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沈鳶走向最裡屋,推開門,打開燈。
寬敞的屋內隻擺放著一張修複桌,和一把椅子。
沈鳶彎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取出青銅幣,置於燈光之下。
明亮的光線照射下,青銅幣上的每一處紋路都清晰可見。
透過這些繁複冗雜的紋路,似是能窺探到曆史彌留的痕跡。
曆時將近一個月,這枚青銅幣總算是修複得差不多了。
沈鳶正要將青銅幣取出,卻瞧見一處花紋內暗藏著小瑕疵。
她眉頭輕皺,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吸了過去。
她拿起鑷子,全神貫注,打算重新修補。
秦昱一進屋,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女人嫻靜認真地端坐在桌前,如玉似的纖細手指輕夾著鑷子,正低頭看著桌上的青銅幣,一縷發絲柔和地垂落在襯衫領口。
秦昱眸光微深,不自覺放緩了腳步。
沈鳶修複得格外認真,絲毫沒注意到秦昱就在她身後。
“奇怪,我上次明明修複好了,這怎麼還有瑕疵……”
沈鳶自言自語地呢喃了句。
秦昱長臂從沈鳶肩側伸過,抵在桌前,幽沉目光落在桌上的青銅幣上,薄唇卻緊貼著女人耳畔:“哪裡有瑕疵?”
沈鳶一怔。
她驚得手抖了抖,下意識回頭。
近在咫尺的距離中,她的唇角猝不及防擦過秦昱鼻梁。
一電流驀地貫穿全身。
秦昱神色微怔了下,垂眸,看燈光下女人明媚精致的側臉,眼底翻湧出一絲火熱。
沈鳶眸光亂顫,掙紮著要起身:“抱歉秦總,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抵在她身側的那隻手忽的逼緊。
她整個人被圈進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身影中。
秦昱幽沉的眸光從下而上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瞧見她耳垂染上的一抹紅,低笑道:“怎麼不繼續了,嗯?”
沈鳶手指緊抓著桌麵,呼吸淩亂:“秦總,今天……今天太晚了,你該回家了。”
秦昱雙臂虛摟著身下的女人,見她慌亂,語氣更加玩味:“可我還沒看夠,怎麼辦?”
“青銅幣上還有一處瑕疵,秦總剛剛不是已經看到了嗎?”
“我對那枚死物,不感興趣。”秦昱隨手撚起沈鳶耳後的一縷碎發,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你剛剛親了我,是不是該負責?”
轟一下。
沈鳶腦子一熱,渾身都跟著炙熱淩亂。
整個屋內的氣氛,變得無比曖昧。
她剛才隻是無意之舉,卻沒想到秦昱竟能這麼直白地把話挑明。
“秦總,剛才我是無意的……”
“那怎樣才算有意?”秦昱忽地探身,狹長的眸緊盯著麵前女人。
沈鳶怔怔對上男人灼熱的目光。
明亮燈色下,他那張冷峻分明的臉簡直如妖孽般,勾得人心大亂。
一雙狹長幽沉的眼眸微微上揚,盯著人看的時候,像極了縱情風月的風流浪子,竟無端迷人。
沈鳶不可避免的芳心亂動了一瞬。
這樣曖昧的氛圍下,實在容易讓人想歪。
那夜荒誕糾纏的一幕,再次湧入她腦海。
秦昱眸色愈發暗沉,大掌一把扣住身下女人的後腦勺,正要下一步動作時。
“秦總!”
沈鳶忽地出聲,巧妙地製止住了他的動作:“我忽然想起來,修複青銅幣還差一個步驟。”
她說完,不動神色地快速將男人推開,轉過身坐在椅子上開始忙手頭上的事情。
秦昱見她這麼抗拒自己,雙手掐腰,氣得偏頭低笑了聲:“這玩意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
“當然重要。”沈鳶垂眸,遮住眼底的真實情緒,隻是拿著鑷子的手仍舊止不住地輕顫了顫,“秦總付過酬金,我自然要修複完好。”
秦昱被她這個理由堵得無話可說。
沈鳶自顧自忙活了會,餘光注意到秦昱還沒走,隻好低聲提醒道:“已經很晚了,秦總還是早些回去吧,明天的工作行程已經排滿了。”
秦昱這才抬手看了下時間。
的確不早了。
“不送送我?”秦昱揚眉反問。
沈鳶隻想讓他儘快離開,迫於無奈停下了手中的活,起身道:“那位送秦總出去。”
她回屋將秦昱的大衣取出來,剛將人送到門口,秦昱便頓住了腳步。
“行了,就送到這。”
沈鳶點頭,將衣服遞過去:“那秦總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像完成任務般,說完便趕緊進了屋。
秦昱穿上大衣下樓,冷風吹過,似是還能聞到衣服上彌留的淡淡馨香。
夜色中,他薄唇上揚,頎長身姿倚靠在車邊,點燃一根煙。
指尖燃起一抹猩紅,他抬眸望向公寓七樓。
窗內燈光明亮,他抖了抖煙灰,似是能想到沈鳶坐在那張桌前認真修複文物的模樣。
秦昱思緒飄飛。
不免想到很久之前見到的那個無助脆弱的小姑娘。
快有十多年了吧。
他跟他的小野貓,竟認識這麼久了。
樓上,沈鳶將修複工具收好,去關窗時,低眸一瞥,恰好撞見了樓下停放的邁巴赫。
這是……秦昱的車。
他還沒走?
她愣神了兩秒,依稀能看到車前站著一抹高大的人影。
夜色深重,冷風陣陣襲來。
沈鳶定定地朝樓下看了許久,心頭竟一陣淩亂。
最近她跟秦昱,實在走得太近了……
像今晚這樣的情況,絕不能再發生了。
沈鳶輕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後一把合上窗戶,拉好窗簾,徹底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一夜天明。
第二日,沈鳶照舊去星辰工作。
隻是剛來行政部,她就察覺到了一陣異樣的氣氛。
玲姐恰巧路過,撞見沈鳶,想了想還是低聲提醒了句:“沈秘書,孟清書今天回公司了。”
沈鳶敲擊鍵盤的手一頓,平靜道:“好,我知道了。”
自從上次的事過後,孟清書便請了一段長假。
沈鳶知道孟家跟秦家的關係,秦昱不會輕易開除孟清書,她也做好了長期跟孟清書共事的準備。
所以得知孟清書突然回公司,她倒也沒多大意外。
沈鳶沒心思去想有的沒的,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才處理好手頭上堆積的工作。
正當她拿著文件準備送去總裁辦時,孟清書先一步找了過來。
“沈秘書。”
孟清書拿了一杯咖啡,放在沈鳶桌上,一改往日的淩厲態度,像是將之前鬨過的不快都忘了,語氣頗好地開口:“沈秘書,我是來向你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