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雨看著明顯放下戒備的方恒,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你怕什麼,你要是真的喜歡那個小知青,隻管去追,去表白好了。
隻是你可要想好了,你爸媽肯定不會同意的,畢竟前頭有著我這麼優秀的前兒媳做對比”
方恒一副袒護到底的模樣,“不會的,我父母那邊我會處理,絕對不會讓寧寧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喲,寧寧,寧寧,我看沈知青對你可沒這個意思,畢竟她長得那麼出挑,追她的人應該不少吧,夠她挑挑選選的了。”
張若雨笑著調侃著,可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像是被分裂成兩半,一般帶著一副完美的假麵,扮演者方恒眼中的知心好姐姐。
另一半則像在嫉妒中瘋狂壯大的野獸,恨不能將這對狗男女都弄死。
“沈寧不是這樣的人,再說不管她對我有沒有意思,我和你的娃娃親也不該再拖下去了,兩家人還是早點把話說開,免得耽擱你。”
方恒語氣誠懇,“以前是我不懂事,糊裡糊塗地就答應了你的請求,現在想想看,這是實在是不合適”
張若雨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實際上一顆心已經碎得七零八落。
忍著痛笑道,“我知道了,那個沈知青住哪,我現在就去跟她解釋,行了吧?”
方恒麵上浮現出一絲羞赧,“她和三丫都剛出院沒多久,我等會帶點東西去看她,你也一起。
找個機會,幫我解釋清楚,千萬彆讓她誤會了,我可不是腳踏兩條船見異思遷的人。”
薑媛媛哈了一口冷氣,拎著三斤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還有兩個大豬蹄,冒著小雪,總算到了沈寧的小院。
一進門煤球就迫不及待地繞著薑媛媛轉圈,嗷嗚嗷嗚地亂叫著。
薑媛媛進了正屋,裡頭的爐子燒得旺旺的整個屋子暖烘烘的,她頓時舒坦地鬆了一口氣。
顧三丫正窩在炕頭上看一本連環畫,淺褐色的瞳仁煥發著流光,整個人看上去靈動了許多,再也不是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
隻是看見薑媛媛,還是下意識地縮到了炕角,懷裡緊緊抱著連環畫,略帶防備地看著薑媛媛。
煤球似乎明白她的害怕,輕巧地跳上炕,窩在三丫身邊。
顧三丫的情緒明顯緩和了不少。
沈寧剛好從廚房出來,薑媛媛立刻湊了上去,看了看三丫,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好點了嗎?不會真的傻了吧。”
這幾日,沈寧接連不斷地給顧三丫喂靈泉水,胳膊上的傷也恢複了許多。
隻是三丫卻一直不肯開口說話,沈寧覺得,不是智力上的原因,更像是心理疾病。
隻是現在這個年頭,哪裡有什麼專門的心理醫生。
沈寧也有些發愁,可看著三丫最近越來越像個孩子,會對著自己撒嬌,偶爾還有點賴皮,沈寧又覺得或許忘記那些痛苦的記憶也不是什麼壞事。
“誒!”
沈寧還沒開口說話,薑媛媛倒是長長地歎了口氣,“要我說,你也早做打算,三丫雖然可憐,可總跟著你也不是個事啊。
你才多大啊,明年才十八,難道你要一直這麼帶著她,又不是養個小貓小狗,給口糧食就成,這可是個人啊。
就算你願意養著,可以後你的對象能願意嗎?你婆家人能願意嗎?”
沈寧沒想過找婆家,顧三丫的情況她心裡有數,隻是不愛說話,不搭理人,可生活完全能自理,給她連環畫她更是兩眼放光。
“等開春了再說吧。
要是村裡一直沒法解決,我打算資助她上學,送她去鎮上的學校,辦理住校。
也好過讓她在這個村裡受儘冷言冷語和嘲諷,還要麵對村民的忌憚和排擠。”
可沈寧沒注意到,當她說完這話時,三丫眼裡的光忽然黯淡下來,她揪著自己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薑媛媛點了點頭,“這樣確實不錯,正常孩子像她這麼大早該上學了。
不過她是村裡的,到時候上學的事怕是有些麻煩。”
沈寧柔柔一笑,“不礙事,回頭去學校問問,總是有辦法的。”
這年頭的學籍管控並不嚴格,隻要家長願意出錢,就可以把孩子送到城裡讀書。
隻是一來一回路程有些遠,城裡的學校學費更高些。可是沈寧並不差錢,她也願意給三丫花錢……
薑媛媛見沈寧心有成算,便徹底放下心來,她開始真的擔心沈寧會大包大攬,畢竟沈寧對三丫實在好得過分……
“對了大隊今天殺年豬了,我幫你把肉一起拿回來了,你可要好好給我做一頓,讓我解解饞。
你住院這麼多天,我天天清湯寡水的,真要饞瘋了!”
沈寧看了一眼桌上的肉,就知道薑媛媛這是把自己的份額也拿來了,說不定還貼了錢,向村民買了一些。
畢竟隻有兩頭年豬,卻要整個村子一起分,實在有些不夠看。
沈寧當即應下,兩人說說笑笑,商量著晚上做個黃豆悶豬蹄,再做個炸醬麵。
剩下的肉凍起來,留著過年吃。
沈寧招呼這三丫一起湊個熱鬨,小丫頭也蹦跳著下了炕,一溜煙地鑽進廚房,幫著燒火。
三人一狗正熱熱鬨鬨地圍著廚房忙活,忽然煤球對著院門吠叫起來。
外頭隱約傳來張若雨那清亮的嗓音,“沈寧同誌,我是張若雨,我和方恒來看看你,能開開門嗎?”
薑媛媛神色茫然,“知青點來新同誌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沈寧不太想理他們,可是莫名其妙將人關在門外也不太合適,隻是對著煤球吩咐道,“去開門!”
沈寧將厚棉衣披上,慢了一步。
煤球得令,已經屁顛顛地將院子裡的門栓扒拉開。
見院門開了,張若雨下意識地擺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沈同誌你好,打擾了……
啊啊啊!”
可當她發現開門的不是沈寧那個小狐狸精,而是一隻半人高的大黑狗,黑黢黢的狗頭,鋒利的大牙
當即嚇得花容失色,一聲尖叫刺得人耳膜都痛。
薑媛媛也被這尖叫嚇了一跳,“媽呀,這張同誌不會是學聲樂的吧,絕對是個女高音。”
沈寧被薑媛媛的說法逗樂了,“你猜得不錯,她就是文工團的。”
這叫聲實在太尖厲,煤球也被嚇得不清。黑漆漆的眼眸驚恐地瞪著眼前的張若雨,平日晃個沒完的尾巴,也緊緊地夾著,那神情就像見鬼了一樣。
跟在遠處的方學進立刻衝了上來,將張若雨護在懷裡,大聲罵道,“誰家養的狗也不栓繩,真沒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