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熟爾隻是一個基本功,寸九玩的就是一個手熟爾。
這是因為他是靠翡翠原石謀生,而不是以賭石謀生。
這裡麵的差距,不言而喻。
換句話說,賭石四種境界,學徒,匠師,賭石客,宗師。
他隻是停留在匠師這個階段。
寸九當然聽的出來,葉青在說他拿的是賭石客的工資,實際上乾的就是匠人的活兒。
何菲聽得抿唇一笑,朱龍媚和鬱金卻有點忍不住了,咯咯嬌笑起來。
曹婉清瞪著一雙明眸:“小叔,寸九爺爺也賭石的。”
葉青笑了笑:“仰光有很多的切石高手,開窗高手,但是賭石高手真沒幾個。”
這倒不是他狂妄,而是事實如此,滿天下的賭石客,被尊為宗師的,隻有翡翠王,玉聖,香江玉龍王,再加上一個玉將軍。
這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通過一次又一次對賭石精準的判斷,將天下賭石客折服的。
寸九眯著眼睛:“小子,作為玉將軍的弟子,你有狂妄的本錢,但是你的年紀太小了,還沒教訓我的資格,敢不敢跟我賭一把!”
葉青笑道:“贏了有什麼好處,輸了又有什麼懲罰!”
寸九默默的摘下中指上的帝王綠戒指,放在茶幾上:“這個籌碼夠了吧。”
葉青又從身上摸出了一顆龍石種綠清水佛珠,也笑嘻嘻的放在了茶幾上。
寸九鄙夷道:“就這”
曹婉清心直口快:“這是龍石種”
寸九全身一顫,驚異道:“龍石種?”
葉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自己看。
龍石種很好分辨,頂級翡翠,就算是帝王綠,拿在手中也隻是涼涼的,這是玉石的特性。但是龍石種卻有一種溫潤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是真實存在,隨著人的體溫而變化。
也就是冬暖夏涼。
寸九將龍石種綠清水佛珠握在手中,默默的體會了一把那種清涼宜人的感覺,心中生出了一絲警惕,賭出帝王綠,雖然隻是一枚界麵,已經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事
本來打算用這枚戒指,震懾一下葉青的,結果,人家拿出了一顆龍石種綠清水佛珠唯一慶幸的是,他隻切出了一枚龍石種綠清水佛珠而已。
因為色不足,所以,價值也就跟自己這枚帝王綠戒指差不多。
他心中暗自慶幸,卻見曹婉清也從口袋中拿出一枚龍石種綠清水佛珠:“九爺爺,小叔可不止一枚佛珠呦,他還送了我一顆”
寸九又是一震,駭然的看著葉青:“這是你切出來的。”
葉青點點頭,不忍繼續打擊他:“在老苗王的蛇窟中,找到了一塊好石頭,切出了一公斤左右的龍石種綠清水”
寸九追問道:“不能打鐲子”
葉青歎息一聲:“龍石種太貴重了,雕琢成鐲子雖然能彰顯華貴,但也太危險了,華國講究的是藏器於身,還是雕琢成佛珠隨身佩戴,才能發揮出龍石種冬暖夏涼的價值。”
寸九聽的心中一震,他是華人,聽說過這句話,全文是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意思是:君子有卓越的才能超群的技藝,不到處炫耀。而是在必要的時候把才能或技藝施展出來。
但是葉青這句話用在這裡,卻指的卻是東西太貴重了,不適合放在明處,引起彆人的覬覦。
他狐疑道:“藏器於身,豈不是錦衣夜行。”
葉青哈哈大笑:“寸九前輩,錦衣夜行前麵還有一句話,富貴還鄉如同錦衣夜行。”
寸九心中震撼,衣錦還鄉,是一個人對名聲和他人認可的需求。當一個人富貴之後,希望通過還鄉來展示自己的成就,讓故鄉的人羨慕、讚揚,滿足自己的自尊心和虛榮心。同時,這也可能帶有一種炫耀的心理,是在向曾經的同鄉、親戚等展示自己已經今非昔比。
但是衣錦還鄉真的好嗎?
所以,葉青這句話的意思反而是,富貴還鄉應該錦衣夜行。
現在的人有幾個是盼你好的,嫌你有,笑你無,嫌你窮,怕你富,這樣的人算不上朋友,反而是你一生之中無關緊要的人。
所以,富貴還鄉,我就要錦衣夜行,無關緊要的人,搭理他們做什麼?
這是一種人生的態度,也是一種處事的哲學。
尤其是放在賭石圈,戴著帝王綠戒指,彰顯的不是你的富貴,而是你被彆人覬覦的本錢。
在緬北這種鬼地方,為了幾百上千人民幣,有人就敢鋌而走險,殺生害命
換句話說,他這樣招搖,不僅僅害了他自己,還害了何菲和曹婉清
藏器於身的目的,就是防止被彆人惦記。有終日做賊的,卻沒終日防賊的。
寸九的經曆雖然比不上文遠山,大起大落,但也嘗儘了人生悲歡
騰衝寸家,同樣也是一個賭石世家,如果他在寸家過的如意,又怎麼可能流落緬北,成為軍閥手中賺錢的工具。誰又願意幫彆人去賺錢
葉青短短兩句話,就讓他承受了人生的洗禮,寸九恭敬拱手道:“小爺,受教了。”
葉青笑著點頭:“在咱們這個行業,是術業有專攻,達者為師,我雖然年紀小,但也賭出了很多的高檔翡翠,頗有心得,如果寸老願意,我也願意相互探討一番!”
寸九大笑:“難得小爺如此的豁達,這個圈子裡的人,一個個敝履自珍,誰也不肯傳授彆人一點點的相玉術。
不瞞小爺,我雖然出身寸家,也隻不過學了一點皮毛,結果,就因為偷學相玉術,就被逐出了寸家,在國內無法安身,這才來到緬北。”說起往事,不勝唏噓:‘不多說了,上石頭。’
曹婉清讓人從廂房中將石頭抬了出來,料子很大,品相也很好,大概有兩百多公斤,四個保鏢抬著都有點吃力。
可以說,這樣大的石頭,想取多少鐲子就能取多少鐲子。
但可惜的是,神仙難斷寸玉。沒有真正切出來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裡麵是大理石還是翡翠。
至於切出高檔翡翠,那隻是賭石客的一種奢求。
葉青上前去看石頭。
何菲在曹婉清耳邊低聲道:“這個人真的很了不起。”
曹婉清瞪著一雙水汪汪的眸子:“阿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