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氣極了:“不是!我與他毫無乾係。”“那你今晚乾嘛來的”“我是奉夫人之命。”“這不就對了,王夫人愛惜她的女婿,讓你這奴婢來保護他一家平安。”“你再提奴婢這兩個字,我殺了你。”小秋真是無知者無畏,鬆手挑釁:“你殺啊,你倒是殺啊。”青鸞受傷很重,卻軟綿綿的癱坐下去。小秋嘿嘿一笑,就將青鸞背起:“算你好命,我長這麼大隻背過小姐。”青鸞也是第一次被人背,很小的時候她就被夫人收留,夫人對她很嚴格,她也沒有朋友,就連禦白衣都算不上朋友。不知為何,此刻腦海中卻冒出朋友這二個字來……顧玄這邊,吩咐青麟虎將雲臥雪帶回顧府,對於輕而易舉的就將他擊敗,青麟虎心中對雲臥雪還是很敬重的,越驕傲的人,內心越謙遜,特地安排了一頂轎子過來。顧玄目光落在杜攻和海則兩人的屍體上:“智多虎,他們兩個也算英雄,把他們的屍首安葬了。”一眾卸了甲的金甲武士神情黯淡,還沉浸在悲傷之中。顧玄環顧一眾金甲武士:“至於你們就當今晚全死在這裡,我會給你們每人一筆銀子,你們遠走他鄉,從今往後不準再與家人聯係。”有人喊道:“三爺,那還不如殺了我們。”顧玄淡笑:“也不是不可以,誰想死的,站出來。”“快刀虎!”快刀虎手腕一把大刀走了出來,刀體沉重,刀身寬,刀背略彎,刀尖突出,刀柄彎曲,刀柄處雕有鬼頭,相當鋒利。這把刀名叫鬼頭大刀,死刑之刀,砍下瞬間,犯人絲毫不感覺到痛苦。剛才應話那人站了出來,緊接著在矛盾猶豫中,陸陸續續有人站了出來,直到人人密密麻麻,竟有七八成的人選擇去死。顧玄心中驚訝,同時也生出幾分佩服,他最是欣賞這種視死如歸的男兒本色。快刀虎磨刀霍霍,準備動手,兩百多顆人頭,他半刻鐘就能砍完。顧玄卻沒有下令,指著那順從的數十人,吩咐道:“無欲虎,帶他們下去,給他們每日一筆銀子,身上留下記號,今後若敢私通家人,殺!”無欲虎走後,顧玄看著眼前二百多條漢子,說實話,真殺了,此刻倒不舍得了,武將易得,英雄難求。這二百多號人都是可用之人。笑了笑:“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剛才應話的侍衛,血氣陽剛說道:“三爺,要殺就殺,何須廢話。”其他人卻麵麵相覷,一人開聲說道:“三爺仁義讓人佩服敬重,我雖知道三爺瞧不上我,卻仍想追隨三爺,不知道三爺能否給個機會。”顧玄乾脆利落:“好!”二百來人頓時炸開了鍋,交頭接耳起來。顧玄朗聲打斷:“還有誰!”二百來號人遲疑停頓了一下,接二連三喊道:“願追隨三爺。”“好!不過有一事我要提前言明,你們還需當今晚死了,隨後我會將你們家人接過來同住。”“多謝三爺!”“快刀虎,把刀收起來吧,帶他們下去安頓。”有人問道:“三爺,那鎧甲,我們能重新穿上嗎”“鎧甲不能再穿了。”顧玄應著見眾金甲武士神情落幕,就補充一句:“我剛才說了,就當你們今晚已經死了,再穿上這些鎧甲豈不是又活了,況且我顧家武士也無需這些東西。”眾金甲武士立即明白,欣喜應道:“多謝三爺。”顧玄揮了揮手:“好了,下去吧。”張世義看著院子裡金光閃閃的明光鎧,可以看出這些金甲武士平時極為愛惜這第二生命,疊放十分整齊。眼睛發亮道:“三爺,這些破銅爛鐵就由小的來負責收拾吧。”胡地全自然也是雙眼發亮,尋思著如何分一杯羹,上陣父子兵,算賬親兄弟。手下就有人怒聲:“破銅爛鐵,張世義,你可真敢說。”胡地全假意嗬斥:“不得放肆!”然後對著顧玄致歉:“三爺,小的管教無方,還請三爺贖罪。”卻是有意借機攀識。顧玄見這人有點眼熟,直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的胡地全,去過如東園校場一回,當時三爺在遠處沒怎麼留意小的,三爺在小的眼中卻如太陽當空!”顧玄見這胡地全跟一幫手下浴血斑斑,情不自禁的露出欣賞之色,敢與金甲武士硬剛,光這份勇氣就值得嘉讚,還能活下來就更勇猛不凡,況且護著澹台府就相當於護著他顧玄的臉麵。顧玄眼高於頂,看誰都如凡子一般,此時卻不吝讚美:“胡地全,你和你的兵都很不錯。”胡地全欣喜:“多謝三爺誇獎,這些都是小的份內之事。”“份內之事對了,你和你的兵怎麼會在這裡”“小的以前是謝公子的仆人,一直深受謝公子和澹台小姐的照顧,今天晚上原本是來拜候澹台小姐,怎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主母有難,小的豈能袖手旁觀,自當拚死相報。”聽是謝傅的人,顧玄嗬嗬一笑:“既忠又勇,忠勇可嘉。”張世義也不是頭一回與胡地全打交道,知道胡地全這個人又奸又詐,看這架勢是想將這三百副明光鎧給獨吞,頓時急了,身子往前站了站,也想讓顧玄看見他跟一幫兄弟也浴血奮戰,出了大力氣。打勝仗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勝利品。怎知顧玄的注意力全在胡地全身上,根本看都不看張世義。胡地全笑道:“三爺,這些破銅爛鐵可否獎賞小的”張世義聞言,那是真急了,顧玄一言九鼎,要是真隨口應下,那就絕對不會收回去,事成定局,立即搶道:“三爺,你看看我這幫弟兄,穿的破破爛爛,連件像樣的鎧甲都沒有。”顧玄目光朝張世義和他的一般兄弟掃了一眼,確實看起來更慘。自然也明白兩人都惦記著這些明光鎧,穿上這些明光鎧,除了遇到武道高手,在戰場上那是刀槍不入,所向披靡。“這些在我眼中確實是破銅爛鐵,你們要就拿去吧。”兩人同時搶應:“多謝三爺。”兩人對覷一眼,均知道對方心裡打著什麼主意,張世義說道:“胡地全,今晚你我也算並肩作戰,這會我就不跟你爭了,你先挑吧,挑完剩下的就是我的。”“張世義,你打的好算盤,明明知道我隻有一百號人,你想占大頭。”張世義心中暗忖,要不是看你今晚救了老子一命,老子是一件都不打算讓給你,嘴上嗬嗬;“難道一個人能穿兩件鎧甲不成。”胡地全奸笑:“怎麼不成,早上一副,晚上一副。”張世義頓時臉臭:“胡地全,你彆不是好歹,老子肯跟你平分,你得燒高香知道嗎”胡地全手指張世義:“是你說平分的啊。”張世義表情一僵:“乾!老子手下二千人馬,現在鎧甲還湊不齊,你隻有一百來號人,你要跟我平分,這吃相也太難看了。”胡地全笑道:“就是要跟你平分,不服氣啊,不服氣跟我打一架,能打贏我,全歸你,我一件都不要。”張世義已經知道胡地全武道厲害,自然不會意氣用事,蠢到上這個當:“我找夫人說理去。”說著氣衝衝就朝府內走。胡地全巴不得張世義現在走,他好趁機把這些明光鎧先搬走,到時候張世義想從他嘴裡撬出來,可就難了。顧玄原本樂嗬,聞言冷道:“不準再去打擾鶴情了,我給拿主意了,一人一半,若是不同意,我就自己收了。”兩人齊聲:“三爺,彆啊。”胡地全主動朝張世義使眼色,低聲說道:“一會我再多補你幾件。”張世義生怕顧玄反悔:“三爺都這麼說了,我就吃虧點,一人一半好了。”胡地全笑道:“張世義,你這個人不厚道,我救了你的命,你還跟我爭。”“胡地全,若不是看這份上,你以為你今晚能拿到明光鎧嗎”“好了,等我兄弟們換上明光鎧,換下來的赤煉鎧全送給你。”“這還差不多,你剛才說多補我幾件,到底補多少”“說幾件就幾件,三件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要,十件!”“五件!”“八件,不能再少了。”“五件!彆跟我爭了,我現在請你和你的兄弟去酒樓喝酒。”胡地全說著朗聲:“兄弟們,把今晚夫人送的銀子拿出來湊一湊,請張將軍一幫兄弟喝酒。”銀子重要還是明光鎧重要,大家還是分的清楚的,紛紛大方的掏出銀子來。張世義朗聲:“胡地全,我請你們喝酒,八件,不能再少了!”胡地全擺手:“算了算了,八件就八件,還是我請你吧。”卻是已經賺了很大的便宜。“你給我麵子,我也跟你麵子,讓你請。”顧玄看著堂堂一軍之將卻像小孩子一樣搶東西,也不禁莞爾。這時一名顧家虎衛從大門口疾步走進院子內,來的是川字衛首領。顧家虎衛共八部,分彆是厚穎光川衝、上大德其甫。錦仕文藝本、諦世啟夏貞。懷才用理國、登忠治壽成。維永生仁司、雲良美再根。一共四十衛,每字衛由一將統領十八校尉,大將、校尉共計七百二十人,此七百二十人雖不可與顧家十八虎相提並論,卻均是擅長指揮調度的人才。每一校尉因部屬不同,統管虎衛或八名、或十二名,或十六名……這就是顧玄的本錢,這就是顧玄的底氣,這也是當今天子何以忌憚九姓十三望,這也是為何一個朱閥門戶被滅,殘餘勢力被清除,天下、官場卻平風靜浪不起風波,這也是為何天子睜隻眼閉隻眼,當做不知道。顧玄看見來人便知有大事發生,未等川字衛首領完全停下腳步就沉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三爺,蘇州城二十裡外,駐紮有多支大軍。”張世義和胡地全聞言大驚。“目前還不能完全確定,探清隸屬的有,江州、信州、越州、撫州……的折衝府軍,由江南西道兵馬總指揮使鄭達平統領,郢州、房州、襄州、荊州……的折衝府軍由山南東道兵馬總指揮使崔範統領。”“另外還有永陽郡王府和豫東郡王府的軍隊。”胡地全驚歎:“這是想將蘇州踏平嗎”顧玄冷哼:“就憑這點人馬,能不能踏平蘇州,他們心裡難道不清楚,無非是想引蛇出洞,秋後算賬。”胡地全一愣,這點人馬!江南東道外圍的兵馬幾乎都調過來了。張世義沉容:“三爺,剛才所說的這些府軍分彆隸屬驍騎衛、羽林衛、次飛衛。”大東國有十衛率,分彆是驍騎、熊渠、豹騎、羽林、射聲、次飛,左右監門衛、左右千牛衛。張世義的意思是,驍騎衛、羽林衛、次飛衛三衛指揮使是敵非友。顧玄並未接話,對著川字衛首領問道:“你繼續。”川字衛首領露出喜色:“巧的是有多支軍隊從淮南道和江南東道各地趕來,駐軍三裡與這些軍隊對峙,光州、壽州、和州、楚州、揚州……等地折衝府軍由揚州刺史王正統領,明州、湖州、升州、潤州、杭州等地的折衝夫府軍由兵馬指揮陸宣統領。”顧玄聞言欣喜:“哈哈,這是掉腦袋的事情,這些龜孫子一點都不慫。”張世義沉聲:“三爺,我現在就回大營調動人馬,我來打頭陣!”胡地全也磨刀霍霍,皆因他隻有一百多號人,不好意思開口。顧玄卻不領情:“張世義,你該乾嘛乾嘛去。”緊接著對著川字衛首領說道:“丁寶,傳我命令,八部全員出城,分彆在鄭達平、崔範、郡王府一裡遠的地方操練演戲。”丁寶立即明白顧玄的意思,喜道:“末將領命。”丁寶離開之後,張世義湊近道:“三爺,讓末將也出一份力吧。”“你們去喝酒,我回去睡覺。”顧玄說完就大步離開,留下張世義和胡地全一臉茫然。智多虎走近笑道:“張將軍,這仗打不起來了,顧家虎衛一到,這些人馬屁股都坐不穩。”“那我真去喝酒了。”“去吧。”兩人帶領兩支軍隊朝大門口離開,張世義和胡地全突然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張世義道:“是不是得留點人,看護澹台府啊”智多虎郎聲:“用不著你們,有我們留守此地。”“智兄,那有勞了。”……長安城,一座貌不驚人的民宅小院,夕陽昏昏,黑夜將至。紅葉被人綁在院子裡一顆樹上,身下竟是無裳,背股朝天。........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