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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8日】——
佐治亞州(georgia),費爾伯恩小鎮(fairburn)。
距離小鎮步行約20分鐘的郊外,建有一棟依林傍湖的木屋,它有著高高的尖頂,上下分為兩層,外表呈較暗的棕黃色,麵積看起來較小,每層可能隻有五到六個房間。
木屋外部,用簡易的木樁圍出了一個院子,可以看到其中有一片尚未長出作物的菜園、一個簡易燒烤露營地,和一處窄小的,拴著一條木船的碼頭。
此時正值黃昏,一身黑色長裙,盤著淡金色頭發的維吉尼亞·佩珀·斯塔克(virginiapepperstark)正坐在露營地邊緣的木桌旁,默默地看四歲的女兒摩根·斯塔克(rganstark)戴著「鋼鐵俠」玩具頭盔在帳篷裡鑽來鑽去。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還不能理解什麼是死亡,在托尼·斯塔克(tonystark)的葬禮結束後很快恢複了平日的活潑,隻是偶爾會問一下「爸爸什麼時候回來」,讓佩珀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再顫抖一下。
「鋼鐵俠」很快就會回來,「戰爭機器」詹姆斯·羅德上校將暫時頂替這個位置,但托尼已經回不來了。
「複仇者聯盟」曾經找過佩珀,問她要不要接手「鋼鐵俠」這個身份,畢竟她擁有托尼已經開發出的鋼鐵戰衣和強大人工智能「星期五」的所有權,但她選擇了拒絕。
除了她無法繼續升級戰衣,要維持反轉「湮滅事件」後再次運轉起來的斯塔克集團,以及照顧女兒沒有時間外,更主要的原因是:
如果那件鋼鐵戰衣再次出現在天空,並被稱為「鋼鐵俠」,即使其中的人是自己,也意味著托尼已經徹底逝去。
另外,一旦周圍安靜下來,一些熟悉的場景和話語就會在她的腦中回旋往複:
——勸你停下?我覺得我這輩子是做不到的,托尼。
——說真的,佩珀,我覺得我應該閉口不談這件事,把它忘個一乾二淨,然後上床休息。
——但你能安心休息嗎?
佩珀一直在儘力避免這場曾經在木屋中發生的簡短對話在腦中成立,如果它們順利重現出來,那段回憶便會立刻變化。
隻需一瞬間,那寧謐的夜晚,熟悉的木屋,溫馨的小院就會變成一處慘烈的戰場、一片廣袤的焦土,和一片廣闊無垠的,充斥著血與火的大海。
隨後,一句似乎是自己所說,又似乎不是,聲音和語調都宛如噩夢中才會出現的話語將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現在可以休息了,托尼。
這句話出現後,無數和它完全一致的聲音便會逐漸由低到高一路爬升且不斷重複,整體感受也會從模糊不清的低語,到喋喋不休的訴說,再到聲淚俱下的控訴,接著變成歇斯底裡的狂吼,最後,是震耳欲聾的沉默。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知道他和他的同伴們在拯救世界,她知道這個過程中會有流血和犧牲,她已經提前接受了這一切,才會在他躊躇不前時推他一把。
但為什麼……非得是你不可。
當佩珀第一次不小心放任心中的這段對話成立,並再次恢複清醒時,才發現自己正雙手抱頭倒在地板上,將周遭的設備撞得七零八落,喉嚨劇痛,聲音也變得無比嘶啞。
看來,她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勇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當時正在地下室的研究工坊裡整理托尼的遺物,而「星期五」向她保證樓上的小摩根並沒有聽到她製造出的動靜,重要的設備也沒有被撞毀。自那以後,無論她在做什麼,都會時刻思考大量問題,製定各種各樣的計劃,即使是睡覺,也要
保證在入睡前在展望未來,而不是回憶過去。
因為她的過去,有一半已經隨著那記拯救世界的響指變成了灰燼。
「媽媽……」摩根離開帳篷,來到佩珀身邊,抱住她的手臂,用腦袋在上麵噌來蹭去。
「玩累了嗎?」佩珀摘下女兒的玩具頭盔,理理亂糟糟的發絲,然後抱著她站起身:「走,先回去睡一覺,等媽媽做好飯再叫你。」
「唔嗯……」摩根的眼睛幾乎完全閉合,口中喃喃低語:「也要叫爸爸。」
「……」佩珀的腳步頓了頓,再次邁開,但卻沒有回應。
————
木屋內,簡單而溫馨的餐桌上,一隻頭盔正在發出早已錄製好的聲音:
「【嗨,佩珀,你好嗎?】」
「【要是你看到了這段錄像,千萬彆發到網上。】」
「【我不想用它收集眼淚。】」
「放心,就算發上去,也沒多少眼淚可以收集,因為他們正忙著對那些失而複得的親人笑,」佩珀答道:「如果你一定想要的話,我倒是可以請星期五把它們和你的豐功偉績剪輯一下,但就和上一個問題一樣,暫時應該不會有多少人關注。」
「……」小姑娘摩根看看她仿佛在打電話的母親又看看發出父親聲音的頭盔,悄悄把碗裡的青椒挑出來丟掉。
「【……今天是第21天,不,22天。】」
「【浩瀚的宇宙讓這飛船裡零星的希望變得渺茫】」
「【如果不細想的話,我今天過得還不錯。】」
「不要輕舉妄動,宇宙很危險。」佩珀隨意地應和著,瞥了一眼摩根的小動作,並未出聲阻止。
今天是女兒第三次提起父親,她無法可想之際,忽然靈光一閃,決定用這個還沒有給她聽過的錄音糊弄過去,反正這段留言中有許多她不認識的生僻詞。
仔細想想,托尼在星期五這裡應該有大量的聲音和影像資料,如果請星期五對它們進行剪輯、拚接和模仿,應該能做出一個「父親」常年在宇宙「出差」的假象,直至她長大到不再相信這件事的時候,就可以把真相告訴她。
「【……大戰的時候燃料倉壞了,我用反向離子製造能量,搶出了48小時的飛行時間。】」
「【但我現在徹底沒招了,最近的便利店離我有幾千光年。】」
「【氧氣還能撐到明天早上,誰知道呢。】」
「照顧好自己,托尼。」
回話的同時,佩珀的神情有些迷離,因為托尼在五年前的大戰中成功地從宇宙回來了,這段「遺言」便沒了用處,他覺得沒用但又不打算刪,於是偷偷藏在車庫裡怕被自己找到,但實際上自己早已聽過不止一次。
不過,恐怕也正是由於那段經曆,托尼才終於下定決心,向自己求婚的吧。
「【……我想我得躺下休息一會,你要知道,我隻是和平時一樣,閉上眼睛睡了而已。】」
「【彆擔心我,我真的沒事。】」
「【睡著之後就能夢見你,我的夢裡隻有你。】」
錄音至此結束。
「晚安,托尼。」佩珀伸手取過頭盔進行調整,以免它開始重播導致在女兒麵前露餡。
而就在她的手指碰到頭盔的瞬間,有奇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滴,檢測到適格宿主,"超級英雄培養係統"開始綁定。】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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