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生,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這麼些年,你吃我的,住我的,就連你上大學的名額,現在的工作,也都是我給你的。”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
安錦生眼裡閃過一抹狠戾,他猛地掙開宋詩詩的手。
“你說的這些,難道不是你自願給我的嗎?現在又在這裡說這些,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我真是受夠了你這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以及你那大小姐的脾氣。
你要是誤了我今天的大事,我饒不了你。”
說完,安錦生就要去騎那輛宋詩詩為他買的鳳凰牌自行車。
宋詩詩哪裡肯就這麼放他離開。
“你不能走!”
可安錦生像是發了狠,用力推開她。
他的力道太大,宋詩詩控製不住身體,向後倒去。
這時一輛汽車急刹的聲音同時響起。
“詩詩!”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宋詩詩聽到了一道熟悉的呼喚聲。
可她確定,那聲音不是安錦生的。
……
再睜開雙眸時,宋詩詩對上的是母親鄭佩蘭擔憂的目光。
“詩詩,嚇死媽媽了。”
“媽媽含辛茹苦養了你十八年,你要是就這麼去了,你讓媽媽還怎麼活啊?”
看著眼前活生生在自己麵前的母親,宋詩詩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坐起身,一把擁住鄭佩蘭,低聲喊著:“媽媽,媽媽……”
宋詩詩重生了!
重生在了1974年,父親宋振華讓她響應國家號召,下鄉當知青的前一天。
因為宋振華強迫她下鄉,所以她一個想不開,便跳了河。
此時正是她被人救上來送回家之後。
“乖,媽媽在呢。”鄭佩蘭輕輕拍著她的背。
下鄉的名額隻要報上去,是沒辦法更改的。
鄭佩蘭狠狠心,還是開口勸道:“詩詩,你彆怪你爸,他也是為了你好。下鄉當知青,也不見得是件壞事,你……”
宋詩詩鬆開鄭佩蘭,點著頭道:“我知道,明天我會去的。”
鄭佩蘭有些吃驚地挑了下眉,“你想通了?”
“嗯,您放心吧,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見宋詩詩不像是說假話敷衍自己,鄭佩蘭這才放心。
起身準備去給宋詩詩做點吃的時,鄭佩蘭突然想起什麼,轉身道:“對了,今天多虧了尋州,要不是他回來正巧碰到救下你,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尋州?孟尋州嗎?
他不是早去部隊了嗎?
這不過節不過年的,他怎麼突然回來了?
“雖說你倆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可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得親自跟人說聲謝謝的。”
“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去。”
母親出去後,宋詩詩起身,走到梳妝台前,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五年後的她,比現在要滄桑許多。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宋詩詩深呼一口氣。
安錦生,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竟然想殺了我。
這一世,咱們走著瞧!
宋詩詩來到客廳,就看見孟尋州身姿筆挺地坐在沙發上,那一身軍裝,看著很是威風。
“尋州。”
孟尋州起身,麵容冷峻,就連說話,也是冷冰冰的:“你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想到母親說的話,宋詩詩走過去,“聽媽媽說是你救了我,謝謝你。”
“你沒事就好。”
或許是兩人太久沒見了的緣故,宋詩詩覺得此時很尷尬,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了。
相對而坐,宋詩詩一抬頭就對上了孟尋州的目光。
“你……”
“你……”
倆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孟尋州抬手,示意她先說。
宋詩詩本就不是個藏著掖著的性子,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你不是在部隊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聽我爸說你要下鄉的地方就在我們訓練營附近,就特意請假回來送送你。”
孟尋州的這個回答,是宋詩詩萬萬沒有想到的。
“哦,孟叔叔還好嗎?”
“挺好的。”
說到這兒,孟尋州的耳尖悄悄紅了幾度。
隻因他想到父親讓他回來送宋詩詩時,還催他跟宋詩詩趕緊培養感情,他都等不及抱孫子了。
“下午我想帶我媽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一會兒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上一世,直到母親被她氣得心臟病發,她才知道母親心臟有問題。
既然重生了,自然首要的事情,就是帶母親去醫院檢查一下。
孟尋州挑眉,“鄭姨生病了?”
宋詩詩朝廚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子稍稍前傾,捂著胸口,壓低聲音解釋:“我懷疑我媽這裡有些問題,想著帶她去檢查檢查。但你也了解她那性子,我要是直說,她肯定不會同意的,還會怪我浪費錢。”
“行。”
幸虧有孟尋州打配合,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鄭佩蘭最終還是同意去醫院做檢查。
隻是檢查報告需要明天才能拿到。
宋詩詩她明天還得趕下鄉的火車,晚上她悄悄寫了封信,放在宋振華的書房裡。
上一世他們疏忽的事情,她希望這一世能彌補回來。
……
車站裡人聲鼎沸,全是下鄉的知青在和親人告彆。
醒目的橫幅掛“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在綠皮火車上。
“這些都是媽媽特地在供銷社給你買的,你要是餓了,就自己拿出來吃,知道嗎?”
鄭佩蘭一遍遍地叮囑她,生怕她照顧不好自己,在路上將東西弄丟。
“你還從來沒離開媽媽這麼長時間呢,這一出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出門在外,為人處世謙遜一些,知道嗎?外麵比不得家裡,可沒人能處處忍讓你。”
感受到鄭佩蘭的情緒,宋詩詩的眼眶也跟著紅了。
“媽媽,我會和彆人好好相處的,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真的。”
鄭佩蘭聲音哽咽:“你們快上車吧。”
“走吧。”孟尋州拎著行李,站在宋詩詩身旁。
宋詩詩一步三回頭,不停地和鄭佩蘭揮手道彆。
希望父親能看到她留的信,帶母親去看病。
火車開出去沒多久,車上便有知青唱起了歌。
是那首《到農村去,到邊疆去》。
在歌聲中,她不知不覺間,便趴著睡著了。
再醒來時,她是被廣播裡的播報聲吵醒的。
睜開惺忪的雙眸,朝車窗外望去。
穿著樸素的知青們,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擁擠地朝站外走。
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滑落下去。
“醒了?”