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這裡！”
“壞蛋海軍！”
小女孩竭力露出凶惡的表情，配合上那一張紅撲撲的臉蛋，反倒顯得異常乖巧可愛。
隻是此刻的斯莫格絲毫笑不出來，無視小女孩，他將視線投向後方。
越來越多的平民向此處彙聚，隱隱將海軍包圍。
這些人臉上帶著怒意，手中拿著或是農具掃帚或是板凳木棍之類就地取材的勉強能算是武器之類的東西。
即使麵對海軍這些人臉上，也見不到絲毫的畏懼，隻有早已積壓許久的怨氣。
“離開這裡海軍！”
“麵對海賊隻會逃走，現在事情過了，你們就來了？”
“這種正義……這種正義……”
人群前方。
一斷臂的青年捏著肩上的斷口，直到鮮血染紅繃帶都沒有放手，疼痛讓他的表情越發猙獰，聲音似受傷的野獸：
“我們不需要！”
“你們承諾的支部基地，承諾的港口……一切都沒有實現，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錢！”
“現在海賊的襲擊剛剛過去，就那麼急不可耐嗎？”
……
聲嘶力竭的呐喊之中。
斯莫格麵色陰沉如水。
他自然看的出來這些人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維護被藏在領主府之中的那些海賊罷了。
隻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明白，這些平民為何會站在海賊一方？
無視群情激憤的平民，斯莫格轉頭看向加沙和高文，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你們這一手倒是玩的漂亮。”
說罷。
斯莫格抬手讓周圍的海兵放下武器。
對這些剛剛經曆過苦難的平民他下不去手，當這些苦難的一部分來自海軍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加沙環視一周。
從這些平民的眼神之中，她感受到了一種讓人溫暖的力量。
這一刻，方才斯莫格身上那股讓她腿軟的氣息，竟也不是那般無法承受。
她深吸一口氣，淡淡道：
“我們什麼都沒有做，他們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來到這裡。”
“海軍先生，如果沒有搜查令的話就請回吧。”
“戚！”
斯莫格冷哼一聲，視線落在加沙身旁的騎士身上。
東海能夠讓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的人，僅僅隻有今夜交手的高文。
如果方才隻是詫異，那麼現在他已然確定，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名侍從就是高文假扮的。
真要讓一名海賊在自己麵前逃走？
還是……
斯莫格握了握手中的十手，麵色陰晴不定。
“斯莫格大佐！”
突然。
達斯琪慌忙從人群之外擠了進來，快步走到斯莫格身旁，開口道：
“昨天發生在渡鴉港的事情，已經基本理清了。”
“前後到這裡的軍艦一共三艘，老鼠上校看穿騎士高文的身份之後，直接開船逃走。”
“另一隻則是提督克裡克的人假扮的，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不過已經全滅。”
“至於最後一支人馬……”
說到這裡，達斯琪麵色怪異的看了看遠處的加沙，繼續道：
“也就是在港口中救援平民的那支海軍，應該是騎士高文手下的人假扮的。”
“海賊？”
斯莫格微微一愣。
“沒錯。”
達斯琪點點頭：
“如果沒有第四方參與的話，應該就是這樣。”
“我們就是第四方。”
斯莫格歎息一聲。
他已然明白過來，這些平民為何冒著生命危險，也要擋在自己身前。
隻因這個時代的平民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單純，你對他好他也會對你好，你為他挺身而出，他也願意為你擋在海軍身前。
此刻在渡鴉港這些平民的眼中。
那些在炮火中奔走，親手將自己從死神手裡搶回來的海賊，遠比海軍值得尊敬。
一時間。
斯莫格內心百感交集，雖有些不甘，但終究揮了揮手：
“我們走，去拿搜查令！”
“是！”
達斯琪行了個軍禮，視線落在斯莫格身上，微微失神。
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此刻的斯莫格身上仿佛被某種東西壓著，以至於背影都不似往日那般高大。
周圍的平民散開一條通道，任由斯莫格帶著海兵離去。
一直到海軍完全消失，留在港口中的軍艦，發出一聲鳴笛之後，眾人方才長出一口氣。
不少人衣衫都被汗水打濕。
“嚇死我了，還以為會在這裡和海軍動手。”
“就我們手上這些武器，嚇嚇人還行，真要和海軍動手，那就是排隊槍斃。”
“不過，那個海軍將校，不是也被我們嚇走了嗎？”
“嘿嘿~”
……
人群逐漸嘈雜起來。
卻沒有一個人後悔今天，為了保護救命恩人，來到這裡。
那斷臂的青年，此刻才回過神來，看著鮮血淋漓的肩膀，疼的齜牙咧嘴。
隨即他衝加沙淡淡一笑：
“領主大人，這一次多虧有您在，我們……我們才能活下來。”
“我……”
加沙目光黯淡：
“終究還是有那麼多人死去，如果我能早一點發現，如果我們能強一點……”
“您已經做的很好了。”
斷臂的青年安慰一聲，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戲謔道：
“另外托您我們給恩人們帶句話。”
“什麼？”
斷臂的青年嘴角咧開：
“你們的演技真的很爛，海軍怎麼可能不顧自身安危，賭上性命來救我們呢？”
“下一次，你們可以穿上自己的衣服，甚至帶著自己的旗幟。”
說著眾人的視線，皆彙聚在加沙身上，顯然這是他們早已商議好的決定。
高文看著眾人的臉上的笑容，心中莫名多了些什麼東西。
……
遠處。
斯莫格站在甲板上，抬眸看向遠處的領主府，口中喃喃道：
“騎士高文，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無人回答斯莫格的話。
達斯琪靜靜站在斯莫格一旁，手中拿著的，是剛剛從海裡撈上來的海樓石十手。
嗚——！
悠長的鳴笛之後，斯莫格回過神，看向遠處的大海，眼中的迷茫逐漸散去：
“海賊當中，或許會有一或兩個異類，但海賊本身，才是讓這個世界混亂起來的根源。”
“達斯琪。”
“是！”
“你知道嗎？關於老鼠的報告，我之前就已經向本部提交了好幾次，但每一次都石沉大海，甚至最近一次還收到了某位中將的警告。”
達斯琪呼吸一窒，悄然握緊了手中的名刀時雨。
斯莫格繼續道：
“如果我可以更強一點，地位更高一點，就能夠改變東海海軍甚至偉大航線的現狀。”
“我們太弱了，不僅僅是實力，還有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