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你能送他最後一程,營長他應該很開心吧,也不會留下遺憾”
李大牛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沈寧心頭泛起細細密密的疼痛,說不上是有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想到那夜臨彆時,顧長庚摸著自己的頭,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說,讓自己等他回來。
也曾說過,以後受了欺負來找他,他會給自己撐腰
過往的一幕幕好似走馬觀花地在沈寧的腦海中閃現,沈寧的眼眶發酸,心裡也沉甸甸的。
沈寧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對顧長庚是怎樣的感情,有尊敬,有敬畏,有感激,有信賴,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
可他要死了
沈寧捏緊了手中的禮盒,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去看看他
無關男女私情,顧長庚都是一個值得人尊敬愛戴的英雄
到了醫院,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讓人不適地皺眉。
李大牛紅著眼,將沈寧帶到了顧營長的病房前。
小吳更是滿懷希望地盯著沈寧,“沈同誌,你多跟營長說說話,或許,他就能醒過來了”
大家都知道這希望渺茫,卻又忍不住生出希冀,祈禱奇跡的到來。
沈寧點點頭,心情有些沉重,輕輕推開病房門。
一眼便瞧見了病床上的人,他的身量很長,卻消瘦得厲害,唇瓣乾得開裂,周身上下纏著厚厚的繃帶,被褥下延伸出幾條各異的管子。
輸液瓶裡的液體“嘀嗒嘀嗒,”像是敲進人的心尖上,又酸又澀
顧長庚就這麼安靜地躺著,臉色灰白,透著淡淡的死氣。
隻有病床前的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證明著,他還活著
守在病床前的蔣學兵抬眸看了一眼沈寧,他對這個小知青有點印象。
之前在吉省打擊人販子的時候,便覺得營長對這小丫頭很是關注。
想到顧長庚錢夾子裡的那張照片,他抿了抿唇,讓開了位置。
沈寧看了眼蔣學兵手中的水杯和棉簽眼眸微轉,“讓我來吧。”
蔣學兵點點頭,又怕沈寧不自在,“好,那你多陪陪他,我出去轉轉”
說著退到了門外,將門虛掩上。
沈寧借機將杯子中的溫開水,換成了空間中的靈泉水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棉簽沾著靈泉水擦拭著顧長庚那乾裂起皮的嘴唇,可實際上,卻控製著往顧長庚微張的唇瓣裡,滴入空間中的靈泉水。
可那滴滴靈泉,卻又從顧長庚的嘴角流了出來,他甚至已經沒法自主吞咽。
沈寧一愣,見慣了顧營長不怒自威,威風凜凜的模樣。可如今的顧長庚,卻脆弱蒼白,命懸一線
沈寧隻覺得心頭百感交集,紛亂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分辨不出。
可她知道,自己想讓他活著。
顧長庚這麼好的人,不該如此短命
想到這兒,她用棉簽撬開顧長庚的嘴,一手扶住他的下頜,直接用意念將空間中的靈泉水彙成一注小小的水流,強硬的,灌入顧長庚的口中
可失去了吞咽能力的顧長庚,隻咽下了極小部分,大部分靈泉順著他點唇角,浸濕了枕套。
沈寧垂下眼眸,她能做的有限,至於顧長庚能不能活,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原本已經被大夫宣判沒救了的顧長庚,終於等來了自己的奇跡。
好似在沙漠中乾渴了許久的旅人,冷不丁紮進了沁人心脾的泉水中。
早就對外界刺激毫無反應的顧長庚,竟然在此刻終於有了反應。
沈寧看著顧長庚從被動灌水,到開始有了輕微的吞咽的動作。
心頭頓時一喜,靈泉水果然有用!
幸好她背對著病房門,李大牛他們隻能透過病房門上的小窗戶,看見那沈寧規規矩矩地坐在營長的床頭前,看不清她手上的動作。
可把門外的小吳給急壞了。
“她怎麼也不說話?
大夫不是說了,多給營長一些外部的刺激,或許會有奇跡出現。
她連個動靜都沒有,怎麼刺激營長!她為什麼不說話?
哪怕是騙騙營長也好啊!
她就不能說些“喜歡營長”,“想要嫁給營長”之類的話嗎!”
小吳眼眶紅紅的,按捺不住就想推開病房門,“不行!我要去和她說!”
卻被李大牛和蔣學兵同時攔住。
李大牛同樣不好受,他違背了對營長的諾言,擅自將那塊手表提前送了出去,還把沈知青帶到了這裡。
沈知青願意來送營長最後一程,也算是全了他們過往的情意,這個時候更不應該將枷鎖束縛在沈寧身上。
“你彆管,不許去!
沈知青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營長的心思,營長進手術室前也再三叮囑,不許去打擾她。
我擅自把沈寧帶來,已經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蔣學兵也點點頭,警告著,“管好自己的嘴,不要胡說八道,壞了人家女同誌的名聲。”
“那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營長他”
病房外幾人的爭執,沈寧聽在耳中。她的內心卻毫無波瀾,隻是平靜的,耐心的往顧長庚的口中喂靈泉水。
見他吞咽的幅度越來越大,眼眸也漸漸浮上釋然的笑意。
看樣子,顧長庚這人命硬,閻王爺也不收他。
沈寧估摸著顧長庚喝了大概有一個搪瓷杯那麼多的靈泉水,臉色也不似自己剛來時,帶著灰撲撲的死氣,終於放下了心。
又摸了摸保暖瓶中的水,儘數換成了靈泉水,這才站起身來,將李大牛給自己的絲絨盒子放在顧長庚的床頭櫃上。
“手表很漂亮卻不適合我。
你欠我的飯錢,自然應該由你親自給我。顧營長,快些好起來吧,可不能賴賬啊”
沈寧說完起身往病房外走。
喝飽了靈泉水的顧長庚,覺得自己想被困在一片虛無中,到處都是霧茫茫的,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