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的竟然是村裡唯一的青磚瓦房-顧家。
方恒立刻想到顧三丫,她要是出了意外,沈寧指不定該有多麼傷心。
可等他們趕到時,顧三丫正光著腳蜷縮在樹下,她渾身灰撲撲的,頭發焦焦的,衣服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被火燎過的痕跡,最令人心驚的是她的胳膊血肉模糊,看樣子傷的很重。
可大家都下意識的繞開了她,隻有煤球守在她的身邊,嗚嗚的低聲叫著。
房子已經燒了一大半,附近的村民自發的拿著水盆,水桶,掃把努力救火。
另一群人,將房子四周的的東西都清空,免的火勢蔓延開來。
幸好村裡地大,家家戶戶都是獨立的小院,鄰居沒有被波及到。
隻是聽著熊熊火光中傳來的劈裡啪啦的響聲,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顧家夫婦傷勢嚴重,吸入了過多的塵煙,早就昏迷不醒。
唯一清醒的顧三丫卻是個傻的,呆愣地抱著煤球坐在樹下,連哭聲都沒有。
顧家雖然是外來戶,可祖孫三代都在何家村落戶安家,早就是何家村的一份子。
曾經顧家在村裡也是又頭有臉,頂頂厲害的人家。
可自打著顧三丫出生以後,先是顧家媳婦死於難產,後是顧老頭突然病逝。
緊接著參軍的顧家老二失蹤在抗洪救災的第一線,顧家獨苗意外凍死在山上。
眼看著顧三丫撿回一條命,沒想到剛接回來的第一天裡顧家就發生大火……
看著傷勢嚴重的顧家老大夫婦,再看看著燒成廢墟的顧家小院,眾人看著顧三丫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恐懼感。
這年頭大家口中天天喊著“相信科學反對迷信”,可老一輩人的心裡還是對鬼神之說,命格命理很是相信。
瞬間顧三丫的周圍像是真空地帶,就連受過教育的新青年,也對著顧三丫退避三舍。
邪門,真是太邪門了。
難道這顧三丫真是災星轉世不成?
何大誌摸著自己不算濃密的頭發,隻覺得這幾日的糟心事實在是太多了,他真的有些遭不住了。
可這能怎麼辦,他是村裡的大隊長,隻能挑著這大梁。
吆喝著眾人,將顧家夫妻抬到拖拉機上,送到縣裡看病。
顧家人丁稀少,有遭逢巨變,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又派了村民去隔壁村鄭雪梅的娘家報信。
至於顧三丫,沒人敢靠近他,倒是方恒,主動拉了她一把,“一起去醫院看看,你這胳膊也傷的不輕。”
煤球也想跟著上車,方恒看著它著急的模樣,竟也學著沈寧平時的樣子哄著,“我們著急送他們去醫院,你先回家,過幾天你主人也就回來了。”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發笑,自己真是被沈寧迷昏了頭,竟然覺得一隻狗能聽懂自己講話。
可令人意外的是,煤球歪了歪黑漆漆的狗頭,大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的,尾巴尖上的白毛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他打量著方恒,像是在確定他話中的真假,看了幾眼,就顛顛地朝著沈寧家的方向跑去。
“這狗可真神,簡直成精了,它……它真的回家去等著了?”
“可不是,今晚還多虧了沈知青的狗,要不是它發現得及時,不停在大叫,把我們都吵醒,我們也不能發現顧家著火了……”
“那可不,誒……可惜了顧家。
我看那兩口子傷得厲害,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來。”
一說到火災,大家都後怕的緊,黑省的冬天,寒冷乾燥,今夜還伴著風,要不是煤球及時警報,隻怕會連帶著將附近的房子都燒了起來,那可就麻煩了!
可現在他們更害怕的是顧三丫,一個個的甚至連提都不敢提,生怕冒犯到什麼,引得災禍。
儘管火苗已經撲滅,何大誌依舊帶著幾個青壯年,將這座已經變成廢墟的小院,裡裡外外的仔細檢查了一遍,任何火星子都不放過。
直到走到了小院的西北角,這裡原來是個雜物間,應該也是火勢的源頭,已經被燒得乾乾淨淨。
其中一個青年,有些疑惑地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就著火了?”
何大誌檢查了一番,腦海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驚了一跳,忍不住低低罵道,“真是作孽啊!”
……
何強開著拖拉機載著方恒和顧家三口連夜趕往縣醫院,好在大路已經修通,大大減少了就醫的時間,剛到醫院,就被熱心的民眾抬到了急診室。
顧三丫也被送到清創室進行包紮。
縣醫院不大,沈寧白天已經睡了差不多了,爬起身來透透氣,沒想到卻撞見方恒,當即一愣,“你……怎麼還在這?”
方恒急得滿頭大汗,“顧家著火了”
見沈寧臉色巨變,連忙開口,“三丫受了點皮外傷,護士已經幫她包紮好了,倒是不打緊。
可是顧家那兩口子,情況不太好,一死一殘……”
沈寧鬆了一口氣,隻要三丫沒事就好,她對顧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也僅限於此,這兩口子平時行事太過惡劣,對三丫動輒打罵,前世更是……
沈寧對這家人實在同情不起來。
方恒也隻是覺得唏噓,畢竟他跟顧家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下鄉以來甚至沒見過幾次麵。
可想到顧三丫身上的傳聞,心裡“咯噔”一下,沈寧今天也被送去搶救了,她平日和顧三丫也走的很近……
沈寧哪知道,方恒竟將自己過敏一事也算在了顧三丫的頭上。
方恒憂心忡忡,再看看明顯對顧三丫過於關心的沈寧,明知道會惹得她不開心,可依舊開口了。
“顧家發生這樣的情形,顧三丫在何家村已經呆不下去了。就算鄭雪梅醒來,也不見的會放過顧三丫……”
沈寧皺著眉頭,不解道,“你想說什麼?”
“不如,將她送到縣上的福利院,你要是放心不下,可以每個禮拜去看她!”
方恒飛速的說完,像是鼓起極大的勇氣,見沈寧有些怔愣,連忙補充道,“我不是沒有同情心,隻是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沈寧,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沈寧能感受道方恒的善意和擔心,也知道方恒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好。
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比任何人都愛惜自己的性命,要不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她是絕對不會糟踐自己的身體。
沈寧抬起頭,原本臉上的腫脹已經消退,隻是還帶著星星點點的紅疹,卻不影響她的美貌。
“謝謝,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