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荒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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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維的牌技或許不算頂尖,但是虐菜卻已經足夠,從克米西頭頂那已經快禿了的頭就能看出來。

本來倒不至於禿的這麼快,奈何這小子卻很有擔當,把自己妹妹和法蒂爾輸的那一份一同給承擔了過來。

“李維,我怎麼感覺外麵好像有什麼動靜。”法蒂爾微微歪頭,仿佛是在傾聽什麼。

“是有一點。”李維笑眯眯的把牌收起來,然後一拍屁股起身朝外走去:“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來到屋外,才發現並不是隻有他們出來,無數帶著兜帽隱藏著麵容的神仆們都自發的朝著地城的位置而去。

不遠處的地城門口忽然傳來連綿不絕的渾厚鐘響。

“是彌撒開始了!”克米西又驚又喜的說道:“距離向希望之子祈禱不是還有半個新月嗎?怎麼突然提前了。”

正在沉睡的地城仿佛一頭逐漸蘇醒的巨獸,一時之間隻能聽見無數亂糟糟的腳步聲。

如果從高處俯瞰,會發現蠕蠕區一片密密麻麻的黑影朝著地城趕去,就像一隻隻奔向掉落在地上的蜜糖的螞蟻。

“彌撒是每半個新月或節日舉行的大型儀式,其中包括讚歎希望之子和祈禱,還有感謝神主賜予的食物。”

一行人隨眾流朝地城趕去,克米西一邊在旁邊小聲解釋著。

李維暗自打量著,地城的七八公尺高的城門已經被打開,那些血色武士充當衛兵維持著秩序,讓這些蠕蠕區的神仆有條不紊的進入裡麵。

他混雜在其中,倒是因為身高問題惹得那些同樣雄壯的戰士多看了一眼,但也就是僅此而已。

僅僅隻是身形魁梧一點而已,修煉了戰法的血色戰士們有自信一隻手就能乾翻這名貓人。

他們順著城門甬道魚貫而入,高大的城牆背後是一大片空地,地板用一塊塊青磚鋪就和外麵的夯實的泥土地有著鮮明的對比。

而在這個巨大的廣場中心屹立著一座用大理石雕刻的八臂昂藏男兒。

這座足有二十公尺高的巨型雕塑展示著令人顫栗的神性——八條肌肉虯結的臂膀分彆握著不同的物件,頭顱、長劍、盾牌……下半身卻是雄壯的虎軀,屁股後一條鋼鞭又粗又長,一張吊詭的細長蛇臉上卻掛著悲天憫人的麵容。

赤裸的上半身上鐫刻著各種精細的血紅紋路,就像一根根精心編織的蛛網。

這應該就是克米西所說的希望之子,就是不知道是和神主一樣杜撰出來的神明還是什麼。

更往後就是一座座富麗堂皇的城堡閣樓,建築風格雖然略顯粗糙,卻有著一種獨特的美學之感,坐落在這座城市裡麵。

眼下,這座廣場前方的雕塑下已經聚集了一群穿著華麗服飾的“人”,因為在李維看來這些家夥還遠遠沒有克米西們更像人類。

鼠臉、虎頭、蛇尾……仿佛各種各樣的動物肢體隨意拚湊而成,他就仿佛一眨眼來到了一個群魔亂舞的地方。

“願神主庇佑你我!”

最前方是一名穿著星空神官袍的蒙麵人,頭上帶著一頂冠冕,不過它法袍背後晃動的虎尾證明了身份。

“願神主庇佑你我!”

不管是蠕蠕區的神仆,還是那些血色戰士,亦或者是那群自稱為神主嫡子的“夜遊人”,臉上都透露出狂熱的表情,齊刷刷舉起雙手大聲說道。

如此整齊的場麵,但凡有一個不配合,簡直就像大米裡出現了一顆紅豆,要多顯眼有多顯眼。

好在領主大人的信仰向來取決於需求,毫無壓力的學著周圍的人動作。

甚至還有閒心放空思維,如果再加個不斷跳著的行為,那麼這個動作簡直就完美了。

“願女神寬恕我的行為。”

唯有法蒂爾內心煎熬良久,不情不願的舉起了手。

作為聖光教廷的聖女,如今卻要去信仰一個不知名的邪神,就算是名義上的行為,也毫無疑問是褻瀆女神的。

“神孽剝奪了我們家園,使我們幾千年隻能躲在地底殘延苟喘,無法觸及光明,但是仁慈的神主沒有忘記祂的子民們。”戴著冠冕的蒙麵人高聲說道,就像一個傳教的蹩腳邪教徒:“作為使徒的希望之子帶著主的期盼而來,將帶領我們走向美好的世界,從此不再挨餓、受凍、為安全所擔憂,我們人人都將過上幸福的生活……”

它窮儘此生所有的詞彙,竭力向廣場上的所有人描述著那個美好又幸福的世界。

隻是聽的領主大人直撇嘴,就這些話術,換在前世要是進入傳銷得活活餓死,簡直蹩腳到不行。

可是在場的人包括克米西和克米妮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向往、期盼的神情,開始高聲吟唱著那首希望之歌。

希望在聖卵中發芽……

飽含期盼的雄鷹開始茁壯成長……

祂將會解決所有苦難……

帶領我們走向繁榮世界……

……

虔誠而又飽含期盼的聲音由無數遺脈傳唱,響徹在整座地底溶洞裡,開始不斷回響,蘊藏著一種難言的悲涼。

李維和法蒂爾不可避免的悄悄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睛裡看到震驚和沉默,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如果這些神仆出現在德貝,毫無疑問都會被打上邪教徒的標簽,全部被坑殺。

就連那些年幼的孩子們在高唱這首歌以後,也變得極為狂熱。

這種已經是深受思想荼毒,就連傳奇強者施展的大淨化術都沒用,因為對方壓根沒有使用魔法更改思想,而是在長久潛移默化的洗腦下造成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畸形的世界!

“鐵冕大人!有情況!”一名血色武士從城堡深處跑了出來,驚恐的狂吼了一聲。

所有人都停下了歌聲,齊刷刷看向這位魁梧的戰士。

加爾羅格作為夜遊人五席之一,執掌著交界地,也是地城的城主,如今虔誠的禱告被打斷,飽含壓迫眼神的移向這名武士。

“加爾羅格大人,神孽朝著地城來了!”血色戰士喉結滾動著,大叫著說道。

“什麼,神孽怎麼可能發現地城?”

“完了,我們死定了!”

“仁慈的神主啊,請保佑你可憐無助的孩子們吧。”

對方的話語不亞於平靜的海麵掀起衝天巨浪,平靜的夜空乍起一道驚雷,在人群中不斷擴散,掀起波瀾。

與此同時強烈的震顫感和撞擊聲不斷傳來,在溶洞上空響起沉悶的聲響,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在轟擊著地麵。

李維和法蒂爾已經看見一些神仆族人驚慌失措想要往外麵擠,逃離這裡。

沒人是傻子,如果神孽真的來了,聚集在這裡的這麼多人就將會首當其衝。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抓緊我彆被分開。”李維對法蒂爾說道,扣住了她纖細的手。

“安靜!”

加爾羅格大聲怒吼道。

血色武士們也一下子湧入人群中儘最大努力維持秩序,不引發更大的混亂。

“神孽固然強大和可怕,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對抗它。”加爾羅格整理了一下頭上的鐵冠冕,傲然甩出了令所有人欣喜若狂的消息:“我收到其它地區聖席的消息,希望之子已經在罪惡塔誕生,我們隻要前往中心地,希望之子會對付這些怪物的!”

“我們已經墮落了太久,現在是我們反攻的時候了。”

“幾千年的黑暗,將在我們的見證下終結!”

“怪不得提前這麼早開始彌撒,原來是希望之子已經誕生了!”克米西忍不住高興的流下淚來,

所有神仆開始歡呼雀躍,就仿佛看見了真神降臨。

“我們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會做一個夢,在漆黑的夢境裡將會出現一名驅散黑暗的光明之人,那被我們奉為希望之子,神主的使徒。”克米西也趁機和旁邊的李維解釋著,說到最後它強調了一遍:“是全部!”

如果僅僅隻是一個人做這種夢,那會被視為白日夢,如果是十個人,那麼這十個人不過是終日妄想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是人數一旦上升到一個群體的三成以上,那麼這毫無疑問會被視為神明預兆。

更彆說恐怖的十成十,難怪這些神仆會對這什麼希望之子如此狂熱和虔誠。

而且現在還真的夢境成真了。

轟!轟!

一陣劇烈的響動,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尋聲望去。

遠處的岩石穹頂開始簌簌掉下岩石和泥土,就仿佛被一把巨大的棍子捅破了一樣,一道熾亮的光束瞬間照射而下。

足有巨象般大的龐然大手緊隨其後伸了進來,金色的鎧甲仿佛要刺瞎所有神仆的眼睛。

“是神孽!”

有人驚恐的尖叫一聲。

就像拿著一把刀子在領主大人耳朵旁劃著玻璃,刺耳至極。

“主角要登場了。”李維深吸口氣。

被克米西一直宣揚著很強大的神孽,終於要露麵了,讓他難掩些許激動。

畢竟這玩意兒,按照現有推測,應該就是這方世界最強的戰力了。

“神仆一族的子民們,不要慌張,順著我們早就預備好的通道前往中心區吧,希望之子會解救你們的!”加爾羅格大聲高呼,渾厚的聲響足以傳遍每一個人耳邊。

躁動的人群開始平緩下來,在血色戰士們的帶領下,朝著地城中心的走去。

不過突然有人意識到什麼,忍不住詢問道:“鐵冕大人,那麼你呢?”

“我?”加爾羅格笑了笑,將頭上的鐵冠冕扔在地上,從旁邊的血色武士腰間抽出一柄長劍:“我將會帶人為你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孩子們,彆回頭,前往中心區吧,那裡是希望之地!”

那些夜遊人們忍不住垂下淚來,就連因為困苦生活變得麻木的蠕蠕區神仆族人們也不忍再看,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

轟轟轟!

穹頂“簌簌”裂開,一頭高大金甲戰士從破洞墜下現出了祂的身形——這是一頭身高幾十公尺,全身被裹在鐵甲裡的生物,身上金色的鎧甲已經變得有些暗紅,還有各種刀劍斬痕,飽經風霜,就仿佛來自遠古的戰士。

覆麵盔裡隻有漆黑如深淵的目光,祂僅僅隻是揮劍一斬便削掉了半截屋頂。

這是李維和法蒂爾跟隨大流鑽進一條通道看見的最後景象。

這條通道並不逼仄,反而比想象的還要寬大,一行人埋頭走在裡麵,沒有人說話。

在這裡時間變得沒有了意義,每一個脈搏都像一整年這麼漫長,李維隻知道當躲在懷裡的小布唧磕出一把瓜子殼的時候,昏暗的通道逐漸明亮,隨著越來越接近,視線儘頭也出現了一道光門,當踏過後,陽光、微風、草香一同襲來,一視同仁的撲打在所有人臉上。

“李維大人,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前往中心地?”克米西牽著自己的妹妹,朝李維問了一句。

雖然對方是被米蘭嬤嬤們描述為如同惡魔一樣的人孽,但是短時間的相處下來,克米西覺得對方並不如傳聞中這麼凶惡。

“一起。”李維點了點頭。

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知道為何一種荒誕感越發嚴重,他想要去中心地看看那什麼希望之子究竟是什麼。

數不清有多少人,反正視線儘頭都是穿著破爛,宛若難民一樣的神仆族人朝著北方前進,李維和法蒂爾也混雜在其中,穿著破爛兜袍的他們和四周的神仆沒什麼區彆。

中心地在北方,而且距離交界地隻有十來天的路程,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到,前提是神孽彆追上來。

法蒂爾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的有限,以前從來沒有經過徒步走路,現在也沒有左右護法騎乘,沒走幾裡路,一不小心踩在一顆有著青苔的圓石頭上,就“哎呀”一聲跌坐在了一堆草叢上,好像是扭傷了。

“李維……”法蒂爾峨眉微皺,縱使腳踝疼痛,臉上也沒有什麼神情,依舊平靜。

“來,我來抱你。”李維搖了搖頭,朝法蒂爾伸出了手。

法蒂爾像隻小狐狸一樣,眨眼間便鑽進了領主大人的懷裡,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她的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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