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界紀】
“這裡……”
“一片荒涼啊。”
感知擴散到最大化，但是卻什麼都沒探查到，隻有極其純粹的一片空虛。
這裡好像已經是歸零的儘頭了。
什麼都沒有。
蒼穹漫無目的在宇宙中遊蕩，應該還能被稱之為宇宙吧。
隻是這裡空空蕩蕩的。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
整個空間中，沒有一點元素。
更彆提氣體，液體，固體，星球，生命……
“這裡，就是歸零之後的景象吧。”
前幾世都是死在歸零之前。
不論如何，還都是被敵人殺死的，沒有等到世界的歸零到來才死。
所以陸蒼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歸零之後的景象。
如今看到這一切。
蒼穹不由冷笑了一下。
一切都歸於最終空虛的世界，什麼都不存在的世界……
不論是什麼其他的理想和願望，都不重要了。
在這個世界，又能找到什麼呢？
好像和死了也沒有區彆。
蒼穹用儘自己所有的精神去思考，卻想不到自己能在這個世界做什麼。
很快，便是一年的時間過去。
除卻自己的存在之外，好像也不存在什麼時間的觀念了。
時間是物質流動的體現。
可是在這個宇宙中，萬物都不存在，沒有任何物質在流動。
三年……
蒼穹還在計數。
如果忘記計數，就會忘記時間。
十年……
空虛的宇宙，什麼都沒有的宇宙，這個念頭不知道已經重複多少遍了。
蒼穹逐漸有種感覺，自己是不是處於某種幻境中。
不過即便如此，蒼穹還在保持著計數。
記著時間，因為隻有記著時間，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若是連時間的觀念都忘記的話，可能就會連自己的存在都失去了。
二十年……
二十年在人生中，隻是一段非常短暫的旅程。
經曆四世的輪回，蒼穹早就已經經曆了數千萬年的光陰，縱然這些光陰不全是現實中的時間。
比如在夢中的時光，比如在一些時間混亂的試煉場所，度年如日的禁地之中。
從精神上計算來看，千萬年的光陰，確實是有了。
短短的二十年，對蒼穹的人生而言確實是不算什麼，漫長歲月中也是彈指一揮間就過去了。
但是這在歸零的二十年，卻是格外難熬。
讓蒼穹不由回憶起了庫米羅尼。
前世……好像隻剩下庫米羅尼一人還一直活著。
她也在那樣的歸零中，獨自度過了嗎？
生命神是死不了的。
但是也同樣意味著另外一個痛苦的代價……
那就是想死都死不了。
縱使是它人控製庫米羅尼的精神，讓庫米羅尼放棄生命，庫米羅尼也死不了。
因為，她自己就做不到。
生命神一成永成，神位無法放棄，神基，神力也都永生永駐。
如果連死都做不到，在這歸零空虛的世界中度過。
這究竟有多痛苦？
五十年……
又是三十年的光陰過去。
蒼穹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沒走了。
什麼都不存在，空無一物的虛無中。
逐漸讓人喪失了所有的感覺，縱使知道自己是在向前飛行，但是眼中的景色，感知帶來的反饋，全都是一成不變的。
不論朝哪個方向移動，都是穩定沒有變化。
或許，自己一開始就沒有移動吧？
麻木感逐漸卷上了心靈。
五十年的光陰對於一個亞神而言，並沒有多久，就連為了見伊茲帕魯特一麵去排隊的人，都能排上五十年，甚至百年的光陰。
可是在這裡。
帶給蒼穹的卻是遲鈍麻木。
蒼穹在虛空中坐了下來。
已經走累了。
一百年……
沒想到，這一坐下來就又是五十年的時光過去。
百年的光陰飛度。
這一百年間，陸蒼一直保持著清醒。
兩百年……
對時間的感覺，好像已經變得遲鈍。
好在還在記著時間，還在計數。
以絕對穩定的節拍，時刻保持著時間的計數，隻是在不知不覺間，又已經走了一百年。
從一開始的煩躁，空虛。
心靈又逐漸變得沉靜了。
從內心中，開始接受了這裡什麼都沒有的事實。
還能做什麼？
唯一能做的事情，應該隻有繼續行走了吧。
蒼穹沒有想過放棄希望，縱使是絕境，也一定要嘗試找到生的機會。
哪怕是在這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度過了兩百年。
蒼穹也沒有想過以死來解脫自己。
五百年……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三百年的光陰。
這時間，已經不覺得漫長了。
隻覺得好像一彈指就過了。
每日的精神都是空空的空空的，空空的麵對永遠一片寂靜的虛無。
不如說，比起現實世界的虛無，腦海中的世界才更加豐富。
這裡有漫長的時間。
漫長到不知道到底還是否存在時間的時間……
足以讓蒼穹將一切發生過的事情全部想一遍。
蒼穹在精神中建立國度，重演曾經發生的每一幕。
三千年……
跨越如此漫長的時間，卻好像隻是做了一場夢。
突然注意到三千年過去這個節點。
還是蒼穹發現了一粒原子。
一粒原子。
在這歸零的世界，竟是還有沒有被歸零的東西。
這個發現，讓蒼穹醒了過來。
將這一粒原子接取，捧在手中。
然而這原子剛剛接觸到陸蒼的神力，竟像是冰雪消融一般，徹底消散了。
這……
蒼穹沒有爆發任何情緒。
隻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雙手，那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原子。
好在記憶不會出錯。
不然蒼穹真的會認為剛剛隻是一場幻覺，一場夢。
“是有物質存在的。”
蒼穹開口了。
這是三千年來。
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走下去是對的，這個世界說不定還有更多自己沒有發現的東西。
就，向著發現那一粒原子的方向前行吧。
四千年……
五千年……
一萬年……
又是五千年的時間過去，從那之後，蒼穹再也沒有任何新的發現，已經向著這個方向走了那麼久。
但或許，也沒飛多遠。
亞神沒有特殊裝備的情況下，一萬年的時光，確實是也走不出去多遠。
兩萬年……
三萬年……
時間跨度逐漸變得更大，意識猛然蘇醒，便已經過去了萬年的光陰。
反正現世中也什麼都沒有。
蒼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精神中想象。
想象力，是蒼穹唯一能解悶的事情了。
五萬年……
十萬年……
十三萬年……
孤獨的時光這樣靜謐的度過，飛行已經成了蒼穹的意識本能，若是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個人在這裡看到蒼穹，它就會看到一具如行屍一般漂浮的走肉。
孤獨的漂在這空無一物的虛空中。
姿勢保持，一動不動。
“蒼穹？”
但突然，一聲久遠的聲音，打破了這空寂的寧靜。
蒼穹猛然抬起眼。
在感知中，看到了一個人熟悉的身影。
熟悉嗎？
說是熟悉，可能也已經陌生了。
因為已經二十五萬年過去了。
“心……千幻？”
這個人，不是其他。
正是當時在下層界中，想要毀滅人族的戰犯。
【幻心族——心千幻】
蒼穹的眼神一下就充斥了光芒！
“你怎麼在這裡！”
唰！
蒼穹身體瞬間爆發一切能力，神國展開，瞬間便來到心千幻的麵前，不讓它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而心千幻看到來勢洶洶的蒼穹，卻也一動沒動。
沒有任何躲避和逃走的打算。
“你……”
“你！”
“終於……終於能見到一個活人了！”
心千幻看到蒼穹，卻是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活人！
真的有活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是蒼穹，但是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蒼穹也愣了，他立刻想到，心千幻可能是和自己一樣的遭遇，都在這一切歸零的世界度過了那麼久。
但還好。
心千幻沒有消失。
沒有像是二十三萬年前見到的那一粒原子一樣消失。
已經度過了那麼漫長的歲月。
蒼穹也不在意這一點的時間，他鬆了口氣。
“好了……”
“平複一下情緒吧。”
“我是真實存在的，你應該也是吧。”
心千幻抹了抹眼淚，激動的點了點頭：“嗯……嗯！”
在心千幻平靜下來後。
她便告訴了蒼穹在來到這世界之前發生的一切。
心千幻在這個歸零的宇宙，已經經曆了三百多萬年的光陰，相比於這三百多萬年。
她之前所經曆過的人生，簡直像是蚍蜉的一生那般短暫。
在來到這第四界紀之前，她也就隻活了千年。
三百多萬年，卻是三千多個千年光陰。
換算成百歲老人度過的歲月，也就相當於一百年中的十天。
心千幻把發生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事無巨細的全部都傾述了。
甚至包括自己進入幻界之前的事情。
或許是她太久沒有說話了，她沒有用意識和蒼穹快速傳遞信息，兩人就像是許久未見的朋友一般，聊了很久。
聊了十年……
蒼穹也選擇性的說了很多的信息。
不過，蒼穹沒有全盤托出，還是保留了很多。
“幻想……虛無混沌的物質。”
“然後就來到了這裡。”
“之後也嘗試幻想過虛無混沌，但是再也沒了反應。”
心千幻在來到這裡後，將所有能做的嘗試全部都做過了，但最終的回應，也隻是空無。
花了十年的時間，把全部的情況全都了解了一遍。
兩人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我也嘗試幻想一下。”
蒼穹閉眼。
心中幻想虛無混沌。
模糊的混沌逐漸變得清晰，根據心千幻的指引，心神中逐漸描摹出那混沌的輪廓。
蒼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怖。
猛然睜眼。
眼前卻是一隻渾身繚繞銀色光芒，眼瞳神情無喜無悲的生命。
時間神。
不過，不是艾赫卡托爾。
而是第四界紀的時間神。
它在出現的瞬間，這世界仿佛有了活力。
不，也不能算是有了活力。
而是蒼穹、身邊的心千幻，感覺到周圍的時空都在躁動。
嘩啦！
突然，在周圍本來空無一物的虛空中，憑空出現了原子，原子堆砌，化作物質。
物質凝聚，融合……
膨脹。
竟是化作了一顆顆星球。
其上什麼都沒有，純粹一片死寂的星球！
但看到這些星球，心千幻卻瞳孔收縮，這些星球，是她來時看到的星球。
但隨著她停留在這個宇宙。
這些星球就好像是蒸發了一般，自然而然的消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小到原子，心千幻也曾經嘗試想要挽留這個世界最後的物質。
但不論它怎麼嘗試，都無法將這世界的物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