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折衝府隸屬射聲衛,我雖是淮南道節度使,有直接任命的權力,不過卻不可以置朝廷法製於不顧,若是將蘇州折衝府軍納入你的部下,隻怕射聲衛要找我說道說道。”
張世義聞言心中暗忖,江南勢力十分複雜,這麼直接吞了人家的兵力,射聲衛肯定不爽,就算不在乎這近千名士兵,麵子上也過不去。
“那大人的意思是?”
謝傅問道:“軍不可一日無將,張將軍有何良賢舉薦啊?”
張世義立即明白謝傅的想法,蘇州折衝府軍名義上雖然屬於射聲衛,卻可以暗暗發展成為自己的軍隊。
張世義額的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本來我的副將林漢驍勇,卻是智謀不足,難當大任,末將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合適人選來。”
話中之意,是讓謝傅安插自己心腹。
謝傅畢竟是空降節度使,手頭無人,這手上的第一支親軍,自然是要自己最信得過的親信心腹,他一時也沒有人選。
思索一番之後:“我明日就要去揚州一趟,這樣吧,蘇州折衝都尉一職就占時有張將軍你兼任。”
張世義點頭:“末將領命。”
謝傅繼續道:“我現在修書一封,你拿這封書信明日去顧府找顧玄顧三爺,向他借如東校場一用,重新整頓這支蘇州折衝府軍。”
謝傅此意也是想借顧家虎衛之威,來壓一壓這幫將士。
張世義點頭。
謝傅繼續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張將軍你隸屬常州,近些日子駐紮在蘇州,隻怕這軍需配額也是一個問題,這樣吧,我再修書一封,你直接到蘇州糧倉領取所需軍糧,其它物需不是很著急的話,我再另作安排。”
張世義訝道:“直接!”
軍糧從官倉到軍隊手中需要一個手續的過程,蘇州的官倉養常州的兵,這手續就更加複雜了。
謝傅笑道:“這並非官倉,是商賈私倉,至於文件隨後再補上就是。”
……
隔日一大早,謝傅就和鶴情出發去揚州。
什麼事情都可以緩一緩,壓一壓,但是娶鶴情不能再耽誤了。
他必須給這個死心塌地跟著他的女子一個名分,還有鶴情最渴望的一個溫暖完整的家。
從今以後,無論何時何地,她不再是一個人孤軍作戰,身後有個家給她當靠山。
這一次兩人不打算帶任何隨從,連夏兒這個貼身婢女都不打算帶,這也是鶴情的意思。
謝傅也不知道鶴情打著什麼心思,反而她的安排從來都沒錯。
來到大門口,見有好幾車的行李,謝傅卻是嚇了一跳。
“不是說就我們兩個人回去嗎?你這是打算把整個澹台府的下人給一並帶過去吧。”
澹台鶴情笑道:“這些都是我給爺爺準備的禮物。”
今天要出發,澹台鶴情天還沒亮就起來,重新把準備的東西給清點了一下,她做事素來穩妥,極少出差錯。
謝傅咧了咧嘴:“這麼多,是你的嫁妝吧。”
澹台鶴情嗔了謝傅一眼:“我的嫁妝啊,何止這麼幾車,哪得用船來運。”
謝傅相信,鶴情彆的沒有,銀子最多了。
澹台鶴情解釋一句:“這裡麵除了給爺爺的禮物,謝府從上到下都給備著了。”
謝傅笑道:“我家雖然不比不上你澹台府闊氣,不過現如今也好幾十號人了。”
“我都記著呢,走吧。”
“難怪這你兩天問我謝府都有什麼人?既然要都收買,可彆漏了,省的反過來記恨你。”
“放心好了,布坊幾百號人我都能給記著,彆說幾十號人了。”
孔管家樂嗬嗬的看著這對歡喜冤家,他特彆喜歡看公子跟小姐拌嘴,小姐也不再那麼冷冰冰了,有個人配得上與她拌嘴了。
公子和小姐從相識到相愛,孔管家也是一路看過來的,他也希望自己能長壽一點,看他們兩個拌嘴到老。
馬車駛到碼頭,將幾車貨物搬上船上,為了減少路途顛簸,兩人選擇走水路,沿著京杭運河北上。
這也算兩人第一次一起外出,沿途欣賞兩岸風景,水路比陸路要慢,幾天之後方才抵達揚州。
船在揚州山陽口岸靠岸。
澹台鶴情站在岸邊,看著碼頭一派忙碌景象。
來往商船,忙著裝卸貨物的船工,運送貨物的車馬與夫役,混成一片。
開闊的出海口,加上綿長的碼岸線,比起蘇州的上山塘,可以停靠更加大型的船隻。
與蘇州相比,同樣是水道陸道交通四通八達,比起蘇州更有優勢的是,貨物可以這個碼頭販賣到新羅、高麗、倭國去,甚至更遠的地方。
看著看著,不禁喃喃道:“難怪霍端能成為江南首富,占此寶地,這天下的生意一半都被他給搶去。”
謝傅將貨物從船上全搬到岸邊,對他來說,沒有所謂的重不重,就是東西太多太雜了,零零散散的,他也不知道鶴情都準備了什麼禮物,為了避免弄壞了,小心翼翼卻是來回走了十幾趟。
見澹台鶴情一直盯著碼頭風景看,問道:“鶴情,看什麼呢?”
澹台鶴情澹道:“沒事,老毛病犯了。”
“你的毛病可多了,什麼毛病?”
澹台鶴情嗔了他一眼:“賺錢,養你。”
謝傅嗬嗬笑道:“我記得這方麵我可沒占你太大便宜。”
澹台鶴情拈著謝傅衣衫,“謝公子,這一品蘇綢是人人都穿的起的嗎?還有我那張花櫚床榻是人人都睡的起嗎……”
謝傅打斷:“好了好了,占你便宜,占了你天大便宜好了吧。”
澹台鶴情傲嬌道:“你彆說的不情不願,我對你好應該的,你占我便宜也天經地義。”
突然發現謝傅把行李都搬上來,訝道:“你全給搬上來了?”
謝傅反問:“讓你這養尊處優的小姐動手,可能嗎?”
澹台鶴情無奈搖頭,譏誚道:“當慣了下人,什麼時候才學會當老爺。”
謝傅笑道:“攤上你,我本來就是奴才的命,在床上都要被你給騎著。”
“你!”
澹台鶴情臉一漲之後,罷袖道:“算了,懶得跟你拌嘴,看著。”
說著拿出一錠碎銀來,優雅而高貴的稍稍起舉手。
碎銀雖然不大,在陽光下卻閃閃發亮,在某些人眼中十分耀眼。
好些個等活乾的漢子立即朝澹台鶴情這邊望來,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朝澹台鶴情這邊迅速靠近過來。
一邊行著還一邊警惕的互望左右。
第一個漢子跑了起來之後,其他人隨即跟著奔跑起來。
謝傅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看見他們糾纏扭打起來。
分彆有幾幫人,其中兩幫人最多,也爭的最凶。
其他人見爭不過,也就打消念頭,隻剩下這兩幫人繼續爭著。
兩幫人明明離澹台鶴情已經不遠了,拉扯扭打之下,愣是無法接近澹台鶴情。
澹台鶴情臉露微笑,竟是感興趣的看著,忽見謝傅表情怪異的看著她,澹澹說道:“請你看戲,不好看嗎?”
謝傅從小在府內不受待見,也是窮苦過來,富有同情心,“不好拿窮苦人來玩耍吧。”
澹台鶴情瞥了謝傅一眼:“懶得跟你說。”
忽然又忍不住補充一句:“在府內,我連下人都懶得多看一眼,我很閒嗎?要玩,我也是拿你來玩。”
說著話的空隙,一個漢子鼻青臉腫的來到澹台鶴情跟前:“小姐,需要用人嗎?”
“要,你們有多少人?”
“我們有八個人。”
漢子說著回頭招手,就有七個漢子整理了身上扯亂的衣衫之後才走近過來。
“好,就你們八個,這兩銀子雇你們一個早上搬點東西。”
“多謝小姐。”
澹台鶴情手指謝傅剛剛從船上搬上來的行李:“把這些都東西先搬上船上去。”
謝傅聞言愣了一下,我才剛剛搬上來,你又叫人搬回去,這是故意跟我叫板嗎?
】
在揚州是我的地盤,你可彆在我麵前耍大小姐脾氣。
八人立即動手將行李重新搬回船上去。
澹台鶴情喊道:“你們幾個先彆走,我還缺點人手。”
剛才爭輸了那幫人立即哈巴哈巴的來到澹台鶴情麵前。
“小姐有何吩咐?”
“等他們搬完再說。”
人多,兩次就把行李搬回船上去。
這時候澹台鶴情指著另一外一幫人道:“把船上的行李給我幫上岸。”
兩幫人都愣了,謝傅也愣了。
行禮重新搬上岸之後,澹台鶴情這問道:“有馬車嗎?”
兩幫人的頭同時應道:“有!”
澹台鶴情指著其中一幫人道:“你們幾個幫我搬行李。”
又指著另外一幫人道:“你們幾個給我當保鏢。”
雖說行李不少,不過一下子雇了十六個人,八個搬行李的,八個當保鏢的。
路上,謝傅忍不住對著澹台鶴情說道:“你這不帶隨從比帶隨從還要有派頭,就這麼點行李,一下子雇了十六個人,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你有錢沒處花嗎?”
澹台鶴情也不看謝傅,歎息一聲:“也不是,是我那相公蠢,我得言傳身教。”
謝傅訝道:“此話怎講?”
澹台鶴情低聲解釋:“這叫製衡,出門在外要有防人之心,這兩幫人實力相當,又是死對頭,就算其中一幫見財起意,對我有什麼歹念,有其他一幫人在也乾不了什麼。”
謝傅哎呀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