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之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進了辦公室,姚鵬三人幾乎是前後腳進來。
“剛才路過二組三組,辦公室大門緊閉,也不知道埋頭乾了多長時間。”
姚鵬說話的功夫,把手裡的一截油條全都塞進嘴裡。
郭兵“嘿嘿”笑著:“那可不,說不準熬了個通宵也有可能。”
陳燕燕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眉眼彎彎,看起來心情也不錯。
老葛雖然沒有說話,臉上也帶著一絲暢快之色,顯然心情大好。
很快,聶主任也來了,不過她進來的時候身後跟著還跟著兩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
兩人一進來,目光齊齊落在林彥武身上,最前麵一人更是直接開口:
“聶主任,這就是白主任給你們一組送的棟梁之才?”
落後他一步的男人眯著眼睛打量林彥武,也跟著附和:
“確實年輕有為,聽說是省城大學溫教授的高徒?”
林彥武沒有說話,這兩人說話的時候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聶主任仿佛沒有察覺到兩人的意圖,隻是笑眯眯地給林彥武介紹:
“彥武,這兩位是二組的徐主任和三組的郝主任,昨天小包送過來的材料,他們兩組還沒翻譯完呢。”
徐主任和郝主任聽到聶主任最後一句話,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幾分。
林彥武從工位上站起來,客氣得跟兩位主任打招呼:
“徐主任好,郝主任好。”
兩位主任點點頭,隨即跟著聶主任一塊兒往辦公室去了。
對於上班一族來說,摸魚是個技術活兒,在領導麵前要既顯得自己忙的不可開交,又不能真正的累著自己。
不過,在一組來說,顯然不需要這門技術。
聶主任雖然看著嚴肅,但對手底下幾人的要求並不嚴格,隻要不耽誤正事,其他一律不管。
甚至,像林彥武這樣的,公然在上班時間,用辦公室的筆墨信紙翻譯,給自己乾私活兒,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在乎。
三位主任一進辦公室,打著請林彥武指點工作名義的郭兵就搬了把椅子,坐在林彥武身邊小聲嘀咕起來:
“彥武,那兩個主任可沒憋好屁,他們這會兒肯定想著怎麼把你挖走呢,你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要被他們騙了。”
“啊?還能這麼操作?”
林彥武有點意外,他聽說過“借調”,也知道私底下挖人的,這直接找領導挖下屬的騷操作,還是頭一次遇見。
“這……聶主任能同意?”
不是他自的,是這一組的業務水平擺在這兒,自己的能力聶主任多少也知道一點。正常情況下來說,隻要她腦子沒病,就不會把自己讓出去。
姚鵬豎著耳朵聽了兩句,這會兒也坐不住了,趕緊湊過來,小聲說道:
“聶主任當然不同意,姓徐的和姓郝的就是故意的,以前咱們一組也不是沒有水平不錯的,但是每次一出點風頭,那兩位聞著味兒就來了,先是光明正大地和聶主任商量。”
說到這兒,姚鵬輕輕地歎了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黯淡。
郭兵接著說:“然後,他們就會私底下接觸,利用關係把人調過去,最後還要過來好心告知聶主任一番。”
林彥武明白了,放在後世,這就是妥妥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如今二組三組,有幾個就是從我們一組出去的,哼,跟著那兩個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陳燕燕也小聲補充了一句。
辦公室的門開了,徐主任和郝主任兩人出來了。
經過林彥武的位置,兩人刻意停下腳步,徐主任開口說了一句:
“年輕人有朝氣,隻要好好乾,將來肯定有出息。”
林彥武笑笑:“借徐主任吉言。”
徐主任哈哈一笑,和郝主任聯袂而去。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沒有工作的時候,蘭姐和老葛都在自學英語,以前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隻能自己慢慢理解,如今有了林彥武,直接過來詢問。
姚鵬三人也學,但是學一會兒玩一會兒,遠沒有蘭、葛兩人刻苦。
下午下班,姚鵬招呼幾人去福滿樓吃飯,這是提前說好的,沒什麼意外情況。
福滿樓是鋼廠下屬的國營飯店,專門用來招待客人,據說是鋼廠某位大領導的小舅子在操持。
貴是貴了點,但是服務態度很好,飯菜做得一絕。
姚鵬幾個人顯然是常客,和飯店的工作人員很熟悉,一進門就相互打招呼,菜顯然是提點好的。
幾人入座,姚鵬把菜單遞給林彥武:
“來來來,彥武,看看你喜歡吃什麼,我點的都是我們幾個喜歡的,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沒有提前點。”
林彥武也沒客氣,接過去點了兩個價格中等的菜,服務員很快就上了菜。
六個人,四個硬菜,兩個素菜,一個湯,一人一碗麵,兩瓶十年的汾酒。
陳燕燕和蘭翠翠兩位女士隻是剛開口和大家乾了一杯,其餘時間喝飲料,主要是姚鵬四個老爺們推杯換盞,說個不停。
姚鵬幾人雖說業務能力不行,但是長袖善舞,待人接物很有一套,這頓飯吃得那叫一個賓主儘歡。
四個人兩瓶酒,一人半斤的量,不算多,但也不能說少。
一出飯店,冷風一吹,全都精神了不少,蘭翠翠和陳燕燕兩人住得有點遠,天黑走路不太安全,姚鵬四人就兩兩一組,先送她們回家。
林彥武和郭兵一組,郭兵騎著自行車,林彥武坐在後麵,剛開始的時候還好,結果走了一會兒自行車晃晃悠悠的,郭兵的腰跟著自行車一起擺。
林彥武無奈,隻能自己騎著,帶著郭兵跟著蘭翠翠一起走。
還彆說,這大冷天的,好人早就回家了,可他們真就在路上碰到兩夥兒街溜子,凍得齜牙咧嘴地還在壓馬路。
林彥武不由感歎,如今這社會,做什麼都不容易啊!
自行車騎了半個小時才把蘭翠翠送回家,兩人又原路返回,郭兵已經抱著林彥武的腰睡著了。
折騰到了晚上八點,林彥武才縮著雙手往家走。
出了鋼廠大概走了五六分鐘,林彥武突然停下了腳步。
迎麵走來三個縮頭縮腦的男人,兩隻耳朵凍得通紅,一邊走一邊伸手哈氣。
“兄弟,這麼晚了能遇見也是緣分,哥三個實在冷得不行,你請我們喝點酒暖暖身子?”
為首一人向前一步,抬頭看向林彥武,嬉皮笑臉地說了一句。
他說話的功夫,身後的兩個人也往前走了兩步,抬頭直勾勾地看向林彥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