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雨夜中,車輛緩緩行駛。
沈天青靠著窗戶,偶爾從車鏡看一眼沈立業便秘的表情,心情便非常好。
三中的以分論人還是有點道理的。
年級三百名的沈天青,隻配在父母前低聲下氣,俯首稱兒。
年級二十名的沈天青,下雨了有局長親自駕車接送,母親含笑問候。
沈天青有些感慨,這分考多高才算高啊。
不行,下回得考得再高點,然後
沈立業,去!給我倒杯卡布奇諾!
“對了,發揮這麼優秀,你是不是就要參加數學競賽了?”黃翠蓮詢問他。
“是啊,媽你不知道吧,我和爸當初有個男人的約定,參加競賽就是約定內容之一,已經實現咯。”
沈天青似不經意間將他和沈立業的約定說出,並在‘男人的約定’上咬字極重。
沈立業麵無表情,聽不懂一樣,內心卻在哀嚎。
遙想一周前,兒子的成績還很一般,他才會大放厥詞,立下賭約。
然後
沈天青開局不利!
沈天青昏招頻出!
沈天青陷入苦戰!
沈天青垂死掙紮!
沈天青敗局已定!
沈天青發表獲勝感言。
從後視鏡看到沈天青得意的笑容,沈立業心如死灰,眼中黯淡無光。
黃翠蓮不曉得他們的事,隻是一想到如今的兒子今非昔比,她仍有些恍惚。
一周前,沈天青還是個吊車尾小子呢,現在不僅成績逆襲,還和年級第一的雲悠悠是好朋友。
想來,沈立業以前也是吊車尾,她也名列前茅
不對,沈天青爺爺當大頭兵的時候,他奶奶是大滋崩家的女兒
他們老沈家這是什麼炸裂的家訓遺風
對於沈天青的突然進步,黃翠蓮將其歸功於老沈家逆天的下克上傳統。
而沈立業將其歸咎於雲悠悠。
沈立業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不禁淚流滿麵。
以他對自己兒子的精確了解,就算沈天青像小說男主一樣有了外掛,也不會將心放在學習上。
除非,是有了一個提供無限力量的動力。
掃了一眼後視鏡,看到後座上乖巧安靜的雲悠悠,沈立業的黑框眼鏡便泛起柯南同款亮光。
真相隻有一個!
沈天青一定是受了她的影響,才有這麼大進步。
你這天生善良的三中學霸!為什麼要將我兒往正道上引,你成就了他知道嗎!
“對了,雲悠悠你也要參加數學競賽吧?”黃翠蓮忽然扭頭問。
“嗯嗯。”
“哎呀我看到了你的成績,150分,簡直不是凡人。”黃翠蓮深深感歎。
“我隻是超常發揮,沈天青才厲害,一周時間就進步這麼多。”雲悠悠謙虛道。
?
不是?
沈天青嘴角抽搐,瞥了一眼雲悠悠。
高情商:沈天青進步真大,我不如他。
低情商:因為我沒進步空間了。
沈天青自忖,自己遭受過張鳴遠的侮辱鞭策,又經曆過沈立業的服刑恐嚇,最後還開了掛,怎麼都該無敵了吧?
可就這樣還是沒考過雲悠悠。
真奇怪,難道說外掛不正宗。
【燒焦的戶口本】:使用後,獻祭你的雙親,而後獲得超能力。
這種卡牌有沒有啊?他幫唐鵬和宋文和問問。
由於阻礙沈天青不能完全發揮外掛之力的因素在車上,後座的兩人沒說過話。
直到將雲悠悠送到地方,兩人也就揮揮手告彆。
車又開了一會。
直到開到樓下,黃翠蓮下了車,卻發現沈天青和沈立業都還坐著不動彈。
雨夜昏暗,車內萬籟俱寂,一股肅殺之氣彌漫著,彷佛已至最終時刻,一場大清算將到來!
“你先回。”
沈天青麵容冷峻,沈立業冷哼一聲。
黃翠蓮習慣了這對神金,先回家去了。
車門關上,兩人繼續沉默,可那潛藏的氣勢不斷積聚,攀升!
終於,沈立業先開口了。
“成績不錯,不愧是我的好兒子,改天帶你吃大餐。”
“那當初的約定怎麼說?我可是達成了。”
聽聞此言,沈立業摘下新配的大黑框眼鏡,擦拭著鏡片,淡淡一笑。
“什麼約定。”
哼,臭小子到底是太年輕了,還指望隨口說的約定能約束自己?想得美!
沈立業決定開賴。
正當他想教育兒子年輕人不要太年輕時,自己的聲音從沈天青手機傳出:
“你現在隻需要給我做兩件事,第一,下次月考必須給我進前二百,要是進前一百,我滿足你一個不過分的要求。”
“哈哈哈,當然了,我們老沈家一向以誠信為本,你要是做到了,我當然不會賴賬。”
沈立業的錄音在車裡回響,他本人擦眼鏡的動作一僵。
卑鄙的家夥!竟然用我的話攻擊我!
沈天青?冒青煙!
沈立業看向後視鏡,鏡子裡,沈天青笑容可掬,純真無比。
“想起來了?”
“哈哈我就愛開點小玩笑而已,你怎麼還錄上音了,這麼不信任為父?”
“這不是你當時給我傳的嘛。”
“哈哈好吧,你說吧,你想要什麼,你考這麼好,為父也很欣慰,雖然輸了,也很高興啊!!”
咬著牙,沈立業痛苦地說著,不得不承認了自己輸了,令沈天青無比舒爽。
“一時半會沒想到,先存著。”
沈天青笑了笑,又說:“送我回雲悠悠那唄,我找她補習。”
“你小子!”
沈立業大怒。
整天不知道跟狐朋狗友玩,就跟人家好學生玩!
能不能學點壞!
“不行。”
提起她,沈立業就來氣,他認為是雲悠悠導致他輸掉了這場父子局。
“為什麼?你不是說過不管我的事嗎?”沈天青反問。
沈立業重新戴上眼鏡,望著麵孔尚且稚嫩的沈天青,眉頭一皺。
“我的確說過,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因為哪怕你給我鬨出人命,我也能給你壓下去,大不了轉個學。”
鬨出人命你在說什麼虎狼之詞。
“我和她是很清白的朋友,彆太狹隘了老爹。”
沈立業重新戴上眼鏡,麵色平靜:“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剛聽你們說了,她在一班,家裡肯定不差事,萬一出點問題,我可擔待不起。”
這的確是沈立業的真實想法。
他的視角裡,一班的學生應該全是關係戶,因為當初以他的關係,都沒能送沈天青進去。
“哦,那不會。”沈天青聳肩。
沈立業不解:“為啥?”
“她媽癌症晚期,在醫院躺著,她爸外地打工,拚命掙醫藥費,她自個住一間十幾平不到的小黑屋子,吃飯都很摳搜。”
沈天青說完,車內陷入死寂。
良久,沈立業艱難地扶了扶眼鏡,僵硬著脖子回頭,看向沈天青。
“真的?”
沈天青沒說話,平靜地望著他,眼內無波。
這一下,沈立業便知道,的確是真的。
因為他們老沈家雖然是出生之家,坑爹坑兒子極為在行,但從不會拿自己女人開玩笑。
癌症晚期的媽外地打工的爸孤獨留守、生活的女孩
十七歲的孩子,自己就要扛起這些了麼。
剛才他腹誹她怎麼怎麼樣討人厭。
此刻回想起來
草了!真服了!你早說啊他媽的!
我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