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秦沁便隨心問了出來:“你生什麼氣?”
而顧銘夜,實實在在被她這句反問給噎到了。
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繃的極緊,齒關咬緊。
他確實沒有什麼立場生氣。
是了,他之所以過來,完全就是聽到李放彙報後的下意識反應。
結果沒想到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而看到那一幕之後,他所做出的一係列反應都已經超出了理智的控製。
沒錯,他失控了。
此刻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違背了婚前協議約定,他隻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當然,顧銘夜的這些心理糾結,秦沁並不知情。
疾馳向“摘星庭墅”的勞斯萊斯內,秦沁被顧銘夜像嬰兒一樣抱著,鼻翼間,縈繞著他衣領上淡淡的鬆木香。
而這股鬆木香,似有魔力一般,緩解不少她的頭暈。
半個小時後,到了家。
顧銘夜抱著人下車,吩咐劉媽:“熬一碗醒酒湯。”
而後上樓,將人放到了床上。
可剛要鬆開的時候,那絲鬆木香也漸漸淡了些,秦沁條件反射揪住了他:“不要走……”
她聲音沒了清醒時的疏離,因為喝醉,此刻多了些淡淡的嬌弱,顧銘夜聽後,腳步一頓。
“還很難受嗎?”顧銘夜側眸看她,之前還生硬的語氣緩了許多。
秦沁緊閉著雙眼,頭埋在枕頭上,眉頭擰成了麻花,聲音有氣無力:“嗯……”
顧銘夜歎息一聲,坐在床頭,一下下輕撫著她的頭發和後背。
直到劉媽端了醒酒湯上來。
顧銘夜將一整碗醒酒湯喂秦沁喝下。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拿出一看,是白瀟雨打來。
眉頭一蹙,正要接起。
秦沁餘光瞥見,皺了皺眉。
被酒精侵襲了思考能力和理智的她,根本顧不得兩人如今關係如何。
抓住他胳膊的那隻手突然一帶,慣性將他拽到了床上!
握著手機還未來得及接聽電話的顧銘夜:“……”
下一秒,秦沁死死摟著他的腦袋,下巴在他頭頂蹭了又蹭,霸道命令的口吻:“哪裡都不許去!”
顧銘夜終於意識到,她在發酒瘋。
還是非常偏激的那種……
而酒醉的秦沁,或許是壓抑的狠了,那些情緒,因為這通電話,頃刻間反撲了過來。
抱著他腦袋的力道加重了些,活像個占有欲爆發的小獸。
這時,電話自動掛斷。
可剛剛掛斷,鈴聲就又鍥而不舍的再度響起。
顯然是白瀟雨又打來了。
想起自己從醫院離開時,是讓李放暫時看著白瀟雨的,那時候她狀態還不怎麼好。
這時候頻頻打來,是出什麼事了?
出於擔心,顧銘夜從秦沁的“禁錮”裡瞄出去了一眼,鎖定手機屏幕,準備點擊接聽。
而就在他快要點到接聽鍵的刹那,秦沁手臂一揚,直接將他的手機給打落在了地板。
她哼哼唧唧著,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腦袋和脖子。
這時候,“清醒”為何物,秦沁已經不知道了。
依賴著心臟最深處的渴望,她輕嗅著他身上的鬆木香,感受著他濃密粗硬的頭發紮在自己下巴、臉頰的觸感,感受著他獨有的氣息。
她喃喃地懇求道:
“陪著我,好不好……彆走……一直陪著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聲音帶著哭腔,是平時的她不輕易流露的脆弱。
顧銘夜心臟一緊,拿到手機的手倏地頓住。
頭頂,突然傳來一片濕潤。
意識到她可能在流淚之後,他渾身又驀然一僵。
“好不好嘛……”哽咽的淚音,伴隨秦沁熱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發間,
“不要去找彆人……就隻陪著我一個人……好不好……”
就這樣,秦沁哀求的聲音跟他手中握著的手機,形成了一場無形的拉鋸戰。
而聽到秦沁聲音快要碎了一樣。
顧銘夜沒再猶豫,長臂一伸,將她攏進了懷裡。
可就在這個動作做出的刹那,顧銘夜的手指已經無意識蹭到了接聽按鍵。
他輕輕哄著秦沁:“……我不會去找任何人,隻陪著你。”
這番承諾的聲音低低沉沉,不僅湧進了秦沁的耳內,還通過電話聽筒,傳到了那頭白瀟雨的耳內。
當然,顧銘夜和秦沁都不知道。
而酒醉的秦沁聽到顧銘夜這樣承諾,那股子委屈的感覺,更加濃烈起來:
“好……你答應的……不許食言,隻陪著我一個人。”
彼時,醫院內,白瀟雨聽到兩人這番對話之後,單薄瘦弱的身體顫了幾顫,險些跌倒。
下一瞬,因為嫉妒,將手機狠狠摔在了地板上!
心裡在瘋狂而扭曲地叫喊嘶吼:秦沁……秦沁……賤人!賤人!我要殺了你!
彼時的“摘星庭墅”,秦沁仍舊在“鬨人”不休。
無奈,顧銘夜化身為了“哄睡大師”。
直到後半夜,秦沁才消停下來,沉沉睡去。
當然,睡著的她仍舊沒有鬆開抱著顧銘夜的手。
直到翌日天亮。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灑在她的臉上。
由於皮膚過於白,一層薄薄的眼皮上,血管清晰可見,似乎感受到了光亮,她的眼睫顫了幾顫,眼皮終於掀開。
入目,看到麵前那張閉眼睡著的俊臉的刹那,秦沁懵了幾懵。
她嘴唇動了動,這才發現喉嚨乾澀的厲害。
而隨著動作,宿醉產生的頭痛,讓她忍不住“嘶”地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發出的聲音雖然細微,可睡著的男人顯然睡得很淺,捕捉到了她發出的聲響後,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男人瞳孔幽邃,鍍著一層光,像是深邃海底散落的星辰。
就這麼直勾勾盯著秦沁。
英俊的不似真人。
四目相對。
他開了口,嗓音低低沉沉,帶著濃厚的鼻音:“醒了?”
秦沁喉嚨咽了咽。
沒回答。
下一瞬,直接忍住頭痛坐了起來,向一旁挪動一寸,跟他保持著距離。
顧銘夜看在眼裡,眉頭微皺,撐著身子也從床上坐起。
“怎麼了?”他不解,明明昨晚還摟著他,態度黏黏糊糊的,仿佛要把自己吞到肚子裡。
怎麼酒醒之後的態度,像是變了個人,要拒自己於千裡?
秦沁張口,聲音沙啞:“昨晚……是你接我回來的?”
看著她這副猶疑的樣子,顧銘夜瞬間懂了。
她斷片了。
所以,昨夜發生的種種——她的那些醉話、她的所作所為,她統統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