」「卓爾要死了!你快救她!」聞人翎的聲音充滿焦急與害怕。謝傅望去,發現卓爾倒在地上動也不動,渾身都是鮮血,定了下神,直接就蹦站起來。「你彆緊張,隻要還有一口氣,我就能救活她。」讓聞人翎彆緊張,謝傅自己卻反而有點慌張,一時間手足無措,深呼一口氣,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抬手捂住自己飆血的手腕。聞人翎見狀沉聲;「你彆不舍得,卓爾是為了救我才受這麼重的傷!」謝傅不與聞人翎爭這些無關緊要的長短,探了卓爾鼻息,還有熱氣,身體還是暖氣,脫口:「有救!」聞人翎立即露出喜色:「那趕緊!」「你解開她的衣服,有傷的地方都不要遺漏。」聞人翎立即動手,解開外衫,潔白的內衫早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與血肉模糊的皮肉粘在一起,聞人翎動作果斷,直接用匕首割開內衫扯開,露出小腹處血肉模糊,觸目驚心的傷口來。整個肚子都爛了,謝傅難以想象一個人肚子破爛成這樣,到底意誌多麼堅強的人才能堅持到現在!心中既敬重又心疼,鬆開手,手腕上的鮮血就滴滴答答的垂落在卓爾小腹上的傷口,嘴上問道:「還有其它地方的傷勢嗎?」「沒有了,就這處傷口,被虎族的石錘擊中,這一錘本來應該打在我的身上,是卓爾替我擋了下來!」「好!你且寬心,隻要還有一口氣,我的血就能把她救回來。」話雖如此,心中卻有點忐忑亂想,上回我傷的那麼重,還能活下來,卓爾應該也能吧,可那時候婉之給了我生脈,生脈在我體內,這單純的鮮血能行嗎?不行,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得給她施展祝詞真言療治傷口。謝大善人又開始玩命了,脈輪受損,強行施展祝詞真言,文道正玄紅光降為文道正儒青光,淡弱的覆蓋在卓爾身上。儘管如此,謝傅還是鼻孔流出鮮血,緊接著嘴角,眼睛,耳朵……聞人翎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卓爾身上,突然看見謝傅七孔流血,大吃一驚:「好弟弟,你怎麼了!」謝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還算你有點良心,知道關心我,嘴上淡道:「我臉上的血新鮮出爐,彆浪費,抹到卓爾傷口上。」「哦。」聞人翎一邊按照吩咐做,一邊忍不住回頭問:「好弟弟,那你會不會死啊?」謝傅本來想逗一下她,見眼神裡壓不住的害怕,正色說道:「放心好了,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你可不能騙我!」時間推移,謝傅已經有點受不了了,覆蓋在卓爾身上的青光也越來越黯淡,聞人翎見謝傅七孔的鮮血哐哐的冒,既想救活卓爾又不想謝傅有事,內心十分矛盾,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卓爾嘴間發出嚶聲有了動靜,聞人翎欣喜說道:「有跡象了。」謝傅也停止施展祝詞真言,同時收回手臂,再繼續下去,命都要賠進去,有氣無力說道:「應該能活過來了。」話剛說完,身體一軟,人就虛脫直直向後倒下,不省人事。——好弟弟!當謝傅再次睜開眼睛醒了,眼前一片漆黑,已經是黑夜了。緊接著就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躺靠在溫暖柔軟的地方,比他睡過最柔軟的床榻還要柔軟舒服。「翎姐……」經曆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加上驚心動魄的救人過程,聞人翎身心俱疲,想睡又不敢睡,正半睡半醒,驟地聽見謝傅的呼喊,立即驚醒過來:「好弟弟,你沒事太好了,翎姐害怕極了。」雙臂緊緊摟抱住謝傅,熱淚就盈眶而出,灑落在謝傅臉上。謝傅現在最不稀罕的就是眼淚,最討厭看見的也是眼淚,沒好氣道:「我又沒死,你哭什麼哭啊。」聞人翎被謝傅一頓訓斥,倒是止住眼淚,弱弱說道:「翎姐不怕疼不怕死,就是怕你有事。」這倒是大實話,就像他一樣,自己吃苦流血毫不在乎,就見不到愛護的人受傷痛苦,笑道:「你還少怕一件事。」「什麼?」「你不是有潔癖嗎?你還怕臟東西。」「不,隻要你沒事,其它的我都可以忍受。」「放心好了,我剛娶了你,還想多糙你幾回。」這話簡直粗鄙至極,若是平常,謝傅定是要挨一頓暴揍,聞人翎此刻卻沒有發作,也沒有說話,緊緊抱住的手也沒有鬆。謝傅硬生生抹平悲戚氣氛之後,問道:「卓爾怎麼樣了?」「好像有點起色,不過還沒有醒過來,好弟弟,你說卓爾能好過來嗎?」謝傅淡道:「畢竟是從鬼門關強心拉回來的人,需要點時間,你彆擔心。」「嗯,我現在更擔心你。」「彆人都叫我神師了,我能有事嗎?」聞人翎低頭蹭著謝傅的臉龐,在上麵親了一口:「好弟弟,翎姐好心疼你。」「心疼我,下回在床榻上就擺好姿勢,彆躲來躲去。」「能……彆說這些嗎?」「你現在是我婆娘,不跟你說這些說什麼?」「除了這些,還有很多可以跟我談的啊。」「其它的已經跟你談的夠多了,現在就想跟你談這些。」「好啦,你在牧場多住些日子,翎姐什麼都依你。」「真依我?」「依你,昨晚我不肯的事也依你。」謝傅笑了一笑:「那鸞翔鳳集,同朝龍闕呢?」聞人翎手指立即掐在謝傅胳膊,停頓一下,賠笑道:「依你。」「你甘心?」「好弟弟你開心歡喜就好。」「翎姐啊,我也是心疼你,怕將你折磨的太慘。」聞人翎咧嘴乾笑,心中暗忖,好弟弟啊,翎姐也活了近三十載,你卻把翎姐當無知小女哄騙,嘴上乖順敷衍:「嗯,知你體貼我。」謝傅哈哈大笑:「無恥真是卑鄙者的……」聞人翎問:「的什麼?本色?」謝傅嗯的一聲:「雄兵利器,無利而不往。」「那還是好與不好?」謝傅沉吟不語,忽有所悟:「刀可殺人也可救人,無謂善惡,無恥也可為一器,卑鄙也可為一兵。」「忽然覺得我所學的與我所悟的,是那麼扡格難通,到底哪個是對哪個是錯,若說書錯了,書乃是集合古今聖賢之智慧精髓,若說我錯了,我依書行事,卻屢事不達。」聞人翎笑道:「若你依書行事,卻屢事不達,定是這書被篡改過。」謝傅大吃一驚:「何處此言?」聞人翎嫣笑:「曆史是由勝利者撰寫,我想看到的你才看的到,我不想你讀到的,你永遠讀不到。」謝傅呀的一聲:「翎姐,你這句話真是大智若愚。」「哼,少譏諷我,我可不是半字不識的粗鄙婦人,你說的什麼拐彎抹角的鬼話,我心中一清二楚。」謝傅親了她一口:「剛才那句真的是誇你,你讓我茅塞頓開!」聞人翎咯咯一笑:「好弟弟啊,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聞人翎說著輕輕看向卓爾。謝傅見她舉動就知這件事與卓爾有關,伸手搭住卓爾脈搏,脈搏細軟,見於沉分,舉之則無,按之則有。卻是真氣衰弱,經脈體孱之症。這種症狀對正常人自是大大不妙,不過對於一個剛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卻是喜症。笑道:「她隻是身體太虛弱了,睡一覺恢複些精氣就會醒過來。」聞人翎輕道:「我不是說這個。」「那你想說什麼?」「早些時候,我以為卓爾快要死了,為了鼓勵卓爾活下去,同時也為了達成卓爾的一些心願,我答應她一些事。」謝傅見聞人翎看向自己,問道:「和我有關?」「嗯,你的勺慫一會給她看。」「勺慫是什麼東西?」謝傅那懂得祁連山南北的一些方言,這些方言上不了台麵,也寫不進書裡,除了本地人,外地人根本不懂。聞人翎見他傻乎乎的樣子,忍不住嗤的一笑。謝傅問道:「到底看什麼啊?」謝傅正要回答,卓爾突然嚶的一聲,蘇醒過來。聞人翎立即放下謝傅,來到卓爾身邊,欣喜關切:「卓爾,你醒了?」謝傅莞爾,被人冷落的滋味真不好受。「翎公主,怎麼一片漆黑。」剛醒過來的卓爾看上去神誌昏昏沉沉。「天黑了。」「我沒死嗎?」「我怎麼能讓你死,是好……傅救了你。」「神師來了嗎?」謝傅笑著打了聲招呼:「卓爾,還好吧。」卓爾喜道:「神師,見到你真好。」驟地急道:「神師不好了,虎族殺過來了,你神通廣大,快去幫忙。」聞人翎安撫:「卓爾,你放心,我們已經擊敗虎族。」「真的!」卓爾頓時很激動,坐了起來,原本還遮在胸口的小抹滑到腹部,一對珠潤玉圓毒殺謝傅雙眼。百樣米養百樣人,就是搓湯圓也搓不出這般的圓潤光滑來。謝傅不由多看幾眼,這幾眼也是秉著尋寶探奇的目光。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