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撞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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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

向遠挎刀來到柳溪街蕭府,懷中揣著秦縣尉蓋了公章的文書。

從今天起,他搬至蕭府,不用再去縣衙點卯,隻負責蕭何的人身安全,或者說,他成了蕭何不務正業的玩伴。

縣衙的銀錢、丹藥照常發放,待遇福利不變,從蕭府拿到的好處不必上交,一份工作兩份工資。

向遠對此並不排斥,縣衙的三班屋舍不適合修煉,人多眼雜,他早有搬出來的心思。

而且蕭何這人……

怎麼說呢,閉上眼睛不去想,其實挺好的。

蕭何是個逗比不假,但家教確實不錯,出身高貴沒有紈絝子弟的驕橫,稱向遠為小遠哥,喚老劉為捕爺。誠如他自己所說,人生在世都是兩條腿走路,沒有高低貴賤可言。

對底層的泥腿子嬉皮笑臉,甚至沒臉沒皮,從不高高在上,對趾高氣昂的秦縣尉則擺出王爺家世子的傲慢,不著調,不講階級之間的規矩,讓人討厭不起來。

向遠對蕭何的嫌棄,主要源於心理落差,他一直惦記著和白蛇共撐一把傘,現在還有些憤憤不平。

說好的千年蛇妖呢!

當然了,蕭何好歸好,就是廢話太多,跟一群蒼蠅一樣,如果他能閉上那張嘴,向遠願稱其為完美。

蕭府朱門大院,位於奉先縣寸土寸金的東麵,柳溪街距離東大街不遠不近,有石橋長柳幽靜,有曲水流觴雅致,用向遠的話來說,柳溪街就是奉先縣的彆墅區,妥妥的黃金樓盤。

蕭府除了蕭何這位主人,隻有幾名年邁家仆,沒有精明能乾的管家,更無如花似玉的丫鬟,不知是昭王刻意為之,磨礪兒子的心性,還是蕭何本身並不討喜,被扔到了奉先縣自生自滅。

昭王蕭衍命中九十九子,除去人數眾多的義子,親兒子少說有二十,蕭何並非嫡子,也無亮眼之處,想來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蕭府門戶簡單,並無王爺家的大派和應有的布局。

向遠敲響房門,一老翁走出,一臉迷茫看著向遠的捕快扮相,半晌才反應過來,迎著向遠走入蕭府。

“公子說了,今早會有一位向捕爺來尋,以後常駐府中,護庭院一個清靜安寧……”

老仆緩緩道來,上了年紀,有點迷糊。

他將向遠領至一間偏院,交了幾把鑰匙,講明蕭府的情況,便去後院的馬廄忙活。

偏院有正屋一間,偏屋兩間,種了兩株桃樹,正中央還擺放了一個大水缸,從今天開始,這間院子就是向遠的住處。

向遠拿著鑰匙依次走過三間屋舍,有修煉的靜室,有待客的偏屋,主臥收拾乾淨,另有幾件量身定做的新衣,與他的身高尺寸剛剛好。

打開櫃門抽屜,裡麵放著一把碎銀子。

向遠眼皮直跳,碎銀子他可以理解,蕭何出門在外,由他負責結賬買單,因為是個逗比,心太大,故而隻準備了銀子,沒有對賬的流水賬本。

新衣服就很離譜了,提前定做,仿佛蕭何蓄謀已久,不得到他誓不罷休。

“難不成他和秦縣尉真的在演?”

向遠依舊不信,固執己見,內心鞏固了蕭何的逗比形象。

昨天隻是巧合,以蕭何的身份,即便沒有秦縣尉,他點名要個小捕快玩耍,縣令、縣丞兩人也會欣然做個順水人情。

向遠簡單收拾了一番,換上青綠色新衣,將佩刀掛於後腰。

這時,老仆端來早食,稀飯鹹菜另配糕點,清新爽口不油膩,開胃又養生。

向遠在衙門吃過早飯,沒有拒絕,風卷殘雲將早食全部掃入腹中。

一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二來修煉無相印法頗耗精力,尤其是‘燭陰鑄神’,需要大量外補以壯自身。

現在的他就是個飯桶,來多少都吃得下。

飯後,向遠詢問蕭何在哪,算算時間,也該到書院開門的時間了。

老仆笑了笑,講明公子昨夜苦讀詩書,眼下還沒起床,日常如此,大家都習慣了。

向遠不信,隻知道昨天蕭何喝太多,八成是宿醉未醒。

挺好的,工作不忙,有大量可支配的時間,剛好用來修煉。

他抽出佩刀,在院中演練五虎斷門刀,八八六十四式,時時練,時時新,融入柳景生的撫刀意勢,層層刀光潑灑,如樹上梨花,攝人心魄的同時亦不失美輪美奐。

向遠修煉無相印法之後,五虎斷門刀的威勢更勝從前,又因元神日益壯大,發現六十四式略顯繁雜,有招可有可無。

懂得化簡,初窺武道門徑,進步不可謂不神速!

差不多一個時辰,蕭何打著哈欠走來,見到向遠,登時眼前一亮:“小遠哥,雨傘放你屋裡了,看到沒?”

“蕭公子喚我向遠便是,當不得小遠哥。”

向遠生在紅旗下,不懂與人為奴的道理,但眼下給人打工,是蕭何的保鏢兼玩伴,又承了對方諸多好處,拿人的手軟,語氣難免放低了幾分。

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是原則,本心並不覺得委屈。

“有什麼關係,你不用叫我公子,太生分了不好玩,喚我一聲大哥就好了。”

“好的,蕭公子。”

幾番拉扯後,蕭何稱向遠為小遠哥,向遠稱蕭何為蕭四十,或四十哥。

按家中排行,算上義兄弟,蕭何是昭王蕭衍第四十子。

仆人備好馬車,向遠帶刀和蕭何去往玉林書院。

路上,蕭何講述了他來奉先縣求學的原因,用他的話來說,昭王蕭衍對他這個兒子頗為器重,拜關山道大行台之後,特意為他挑選了一位良師,也就是奉先縣教諭王文敘。

王文敘在神都和蕭衍相識,受不了官場風氣,拒絕為官,年邁後辭彆蕭衍返回老家奉先縣,蕭衍稱其文人風骨,將最看好的兒子蕭何送至他門下求學。

當然了,這是蕭何的講述,聽聽就行,不能太當真。

“那老頭兒,咳咳,我是說賢師,確實有幾分手段,連我也要懼他三分,你在書院莫要惹他,不然我就遭殃了。”蕭何唏噓不已,王文敘久經風浪,不吃他擅長的那一套,就很難辦。

向遠隻聽不說話,感覺找到了蕭何的克星,琢磨著再廢話囉嗦,就祭出王文敘這麵虎旗。

嚇唬一下也是好的。

馬車抵達書院,蕭何遲到了一個時辰,他叫向遠四處轉轉打發時間,貓著腰從後門鑽進講堂教室,坐在了最後一排。

向遠在窗外探了探頭,手持戒尺的老先生是王文敘,胸中有卷氣,文人風骨撲麵而來,是個極具學識修養的老帥哥。

一眾學子有男有女,年紀也大不相同,有蕭何一般二十歲的青年,也有和他一樣的半大小子,再小一些也有,統一穿著青白色書院衣裝。

他沒有四下走動,盤膝窗下,聽王文敘授課。

缺心老道說了,多看書,學以致用,他深以為然,不會放過這個學習的好機會。

窗下是一條走廊,教室門前有連排貨架,擺放了學子們的隨身物品,有食盒,有雨傘,一一擺放整齊。

向遠眼尖,被一柄長劍吸引。

劍鞘以紫檀木製成,色澤深沉,質地堅硬,表麵雕刻著精美的花紋,或是纏枝蓮紋,或是飛鳳翔鸞,可見造價不菲。劍柄纏繞上等皮革,下方係著一條紅繩劍穗,觀其紋路造型,主人應該是一位女子。

向遠羨慕看著這把長劍,劍未出鞘,但劍氣內斂,讓人不敢小覷,比他手裡的捕快製式佩刀好了不知多少。

以後我也會有的!

向遠收斂心思,靜靜聽講。

這時,後門一道身影鑽出,蕭何去而複返,臉上寫滿了喜色。

不等向遠多說,他直接把人拉了出來。

“走,回縣城。”

“啊?”

這麼快就翹課了?

向遠目瞪口呆,知道蕭何不學無術,可這也太直接了,孬好演一下裝裝樣子啊!

“有好事!”

蕭何眉飛色舞,喜滋滋道:“許兄昨夜撞鬼請了病假,聽說整個人都癱了,他是我至交好友,手足兄弟,我若隻知讀書不去看熱鬨,和禽獸有什麼分彆。”

彆埋汰禽獸!

向遠一陣無語,這都啥人啊。

他知道世上有鬼,但沒見過,好奇心上來,也忍不住想湊個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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